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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又不是没给你洗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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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黎明带着闵生回到了家。闵生一路上不断压抑着咳嗽，车黎明则不停地责备他，“以后我给你打电话都必须及时接，听到没有？”
闵生点了点头，车黎明看着他怯生生的眼神，叹了口气，“先去洗澡。”
浴室空间狭小，刚好能容纳两个成年人，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站立。浴室的水流细小且偏冷，只能在外面锅炉里重新烧水提进来用。
车黎明提着水进来时，脱下了自己的鞋，换上了凉拖鞋，并挽起了袖子。浴室内的雾气因多了一个人瞬间变得如同牛奶般浓厚，闵生看不太清楚车黎明的表情，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帮你洗。”车黎明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感色彩，拽着闵生的衣服从下往上脱下。
闵生因寒冷而全身肌肉紧绷，整个人因害羞而变得通红。他还没反应过来，车黎明就要脱他的裤子。
“哥……你要干什么？”
“帮你洗澡啊……快点，不然水冷了又要感冒了。又不是没给你洗过！”车黎明试了试水温，迅速将闵生的裤子脱下，拿起毛巾从头到脚给闵生浇水。
闵生像一个受扰的良家妇女，双手紧紧护在胸前，眼睛里进了水也死盯着自己的下方。
“闭上眼睛！你看哪儿呢？”车黎明感到奇怪，用浴球打好泡沫往闵生背上擦，却像抓住了一条泥鳅，滑不溜湫的。他们的视线同时往下看，然后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难受……”闵生一幅惊惶的神情，眼睛干脆闭上，以为这样就无事发生。
“你……”车黎明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把毛巾甩到闵生的腿上遮住，起身走了出去。搜肠刮肚之后，最终在门口补充了一句：“你自己洗，我还有事。”
车黎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只是想对闵生好得刻意一点，也怕水冷了，闵生再感冒。自从小时候他放任发烧的闵生不管后，车黎明就特别害怕闵生生病。但他已经忘记闵生已经和他一样，是个成年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他本没多想，但看到闵生羞愤的脸时，他也像被传染了一样，畏怯了起来。
他们一直同睡一张床，以前他还帮闵生洗过好几次澡，难道是因为他们太过亲密了？车黎明又回想起闵生小时候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他跑到门外抽了一支烟，吹了一会儿冷风，听到屋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终于站起身回了屋。
下半年，车黎明仿佛突然走了狗屎运，先是接到了几个紧急订单，老板额外给了不少钱，但地点在新城区，工作环境不太好，不过收入确实很可观。同时，闵生做手工也越来越熟练。最近他用自己的工资给蓓蓓买吃的，饭菜钱也都是他出，在车黎明面前得意洋洋，仿佛翘着尾巴，等着夸奖。
钱稍微宽裕了一些，不知为何，朋友也变得比以前多了，常常邀请车黎明出去玩，大多是去酒吧。车黎明比较节省，去酒吧只点一杯酒喝完就回家。闵生很机灵，最近已经对车黎明的工作产生了怀疑——要是他知道车黎明一天到晚在高空作业，常有掉落风险，肯定会拼命阻拦的。
车黎明在酒吧里认识了朱婉玲，但并不是主动结识的。他对她有好感纯粹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戴着两个显眼的大银耳环，眼梢细长，笑起来像鸟叫，饱满的脸颊上常有两个笑窝。车黎明坐在远处喝酒，想着这朱婉玲还没闵生白净时，朱婉玲走过来，挽着他的手，娇嗔地说：“哥，我游戏输了，赏脸喝个交杯酒。”
车黎明这辈子没和女生说过几次话，况且还是个漂亮女生，听说还是哪个有钱老板的女儿，不过不太学好。正面拒绝肯定不行，还没等他想到拒绝的理由，朱婉玲的手就像水蛇一样穿过他的手臂，挽着他的手小口抿着酒，眯着眼睛跟他抛媚眼，“哥，为什么不喝？”
女人唇齿间喷洒出的浓烈香水味让车黎明头晕目眩，他感到面对朱婉玲的一侧皮肤都失去了知觉，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喝完之后，朱婉玲松开他，朝他眼闪秋波，转身回到了人群中。车黎明还在愣神，没有意识到旁边一群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变了，充满了敌意。
“女人呵！”一个男人说，“不就喜欢长得帅的小白脸吗？”
和车黎明关系还不错的一个男人，叫陈星民，没什么模样，笑起来脑袋像个没有汁水的干瘪果子，在旁边吊着嗓子说：“大哥，你说我们小明是小白脸？你看看他这一身干活练出来的腱子肉！”他拉起车黎明的袖子大声说，朝着朱婉玲的方向看去，“小明，你不行，我去和她说。”
陈星民从升降椅上站起来，朝着朱婉玲的方向走去。没过两分钟就谄笑着回来了，用力拍着车黎明的肩膀，“小明你有福气，人家答应了，说上你家去看看！”
车黎明皱着眉说：“谁叫你乱给我做决定的？”
陈星民不开心了，“车黎明，我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不要推脱了。人家姑娘都答应了，你现在打退堂鼓？人家还没嫌弃你家嘞！没事，你要是实在放不开，到时候我也去给你壮胆，我带上几瓶好酒……话说，你家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车黎明实在没办法，“我弟弟在家。”
“你弟弟不是……”陈星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显然放轻了。因为不管说什么，提到车黎明的那个傻弟弟，只要表达出一点点不屑，车黎明都会翻脸。
“没事的，他肯定不懂这些！你倒是教教他啊！”另外一个男人说。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远处的朱婉玲依旧笑颜动人，撑着脸含情脉脉看着车黎明。这时，舞台上响起：“这是朱小姐点给车黎明先生的歌——《一见钟情的你》……”
这下彻底不能推脱了。
上次关于闵生监护人的事情，警察在一个月后通知了车黎明。他们找到了闵生妈妈的妹妹，她似乎有意愿当闵生的监护人。比起送到福利院，确定监护人是最好的办法，但那个亲属一直犹豫不决，但也没有放弃监护权的意思，尤其是没有把监护权让给车黎明这个陌生人的想法。
车黎明从未听说过闵生妈妈的妹妹，问闵生更不可能知道。警方和社区的人从中调解，最终双方一致同意先让车黎明照顾闵生。对方也没有付报酬的意思。看来也猜到车黎明并不想送出闵生。
车黎明不是不能当闵生的监护人，而是想让他有更好的环境。他现在什么都没有，闵生甚至还要帮他赚钱，长此以往，究竟哪边才是更好的生活，谁也说不准。
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和闵生说。车黎明只知道自己舍不得闵生走，他们两个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更何况他愧对闵生。可是闵生离开他照样可以生活。他也想暂时搁置这件事情，但车黎明一看到闵生的脸，就忍不住想起监护人的事。要是让闵生自己来选的话，他会选谁？
“闵生，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还有个妹妹？”车黎明问闵生。
闵生摇摇头，说从未听妈妈提起过，自己也从未见过这个所谓的姑姑。可惜，车黎明并没有资格替闵生决定，也没办法阻拦他姑姑想要照顾他的事实。说了闵生也做不出决定，或者是只要车黎明不开这个口，这件事情就能假装没有发生过。闵生也还在他的家里，他每天回家就可以看见。
天气渐渐转凉，天空从天蓝色慢慢变成了雾蒙蒙的白色，像是有人在天空中打翻了锅，里面白花花的浆糊混在其中，给人又脏又黏的感觉。闵生像往常一样，做完了一天的手工，打电话让工厂老板给他送货。可是这天老板说工厂里忙不过来，只能让闵生自己来取。
自从上次闵生在外过夜后，车黎明严禁闵生不打招呼就外出。他还在门口犹豫时，一个人影从房子后面窜了出来。
“闵生！小明还没回来吗？”那男人说。
闵生认得这个男人，叫陈星民，是车黎明的朋友，来过家里几次。但他居然叫车黎明“小明”，这是连闵生都不能叫的。他莫名对这个人产生了天生的敌意。
“今天是周末啊……这么拼命！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陈星民双手揣着兜，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屋里的东西，“赚这么多钱，还租这个房子干什么？”他的眼珠转了转，阴阳怪气的。
闵生听不出来，还是用身体挡着门口，“怎么拼命了？”他并不理解陈星民的话，只觉得和车黎明有关。
陈星民酒红色的鼻翼翕动了两下，耸着肩膀，“你不知道？你哥他每天都在半空吊着，不然你以为你身上这新衣服是大风刮来的吗？”他伸出手无礼地戳了戳闵生身上还没拆掉的吊牌，“话说，你是不是也在上班？正好我顺路过去给我妈拿点货，要一起吗？”
“半空吊着，是什么意思？”闵生死拽着陈星民的袖子，陈星民的棉服扣子顺势绷开。
“就是那样……”陈星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闵生，拉起自己的衣服，指着不远处正在半空作业的工人，“就这样一根绳子吊着，老板说是安全的，反正我是不敢去的。你也说说你哥，这样也太危险了。再说了，每天这么早出去，不得在吊着的时候睡着了？”
闵生的脸涨成了紫红色，愤然站起来一个健步就跑，陈星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喂喂，小明和我说不让你一个人出去，你跟我走，一会儿你哥回来再说。”
闵生揉了揉后脖颈，想起了上次车黎明的眼泪，低着头，锁了门和陈星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