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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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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曲雨渡被噩梦惊醒。梦里他站在悬崖边，身后是步步紧逼的于君秋。他睁开眼，发现睡衣已经被冷汗浸。
床头柜上的药瓶空了。曲雨渡盯着它看了几秒，然后把它扔进垃圾桶。最近剂量增加得太快，连宋梓都拒绝再开处方，他不得不通过其他渠道获取药物。
手机屏幕亮起，于君秋的消息跳出来:“七点，地下车库见。有早餐会议。”
曲雨渡看了眼时间——六点零五分。足够他冲个澡，吞下昨天藏的最后两粒药，然后戴上“曲总”的面具。这两年他早已精于此道:在公众场合扮演成功企业家，在于君秋面前做个不惹麻烦的配偶，独处时才允许自己崩溃。
六点五十八分，曲雨渡踏入地下车库。于君秋的黑色迈巴赫已经发动，尾气在冷空气中形成白雾。他拉开车门，闻到咖啡和可颂的香气。
“早。”于君秋头也不抬地翻看平板，“咖啡加两份糖，对吧?”
曲雨渡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这是两年来于君秋第一次记得他的咖啡偏好。
“谢谢。”他谨慎地接过纸杯，小啜一口，甜度刚好。
车子驶出车库，冬日的晨光苍白冷淡。于君秋突然伸手拂去曲雨渡肩头一根不存在的线头，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脖颈。
“程微最近在接触你们的技术团队。”于君秋语气随意，“他开价多少?”
曲雨渡的咖啡杯差点脱手。他确实收到过程微的挖角邮件，但从未回复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装了。”于君秋轻笑，“你的邮箱我都能看到。”
曲雨渡这才想起那部被监控的新手机。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你监视我的工作通讯?”
“保护公司利益而已。”于君秋划动平板，调出一份邮件截图，“程微想挖你的AI团队去做金融风控，报价比市场高30%。”
曲雨渡盯着那张截图，胃部绞痛起来。不是因为邮件内容，而是于君秋如此轻易地入侵他的职业领域。三年前他白手起家创立曲氏科技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连工作邮件都会被人监控。
“我不会让团队跟程微走。”他最终说道，“但你必须停止监视我的工作。”
于君秋挑眉:“凭什么?”
“凭我还是曲氏CEO。”曲雨渡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不介意让董事会投票表决。”这是危险的挑衅。于君秋现在拥有25%的股份，加上曲父手中的30%，足以动摇曲雨渡的地位。但出乎意料的是，于君秋只是笑了笑。
“有长进。”他关掉平板，“我可以退一步，但有个条件一今晚陪我参加君临的年会。”
曲雨渡松了口气。这种公开场合的表演他已经习以为常。“可以。”
“还有，”于君秋补充，“穿我送你的那套深灰色西装。”曲雨渡皱眉。那套西装是结婚一周年礼物，剪裁完美但风格过于张扬，后背有若隐若现的暗纹，像是某种宣告主权的标记。“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于君秋的拇指擦过他的嘴角，抹去一点咖啡渍，“你穿它的时候，腰线特别好看。”
这种露骨的赞美让曲雨渡耳根发热。他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早餐会议在君临集团顶楼进行。曲雨渡安静地听着于君秋与投资人们讨论下一个季度的战略布局，偶尔被点名时才发表专业意见。他的AI风险评估系统是君临近年最成功的投资之一，也是程微觊觎的目标。
会议中途，曲雨渡去洗手间，在走廊遇到了宋梓。
“曲先生?”宋梓惊讶地压低声音，“您怎么在这?我正要去君临医务室做季度检查。”
曲雨渡下意识挡住装药的西装内袋:“陪同参加会议而已。”
宋梓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发抖的手指上:“您又加量了?”
“只是暂时的。”曲雨渡轻声说，“最近压力比较大。”
“曲先生，苯二氮卓类药物不能长期大剂量使用。”宋梓严肃地说，“如果您继续这样，不出三个月就会产生依赖，戒断反应可能致命。”
曲雨渡正想回应，洗手间门突然被推开。于君秋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宋医生。”他点头致意，然后看向曲雨渡，“李总想听听你对区块链应用的看法。”
宋梓识趣地告辞。等医生走远，于君秋一把抓住曲雨渡的手腕:“你们在聊什么?”
“例行健康咨询。”曲雨渡挣脱开来，“君临不是给高管提供医疗服务吗?”
于君秋眯起眼，似乎不太相信，但没再追问。回到会议室后，曲雨渡发现自己的座位被调到了于君秋旁边，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古龙水味。
下午三点，曲雨渡回到曲氏科技处理积压的工作。刚坐下没多久，助理小杨就慌张地跑进来。
“曲总，出事了!林部长那个项目的服务器被攻击，客户数据可能泄露!”
曲雨渡立刻起身赶往技术部。林部长的项目涉及政府敏感数据，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技术总监满头大汗地汇报情况:“黑客利用了防火墙的一个未知漏洞，我们已经切断了外部连接，但不确定数据是否已经外泄。”
“备份呢?”曲雨渡快速浏览着日志记录。“备份服务器也遭到攻击，正在尝试恢复。”
曲雨渡卷起袖子，亲自坐到一台终端前。五年前创业前，他本就是顶尖的白帽黑客。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代码行如瀑布般滚动。两小时后，他成功锁定了攻击路径，修复了漏洞，并确认核心数据库未被攻破。
“只是佯攻。”他松了口气，“对方想制造恐慌，但没拿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技术部爆发出欢呼。曲雨渡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手指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微微痉挛。更糟的是，他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惊恐发作的前兆。
“后续交给你们了。”他强作镇定地离开，直奔私人休息室。
锁上门，曲雨渡颤抖着从内袋摸出药瓶，倒出两粒吞下。然后他蜷缩在沙发上，等待药物起效。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但没人敢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将他惊醒。是于君秋。“林部长的事我听说了。”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赞许，“处理得不错。”
曲雨渡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年会已经开始了。“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于君秋说，“我替你解释了，说你正在处理后续安全措施。”
这种体贴很不“于君秋”。曲雨渡警觉起来:“你想要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只是……”于君秋罕见地犹豫了，“听说你亲自上阵编码四小时。你还好吗?”
曲雨渡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两年来于君秋第一次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
“休息吧。”于君秋说完就挂了电话。
曲雨渡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不确定这是新一轮控制的开始，还是某种转变的征兆。
第二天早晨，曲雨渡在办公室发现了一个精致的手提箱。打开后，他倒吸一口冷气一里面是一套顶级黑客装备，包括市面上都少见的量子加密设备。卡片上只有一行字:“给最棒的白帽黑客。--Y”
曲雨渡抚摸着设备冰凉的表面，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曲总，”小杨的声音很紧张，“程微先生在一楼大厅，坚持要见您。”
曲雨渡皱眉:“说我在开会。”
“他说……是关于昨晚黑客攻击的事。他声称知道幕后主使。”
曲雨渡犹豫了。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并通知于君秋，但职业好奇心占了上风。“带他到三号会议室，全程录音。”
程微依旧风度翩翩，银灰色的西装衬托出儒雅气质。但曲雨渡注意到他眼下有轻微的青黑，像是熬过夜。
“曲总，久仰。”程微微笑着递过一个U盘，“这里有昨晚攻击者的IP追踪记录，最终指向君临集团的一个子公司。”
曲雨渡没有接:“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是帮自己。”程微将U盘放在桌上，“于君秋用不正当手段抢走了我三个大客户，我只是以牙还牙。”
“如果这是真的，我会调查。”曲雨渡平静地说，“但请不要把曲氏扯进你们的商业战争。”
程微突然倾身向前:“你以为于君秋为什么突然对你好?因为他发现你的价值了。那个礼物，”他指了指曲雨渡身后露出的装备箱，“不过是给赛马的胡萝卜。”曲雨渡站起身:“谈话到此结束。”
程微不慌不忙地整理袖口:“知道吗?你发病的样子很迷人。那种脆弱感……让人想摧毁，又想保护。”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曲雨渡背上。
程微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病情?
“滚出去。”他声音低沉而危险。
程微笑着走向门口，临别时回头道:“顺便一提，于君秋正在调查你的药瓶。猜猜他查到苯二氮卓的副作用时，会是什么表情?”
门关上后，曲雨渡立刻拨通了宋梓的电话。“有人知道我的病情。查一下近期谁调阅过我的医疗记录。”
挂断电话，他盯着那个U盘看了很久，最终把它锁进了保险箱。无论里面有什么，他都不会在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打开潘多拉魔盒。
晚上回到家，曲雨渡发现于君秋罕见地早早回来了，正在厨房煮什么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中药材的苦涩香气。
“喝了它。”于君秋推过一碗深色汤剂，“安神的。”曲雨渡警惕地看着那碗汤:“为什么突然……”
“我查了苯二氮卓的副作用。”于君秋打断他，声音异常生硬，“长期大剂量使用会导致认知功能障碍，甚至猝死。”
曲雨渡的手微微发抖:“我的健康是我的事。”
“不，现在这也是我的事。”于君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淤青，“从今天起，你每天的药由我保管，按宋梓批准的剂量服用。”
曲雨渡想挣脱，但于君秋的 grip纹丝不动。愤怒和羞耻感在胸腔燃烧:“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丈夫!”于君秋突然提高音量，眼睛发红，“凭我不想某天回家发现你死在床上!”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两人都愣住了，喘息着对视。于君秋先松开手，抹了把脸。
“喝了吧。”他声音沙哑，“是宋梓给的方子。”
曲雨渡慢慢端起碗。汤药入喉的苦涩让他皱眉，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温暖。当他抬头时，发现于君秋正专注地看着他，目光中有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担忧，又像是恐惧。
这一刻，曲雨渡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也许于君秋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冷酷无情。而这一点，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他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