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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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早上起了雾霾，天空仿佛化作满天的水汽，将低矮的平房和高楼都淹没在朦胧之中。
陶迎丝已经在车黎明家里待了三天。不管车黎明明示还是暗示，她都装作不明白，经常一大早起来就跑到他们两个的房间里面转悠，打着做卫生的幌子。
车黎明坐了起来，脑袋睡得像一个鸡窝。这时，屋外的门铃响了。
车黎明扒拉了两下脑袋，拖着鞋去开了门。是岳双和成亮。
“新年快乐啊……闵生还在睡觉吗？”岳双把两大盒吃的放在门口，是燕窝和火腿，在那个时候价格可不菲。
“这太贵重了。你们拿回去给岳叔叔他们！”
“哎呀没事，闵生需要补充营养，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小明你是个爽快人，就不要推脱了，再说了……”岳双笑道，握住了旁边成亮的手，“我和我爸妈已经说了我和小亮的事，昨天我们就订婚了。”
车黎明眸色一紧，吃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成亮嗔怪道：“岳双，你怎么这个时候才给小明哥说！”
车黎明从钱包里拿出几百块钱，“你看我这人！这钱你就收着，结婚的时候再和我说，我给你们随份子！”
“哎呀不要……”
“你拿着!”
岳双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接了过去，“小明，你太客气了……不过我们还是一切从简，到时候邀请朋友过来就好。”
成亮看见房间里走出来的闵生，惊喜地叫了一声，两个人手挽着手像好闺蜜一样坐在沙发上面开始唠嗑，车黎明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岳双和成亮玩了一上午，中午一起吃了个便饭就准备走了。这时，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陶迎丝追了出去。
陶迎丝回头看车黎明正在和闵生讲话，没注意到这边，压低声音说：“岳老板，我听说你那边有个眼瞎的姑娘，之前不是说要介绍给闵生认识吗？”
岳双略一迟疑，“陶阿姨，闵生的病现在还没有好，这件事情就先算了吧！”
陶迎丝脸色一变，拍着大腿说：“哎呀，闵生今年都二十七了，脑袋又不太清楚，我这个当妈的实在是替他着急！再说了，他那个干哥哥……”
“车黎明怎么了？”岳双问。
“我感觉他把闵生带坏了。这样吧，你把姑娘的电话号码给我，就不麻烦你，我来当这个媒人！”
岳双也纳闷车黎明为什么不让闵生相亲。这陶迎丝现在是闵生的妈，照理说大概不会故意害他。能先让闵生和别的姑娘认识认识也好，确实，他们两个都已经老大不小了。
离开车黎明家后，成亮重重地拧了岳双的胳膊一把。
“白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成亮单手叉腰。
“看出来什么？”岳双莫名其妙。
“看出车黎明对闵生的感情不一般啊。他对他这样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讨老婆。好不容易买了房子还只有两间房，你想一想！”
岳双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但是我电话也给了。”
“哎！但是没事，我这边给闵生做做功课，你还是让他去相亲。”成亮得意地说，“小明哥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岳双大笑，“真有你的。不过，你给闵生上什么功课了？”
成亮手指放在嘴边，坏笑道；“这个就保密了。”
岳双看着他漂亮的笑颜，总觉得没来由地瘆得慌，背后漏风的感觉。
车黎明看陶迎丝从外面回来，有些警惕，“你干什么去了？”
陶迎丝直了直腰，掩着嘴轻咳了几声，“小李，后天我带着闵生去相亲。刚刚是问岳老板要联系方式去了。”
车黎明身体猛地僵硬起来，他手不自在地摆弄着旁边的花瓶，无视陶迎丝，转头去看闵生。
“你别问他，我觉得他大概也不懂这些。只有我才帮他考虑。”陶迎丝急忙说，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车黎明压声低笑起来，“阿姨，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别忘了，闵生虽然原谅你，现在还没叫你妈呢！”
陶迎丝脸色发黑，车黎明显然戳到了她的痛处，她讪讪干笑一句，“小李，你就这么见不得闵生好吗？”
车黎明冷笑一声，忽然额上青筋迸发，他站起来，一下推开门，很明显已经下了逐客令。
陶迎丝一幅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赶我走？小李啊，怎么说闵生都是我的亲儿子，你信不信我一会把他叫出来，他会听他妈的，还是听你这个陌生人的？”
“闵生啊，”陶迎丝往屋子里面喊，闵生应声跑出来，脸蛋红红的，“妈妈后天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好啊。”闵生回答，又钻到屋子里面不知鼓捣什么东西去了。兴许在看刚刚成亮给他看的电视。
陶迎丝得意地看了车黎明一眼，“到时候你也来帮闵生把把关吧。我不会害了闵生，你也不要这样自私，你不结婚，闵生是肯定要结婚的！”
车黎明大步走到门前，犀利冷冽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射出去，脸上的疤看着像延伸到了嘴角，“滚啊。”
“闵生！出来给你的‘妈妈’说再见。”车黎明把“妈妈”二字放在嘴里嚼烂了再吐出来，脸色铁青。
闵生出来跟陶迎丝说了再见，那神情颇有不舍的味道。车黎明盯着闵生泛红发亮的眼睛，用力攥了攥手，压下本来脱口而出的话。
他不想让闵生去相亲，他想到以后闵生会抱着别人睡觉，做饭给别人吃，笑给别人看，心中就抵挡不住寒意，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但是，就像陶迎丝说的那样，他真的见不得闵生好吗？
他今天知道岳双和成亮成功向家中出柜后，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陶迎丝的一番话又彻底把那念头掐灭了。闵生这辈子够难了，车黎明何必再给他制造痛苦。同性恋面对的风险不计其数，他只想闵生简简单单活着。
就像一朵成熟的蒲公英，他用手掌护着它，只会捏碎它的种子，倒不如随风让他去了，让闵生自己来选择。
可是闵生真的还会选他吗？
现在他有妈妈，以后会有妹妹，说不定会遇上喜欢的女生。在这些人面前，车黎明这个名义上的监护人，属实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了。
只要闵生选他，哪怕一次，他就再也不躲了……
“哥，你怎么了？”闵生跑过来，扶着车黎明垂着的头。
车黎明轻轻靠在闵生温暖的手掌上，“没事的。你坐下吧，我想挨着你坐一会。”
闵生坐在车黎明旁边，车黎明轻轻靠着他的肩膀。闵生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肩膀靠着也不硌人了。闵生不放心，摸摸车黎明的额头。
“没发烧啊。”
发烧了，车黎明想。烧得快死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