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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又活了 ...
或许人的执念足够强大真的可以做到震天撼地,生命甬道走到最后一点路的时候,老天似乎才勉为其难的给了这个可怜人一点施舍,听见了他的痛苦,听见了他这二十年来的嘶吼。
陈三森知道,自己真的死了。
可是命运给了他第二条路。
混乱中,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揉碎了,很累,很疲倦,连眼皮也没力气睁开。他听见耳边有人在哭,断断续续的,虽然已经极力地克制,却仍然算不上平静。
别哭了。陈三森在心里轻喊。
他尽量动了动,回握住了那只虚握着自己的手,加深了这个并不牢靠的牵绊。
因这一动,那人变得激动,原本的冷静瞬间崩盘,变成了猛烈抽泣着的哭腔。
“洋洋!”女人喊他。
但是陈三森没法应她。
这是一个他不熟悉的名字。
“你再……你再理理妈妈好不好?”
那声音近乎是在祈求,求着他施舍一点怜悯,别对她那么绝情。
陈三森只好弯曲了一下指节,在她手里轻轻划过,示意自己听见了。
她便也停止哭泣,渐渐平稳下来,讲起自己的悔过,也讲起一个陈三森全然没听过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叫荀赴。
开头就是世人簇拥着一位天才小提琴手,一颗举世难得的灿烂明星,淑媛为他羞红脸,同辈敬爱,长辈垂爱。鲜花和掌声是他最不缺获的东西,国外热情奔放的贴面香吻也不在少数。
但就像所有故事有了高潮,就要走向下坡一样,上帝也爱看天才的坠落,也爱看伦理狗血的闹剧。
塑造一位经世传唱的天才,最好的方法就是要他陨落在最具戏剧性的时刻。
荀赴生了病,一场将他推向更具艺术巅峰的大病,一场为家族摇钱、让家族声名大起的病。
人们惊讶的发现,优雅矜贵的人竟然也会旖旎勾人,竟然能成为与之相反的绝对反义词。他们追捧着躁狂时期的荀赴,将他誉为靠近魔鬼的人。
他们疯狂用暧昧,色气,一切下流或情爱的词汇形容他的表演,认为有且仅有这类词汇,才足以算得上对他的称赞。
人们爱看下流的名士,爱正经场合擦边的色情。却不知道荀赴只是生了病。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票依旧买,名声依旧高涨。
等到躁期过去,家族的长辈就发现他又变回了那个庸人。
一个毫不会卖弄的蠢货。
连日常练琴都不愿意去做,只会哭,只会逃避。
他们关着他逼着他吃药,返回轻躁狂的状态,绝不接受辛苦教出来的天才沦为一个庸才。
直到荀赴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他特地选在了最为清醒的时候跳了楼。
这样一个精致利己主义的家庭,终于有人醒悟,女人毅然决然离了婚,辞去海外乐团首席,陪在了迟迟不肯苏醒的儿子身边。
人可笑的地方莫过于此。
一定要用失去促进反思,一定要用鲜血完成反抗。
而且似乎荀赴也和陈三森想的一样。
“你要替我报复她吗?”
一道干净清澈的男音,带了点嗤笑,有着介于少年与成熟之间的特别。
这声音分明适合念世上所有情诗。
可这个人却对自己最绝情。
周遭好像都静滞不动了,形成一个特殊的隔绝空间,在这个空间当中唯有他们两个。
“荀赴。”
陈三森几乎是肯定句,尽管他此刻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动弹,但他知道现在说话的就是那位自杀的少年。
“我又不是替你活的。”
直白无比的话,荀赴听了笑得反而更开心。
“所以你恶心谁,想报复谁,要来自己来,我很懒,不想被一个小鬼当枪使。你要真不要这副身体,那即便我跟你仇人狼狈为奸,你也只能自己看着恶心自个儿了。你既然要说随便我,你就真得无所谓。”
空间中安静许久,破开一声轻笑。没有过多的情绪,平淡的快要抓握不住。
陈三森微微皱起了眉。
“你真奇怪,”荀赴趴在病床边,凑近他讲,“不对,我们都很奇怪。”
明明一个求生,一个求死,各取所需才对。
现在这家伙却拐着弯劝他把身体抢回来、好好活着。抢回来,他不就活不成了么?
荀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你做你自己就很好,我还挺喜欢你的。”
看上去最为轻佻敷衍的话术,偏偏陈三森听出来他说的是认真的。
认真的夸赞他,认真的不想活。
“我走了,帮我好好照顾我,”荀赴语气轻快,趁陈三森看不见的时候,捎带留恋地摸了摸他的头。准确来说是他自己的,“我还挺想看自己好起来的。”
“可惜,唯独我自己做不到。”
说着说着头顶的温热好像离开了。
黑暗中,他窥见一丝虚影,正恍惚着,那只手便再次落了下来,轻轻描摹这副躯体的眉骨。
“你怎么比我还像小孩?可别用我的脸皱眉毛,不好看,丑的要死。”
他刚想说你嫌弃那你自己来,但他似乎忘了,陈三森与人之间的缘分一直都太浅薄。
浅薄到根本不存在。
耳边女人的哭泣声渐渐放大,又被接踵而至的喜悦代替,门外随着她的摁铃一连进来好几个医护。
头顶的天花板白的刺眼,整个病房洒满了阳光。
柜上书页沙沙翻转,然后屹然不动。
陈三森知道,荀赴走了。
真正的走了。
这个荒芜到无色的地带,终究不适合他这样裸露到手无寸铁的血红色。血红色的内核挤压破裂,流出的,就成了血。
“妈……”他开口,嗓子几近沙哑,甚至还有一丝腥甜。
“哎。”
久违的呼喊,林自芳又是哭又是笑,情绪反应全都乱套,毫无逻辑。
盼了许久,最无望的时候终于降临了希望。她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干什么才好,一会儿要给他削苹果,一会儿过来掖掖被子。
陈三森啃着苹果,任她摆弄,并不抵触她热烈殷切的感情。同时也为自己感到自私。
他从未体会过健全的母爱,也没有过有多温馨的家庭片段。甚至说成是家都是抬举。
他总怀疑,陈潇压根就是大街上随便找了个男人,稀里糊涂的就扯证结了婚。生了小孩,压根没什么爱不爱,在她眼里,他和妹妹的出生,不过就是家里多了几张嘴。
可是林自芳同样也是母亲,她却能毫不遮掩的表达关心,单纯的去爱她的孩子。
所以一时间,陈三森就像小偷,贪婪这份温情,盗窃了这份温情。
她对他这么好,可他并不是那个她真正想见的人。
戳破这场幻梦很残忍,林自芳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才刚振作起来。
一年过去,她的面容疲倦衰老,根本压不住眼角的细纹和眼下的乌青。尽管林自芳看着依旧很漂亮。
“我不会拉小提琴了。”
陈三森望着她,不动声色收起了内心的期盼。
他选中提琴世家最看中的这抹天赋,朝这脆弱的红心开了异常响亮的一枪,想要彻底摧毁掉什么,好把自己掩埋在不见天日的废墟。
子弹飞射,坠地。
女人的表情惊愕、迷茫。
没人说话,私人病房就空荡的可怕,空气稀薄的令人窒息。
“……忘记一切重新开始,这样也不错的。”
子弹偏了航。
预想的暴雨没有到来,来的只有林自芳努力地朝他讨好的笑笑。
很突兀的,陈三森想起了以前。
现在应该说是上辈子。
他还记得那天陈潇的葬礼,特别潦草的一个葬礼,但却莫名出现很多人。
起灵、持幡、火化,他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甚至没有片刻难过。
他不记得是谁先动手的了,总之那时候他被人粗暴的拖拽到外边,一圈又一圈的人围看着他,唾弃他的冷血,指责他的失职。
灵牌前一片狼藉,盘里的水果如雨点砸向了他。
接着传来瓷片破裂的声音,和一点不浓不淡的血腥。
他们说陈潇命真是不好,落跑的丈夫,仇人一样的儿子。
如果当初所有的事都能变好一点点,后来陈潇死的时候他会不会流泪。
陈三森重重吸了一口气,从破烂的过去走了出来。
如果本身就是假命题。
“可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太清了,这样会不会很糟?”陈三森牵扯出个笑容。
长久昏睡不接触外界,他的皮肤白的过狠,瘦弱得脸上只剩骨相。偏偏他又笑得那样温和乖巧。就更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轻而易举就能被毁灭。
“忘记了妈妈再给你讲一遍就是了,这又没什么,”林自芳温柔的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的从眼眶摔落,打在陈三森心上,“其实都怪妈妈,妈妈就不该听你爷爷奶奶的话,我那会儿要是没有选择工作,多关心关心你,你就不会自杀,现在也不会……”
陈三森没立即说话,而是先浅浅笑了一下。
深谙苦难,也从苦难诞生的一个人,却在接触旁人的痛苦时变得柔软,将自己原有的阴霾收掇的干干净净,费尽巴拉掏心掏肺。献宝一样,不计得失的捧到别人跟前。
他的动作很轻,怀抱有一点凉。
“我现在好好的,妈。我们还有许多许多个明天呢。”
他这样说着,仿佛真的有许多许多个明天。
喜欢真正的荀赴的可以等一下,这个月结束前会写他的番外,给他单开了一本小几万字的魔幻现实主义题材的书,一个死后的亡灵世界。风格跟这本完全不一样。第一人称。
叫《上帝之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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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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