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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晨间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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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雁山穿过铺就了碎石子的花园小径，推开家门。母亲家是一座经典的美式别墅，室内多采用原木元素，充满田园气息。
“妈，我回来了。”
“哎哟，宝宝呀，你可算回来了。”云雁山的母亲尽管已将近五十，但却保养得宜，不显疲态，此刻眉宇间却挂满了忧愁，“你在雪山上的时候妈咪快要担心死啦，你李叔叔还专门飞过来陪我，还一直帮我联系大使馆和景区那里，要不然我都要冲上山去找你啦。”
云悠走上前，握着云雁山的胳膊，从头到脚反反复复地看，直到没看到什么伤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没事，不过瘦了。”云悠说着轻轻抚了抚云雁山的脸颊，“妈给你准备了鸡汤，还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刚才家里客厅电灯泡坏了，我恰好在窗户上看见Jeff，就叫他帮我换了。他还捎过来一份沙拉，说是Benita做的。我现在去给你热一下——”
Jeff和Benita是住在隔壁的一对夫夫，云雁山刚毕业时搬来的，Jeff为人和善温柔，做事也利落，是一家世界百强公司的总工程师，很喜欢和母亲说话。Benita个子很高，将近两米，看起来很凶，却是一位很会做饭的家庭主夫。
云雁山将排骨送入口中，久违的味道萦绕舌尖，他其实很少吃家里的饭，幼时母亲常年出差在外，而一同出国后云雁山却常在大学，暑假也常在画室或去设计公司积累经验，鲜少回家。
云雁山吃着，母亲坐在他对面。
“宝贝呀，后天妈妈就不回来了，要和你李叔叔一起去外面。”
“好。”云雁山点点头，却想到自己在平安夜也有约，不过他并没有提。
云雁山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打开微博，文昭的动态一个个弹出。
「#文昭新电影杀青# #知名男演员拍戏受伤#」
一张单人杀青海报，文昭穿着欧式花边衬衫，带着海盗似的皮革帽。背景以金色为主，有金币和船的桅杆，夹杂着酒红的船帆。
云雁山记得，这部戏背景是在中世纪，文昭是威尼斯赌场的走私商，与他先前的角色不同。虽然只是男二号，却是被国际知名导演选中的。文昭这次能为Astoriya香水代言，大抵也是因为电影而“升咖”。
云雁山又点开一视频，配文是文昭意外受伤。
画面上是文昭前去拉将要绊倒的女主，却为留意一旁的树枝，从眼角划过。
视频很短，应是怕电影被过多暴露。
于是他退出微博，点进Facebook。
「Benar?:你的酒店在哪里？」
文昭的手机轻轻一振，消息弹出时，他正对着镜子刷牙。于是他腾了一只手划开屏幕，是云雁山。他的心跳不觉有些快。
「文:【位置信息】」
「文:什么事？」
「Benar:想订一家离你酒店近一些的餐厅。」
「文:好。」
随之文昭点开云雁山的动态，一点点往下滑。云雁山的动态并不多，但一年到头也总会发上四五条，有的是产品信息，其余的便是聚会照片和拍下的风景。
文昭点开一组照片，划到第三张时停下。
是一张云雁山站在月光下的照片，他的目光很沉，还沾染了月色的淡淡忧伤。应是宴会的外场，周遭还有很多人，而云雁山却独立于这份热闹外。
不觉间，动态已见底。文昭退出来，却又在熄屏前，点开云雁山的头像。那是一棵极为葱茏的树，两只雪白的鹭鸟飞过，向无垠的蓝天尽头飞去。文昭只觉得眼熟，却没有想起那是什么。
但他却把云雁山的备注从默认的“Bernar”改成了“??”
云雁山最终选择了一家传统的法式餐厅，私密性很好，能从包厢的落地窗上看见艾菲尔铁塔，以及广场上巨大的圣诞树。
随之，他又打开聊天框，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许久，反反复复。最终在将近十一点时，发出一条。
「??:记得吃药。」
很快，手机一震。
文昭发了一张“OK”的表情包。
闹钟一响云雁山便醒了，窗外依旧是夜，几盏寂寥的路灯孤零零地立在街角，散出昏黄的光。
云雁山洗漱后下楼煎了鸡蛋和培根，将面包放进烤箱烤好，还热了牛奶。他将两份放进保温盒里。
Cindy打来电话时云雁山刚好吃完早饭，他提了一盒出门，另一盒放在餐桌上留给母亲。
“哟，还有早餐啊。Benar这样的好男人，以后的男朋友可是幸福了。”
同性在法国可以结婚，再加之时尚圈人人皆有个性，因此云雁山的性向在圈里并不是秘密。
云雁山笑着摇摇头，调侃道：“就你这嘴巴会说，以后呐，怕是哪个姑娘看上你，也要被你吓跑了。”
“哎——你怎么知道没人喜欢我？”Cindy挑眉，笑了起来。
“又和谁好上了？”
“你猜啊，你认识的。”
云雁山摇摇头，随口说了几个和Cindy走得近的，结果都被否认了。
“我猜不出来。”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
云雁山直到坐在办公桌前才用平板打开第二份文件。
“Encounter in morning”手写的鎏金花体字雕在椭圆形瓶身上，其下是白色的品牌贴纸，而瓶中香水的颜色是米白色。
云雁山继续向下滑，去看香水介绍。
香水的前调是淡淡的清茶香，中调则为海盐的气息，后调是浓郁的栀子。云雁山的指尖一顿。
“y=5sin（x+1/4π）……”
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课，却成了学生最好的催眠曲，台下的学生趴倒一片，而云雁山则是为数不多的清醒的学生。
可知识却一点也没有进到他脑袋里。
云雁山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自动铅，在水彩本上画着。画纸上上一片堆叠着的国画画法的祥云，分散间却又被一笔柔软而绵长的线条勾连，其上为一枚小小的月亮，其下则是一片空白。云雁山想了许久，也不知该补些什么。
“都起来了！大清早的，睡什么觉。一日之计在于晨啊。”陆茹一嗓子将昏昏沉沉的同学都喊了起来，还不满足，又道:“还有些同学，虽然清醒着，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壁说着，一壁撇了一眼云雁山。
云雁山只得把水彩本收起来，露出下边的卷子和草稿纸。
只是演算还未过半，他又走神。许久，在草稿纸中间空白处落下两行诗。
“How far are you from me, O Fruit.”
“I am hidden in your heart, O Flower.”
是行遒劲的字，却在行笔顿挫间，敛去锋芒，宕出笔温柔来。
随之他将草稿纸折成一架小小的纸飞机。
“叮咚咚——”下课铃终于响起，陆茹下课前愤然地说如果他们下次上课还睡，就所有人都站到门外，却还有不少同学不待她说完，就已经趴倒在桌上。
待陆茹走后，云雁山走到教室外。
晨间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五月天清晨特有的凉意，丝丝缕缕，钻入他的心尖。
高二的教室在第二层，站在走廊的扶手旁 便能看到园中的绿叶与花。
云雁山十分惊喜地发现栀子花全开了，仅仅是一个周末，使它们一朵朵、一簇簇都盛开，洁白的花瓣极力地绽放在和暖的夏阳中、油绿的嫩叶里。
云雁山心下一动，将手中的纸飞机飞出，纸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钻入花丛，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角。
预备铃响起，云雁山转头，往教室走。
“是你的纸飞机吗？”
云雁山回头，只见一个少年一手拿着纸飞机向他挥了挥，而肩上还沾了片嫩绿的叶。他觉得熟悉，大抵是因也是高二的，打过几次照面。
云雁山点点头。
“可以送我吗？”少年的声音带了雀跃，尾调也轻扬。一双漂亮的杏眼会说话般地道出了惊喜，轻轻眨了眨。
“好——”云雁山声音不大，但仅凭口型也足以会意了。
上课铃响了，云雁山回到教室，在云的下面，画了一丛开的葳蕤的栀子花……
云雁山用钢笔将叶片与花朵分簇勾勒，近处的勒的细致，远处的仅仅描出轮廓，并不细化，将空间推了过去。原先云彩繁复的线条简略化，不再讲求繁复的线条，却在描月亮时顿了顿。
他一时间想到那少年的眼眸，如月似的皎洁与轻快。
云雁山不觉间长舒眉目，在纸上留下“昭昭云端月”。是他给这幅还未及上色的画取好的名字。
下课铃响起。画起画来时间飞逝，原先熬人的自习，一瞬间便去了。二中吃饭流程十分人性化，晚饭前专设为自习，这样老师就不会拖堂，耽误学生吃饭
云雁山合上水彩本，往外走去。
夕阳染了半边天，玫瑰色与琥珀色交织，又融进一朵朵的云，是画家笔下调不出的颜色。
食堂的位置排的很长，好不容易排到云雁山，他随意点了一碗炒饭，又要了一袋酸奶，之后就寻了个窗边的位置独自坐下 一边吃饭，一边抬头去看窗边的夕阳。
“嗒——”是碗与桌面擦过发出的清脆响声。云雁山回过头，看向对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