6、番外：回忆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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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肖拾的日记
1.
记录日期：新历217年·废土雨季
我在垃圾山上醒来时，全身的液压系统都在漏液。
乌鸦在啄我的关节，它们的喙敲在金属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我不觉得痛——CX-7型家政合成人没有痛觉模块——但系统警告我，如果再不补充冷却剂，三小时内就会强制关机。
然后他来了。
一个人类，瘦得像根被风干的电线杆，手里握着根生锈的钛合金管。我以为他是来拆零件的拾荒者，但他只是挥了挥管子，赶走了那些乌鸦。
"还能动吗？"他问，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启动语音模块："不建议靠近，杀戮协议残留12%。"
他笑了，露出两颗虎牙："巧了，我杀人协议残留100%。"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阮徇。
2.
记录日期：新历218年·极夜
阮徇今天又偷藏了半管营养剂给我。
他以为我没看见——人类总是低估合成人的视觉捕捉能力——但我看着他偷偷把液体倒进我的充电槽，然后假装自己已经吃过了。
"不饿。"他揉着胃部说，那里发出响亮的抗议声。
我的情感模块产生了一个异常波动。制造商说过，这是故障的表现，需要定期清理。但阮徇说这叫"心疼"，不是故障。
我决定保留这个"故障"。
3.
记录日期：新历219年·辐射尘暴
房子塌了。
阮徇把我从废墟里挖出来时，我的脊椎支架已经变形，左臂的液压管全断了。他拖着我往地铁隧道爬，身后掠夺者的叫喊声越来越近。
"你先走。"我说，"我的战斗协议还能用。"
他红着眼睛瞪我："闭嘴，老子捡到的东西就是老子的！"
后来我才知道，人类在极度愤怒时，眼泪是烫的。
4.
记录日期：新历220年·核心计划启动
阮徇签了那份协议。
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我黑进了征兵处的数据库。活体核心实验，死亡率99.3%。前46个志愿者都死了，死的时候连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我站在征兵处外面等他，雨水顺着我的金属骨架往下淌。他出来时，胸口已经印上了编号：A-001。
"别这个表情，"他戳了戳我的脸，"等我回来，给你换最新型号的液压关节。"
我的发声器突然故障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5.
记录日期：新历223年·北极维护站
三年零四个月。
他们终于让我见他了。
阮徇被关在透明圆柱里，全身连着导管，皮肤下流动着蓝光。他的右眼已经晶体化，看我的时候像在透过一层冰。
"肖拾？"他的声音变成电子合成音，"你怎么......"
我没让他说完。
玻璃很冷，但我的额头贴上去时，他下意识地靠了过来。就像以前在废屋的夜里，我们蜷在一起取暖那样。
6.
记录日期：新历223年·最后一日
游江的佛珠里有病毒。
我改装了自己的接口，粗糙但有效。阮徇的核心同化率已经超过90%，他们明天就会来回收他。
没有时间了。
武装无人机包围我们时，我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给我修液压管的样子——皱着眉头，嘴里叼着半根电线，说"这玩意儿比人骨头难接多了"。
"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的星星吗？"我问。
他点头，蓝光从眼眶溢出来。
我吻了他。蓄电池的酸味，仿生皮肤加热后的塑料味，还有一丝肖似人类的温热。
然后我把他的核心接进了自己的身体。
7.
记录日期：无
疼。
原来合成人也能感觉到疼。
我的处理器正在燃烧，记忆数据一条接一条地崩溃。但没关系，我早就备份好了——藏在那滩液态金属里，藏在每一颗佛珠的编码中。
阮徇，如果你看到这个......
窗外的雨停了。
我们要不要......
[数据损坏]
[记忆终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番外：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