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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监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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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黎明之前跟着工地里面的师傅学了刮腻子，这两年接了不少活，也认识了几个信得过的老板。他和闵生现在待的工地工钱一直都是那个价，几年都没有变动过。很多工人早就想跳槽了。
车黎明找了一个距离地铁站近的小房子，虽然说小了点破了点，只有一个厨房和一个小客厅，一间卧室，住他和闵生两个还是绰绰有余。
总算有了个稍微可以落脚的地方。
搬家这天闵生很开心，两个人的行李不多，加在一起一共才两个行李箱。他和闵生一起去了二手家具市场，在里面淘了一张大床，一张铁架床还有一个衣柜。
家具放进去之后本来不大的房子更不剩什么空间。可车黎明已经很满足了。闵生跟着他把家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了些许烟火气，像一个家了。
租金是年算，因为是平房，虽说离地铁站近些，也是在乡下了，四处都没什么邻居。房子本来住的是一对老夫妻，自从老婆婆在屋子里面猝死之后，老公公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人是去年才去世的，房子也因为晦气的问题一直没有租出去。
车黎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从小老是听迷信的奶奶神神叨叨，很多时候总会冒出些想法。搬进租房的第一天他觉得瘆得慌。
闵生睡在客厅里面，大概是因为不能睡大床一直闷闷不乐了整个下午。
车黎明走了出去，当然不能因为自己怕鬼叫闵生进来。
“闵生，外面冷，你进来睡。”
闵生抱着被子就从床上窜了起来，咚地一声磕到了墙角，脸色疼得发青，单脚蹦着就上了床。
车黎明本来想着就这两天，可是很多天过去了，他们两个一直都维持着同床共枕的状态。
搬家之后，离原来的工地很远，车黎明干脆和民生一起把原来的工作辞掉。他们两个这两年赚的钱也足够熬到他们找到下一份工作。车黎明早些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在家里面休息了几天就出去上班了。
他并没有考虑让闵生再出去工作。他现在有点小钱，能避免的风险也尽量避免。外面的世界太乱，他出来吃的这些苦头都让他明白，不可能让闵生再吃一遍。爸爸的意外和自己没能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让他心中萌生了一种原始的恐惧。闵生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要是被别人骗走了，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的态度一向很强硬，只要做出的决定很少收回。就算闵生再怎么说他也想和车黎明一起干活，车黎明也不能再由着他。除了给他添麻烦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保护。
不去冒险，也就没有风险，这就是他当时天真的想法。
车黎明认识附近一个加工厂的老板，在那里拿了一些手工制品到家来，总算安抚了闵生想要出去干活的心。工价很低，但车黎明和闵生说很赚钱，比在工地搬砖扛水泥的工资还要高，闵生信以为真，干得乐此不疲。骗闵生一直都是轻而易举的。
车黎明最近除了刷墙，听说高空作业更赚钱，不过更危险。闵生就在家里面煮饭。最开始他只会用电饭煲，慢慢学会了下面条，炒个青菜也渐渐没有问题。
车黎明吊在半空中，衣服裤子上全是白色的油漆。从北方呼啸着挤上前来的风搜刮着身上所有的温度，车黎明在高空中透过窗户看见小区住户忙碌的身影，闻见饭菜的香味，想到自己家里面也有人在等他，顿时便有了回家的盼头。
这天他回家得很迟，一直在空中没有时间打电话。车黎明遥遥地眺望自己的家，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灯光。他急疯了，给闵生打电话，可是怎么也没有人接。他从窗户往里面看，桌子上是做好的饭菜，闵生绝对是跑出去找他了。他今天整整迟了两个小时回来。
他坐在门口，抓着头发，又累又饿，又气又自责，拿起手机报了警。一夜无眠。
他坐在床边，一边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一边胡思乱想。闵生是不是掉到河里面去了？还是有人把这个傻小子骗走了，迷晕了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冒着蓝光的手术刀伸向闵生的腰……
车黎明跟老板请了假，天还没亮就跑到了派出所里面去。
警察和他说不要慌张，已经在监控当中找到了闵生，现在已经在各个街道上面排查。所幸闵生并没有走太远，最后警察是在车黎明工地附近的小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他的。
闵生从玻璃门后面出现的时候，看到车黎明之后又惊又喜。车黎明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顿乱捶，“谁叫你出去乱跑的，谁叫你一天晚上都不回家的！”
闵生看起来狼狈不堪，像是刚刚从垃圾堆里面爬出来一样，头上还顶着露水和草叶，脖子上面围着警察给他的围巾，“你没回家，我就出去找你了！”闵生看起来还气呼呼的。
“臭小子，叫你乱跑，”车黎明手上还捏着给闵生买的热包子，一口气全部往闵生脸上招呼，他眼角发热，“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
闵生懵了声，呆呆看着车黎明通红的眼睛，暗哑道：“对……对不起。”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怪他。下次一定不要让他一个人单独出来了……”警察说。
车黎明把闵生拉过来，开始从头到脚地检查，“让我看看，你没遇到坏人吧？”
“没有……有个阿姨给了我吃的，就是冷……啊切！”闵生边说边打喷嚏，鼻子被冷风冻得通红。车黎明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闵生裹着，“快点和我回去，不要感冒了。”
“家属，”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你们等会儿再回去，我这里有事情和你说。”
车黎明放下闵生的手，说自己等会就回来，跟着警察去了里面。
警察说：“你是闵生的谁啊？”
车黎明怔住了，“他是我认的干弟弟。”
警察说：“但是我们这边查到你不是他的监护人。他原来的监护人是他的爸爸，但是他爸爸现在在监狱里服刑，他现在应该在淮州县福利院才对。”
“他爸爸在监狱？犯的什么事？”
“这个不方便透露，判的无期。”警察说，“你现在有稳定收入吗？”
“还算稳定。”
警察说：“是这样的，他的父亲已经被剥夺了监护资格，目前来说没有联系上他的其他近亲属，我们现在在网上张贴了公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等公示期过了之后去民政局那边办理你成为闵生的监护人，这样以后你的生活也会方便很多。如果不行的话，福利院那边的人会过来把他接走的。”
车黎明问：“成为他的监护人是什么意思？”
警察叹了一口气说：“也就是说，他如果一直好不了，你相当于说是需要照顾他一辈子的。”
车黎明从来没有一辈子这个概念，他也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和闵生的关系。他已经把闵生当成自己的弟弟来对待，可是他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带着闵生的话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现在他能做到对闵生好，等到了以后他还能做到吗？一辈子这个概念听起来太遥远，太虚幻，他现在才二十四岁，根本没有资格谈论这个词语。
闵生在他心里除了是弟弟还是什么？
警察让他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时间到了自然会联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