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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知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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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
血求锋自己去奇川的广场上溜达。
娓娓动听的琴声传入他的耳中,那是他熟悉的曲调。
“何郎?”血求锋回忆起自己一百二十多岁时在人界的经历。
他曾偶然在夜晚听到了忧愁的笛声,血求锋听过很多曲子,但他觉得这首曲子很特别。
后来在某天晚上他正和一个人谈生意时,在路人身上看到了一个特别的笛子。
血求锋叫住了那个人,“会吹笛子吗?”
“在下可否请先生演奏一曲?”
那个人似乎有些发抖,但还是吹奏了一曲。
正在和血求锋谈生意的商人,在那个人一曲终了后鼓起了掌,然后愣了下来,似乎很害怕血求锋。
血求锋笑了起来,“果然是你!”
血求锋不在意那个人的表情,他开心于找到了吹奏那忧愁的曲子的人。
“我明天会去找你。”血求锋突然想起来生意没做,所以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他连那个人的信息也没有问,一时竟找不到那个人了。
但后来的某一天,血求锋听到了熟悉的笛声,只不过这次乐曲的内容变得孤独寂寞起来。
血求锋追查到了那个人吹笛子的地方,然后在天黑前过去等候。
“你来了。”血求锋等了很久,可那个人似乎不认识他。
“你是谁?”
“哦?上次没有告诉你啊……我还以为我说过呢!我是血求锋。”
“有什么事……”那个人的语气都在颤抖。
“曲子吹得不错,师从何人?”血求锋努力让自己变得和蔼些,可结果并不理想。
“书……以书为师……”那个人都磕巴了。
“你在害怕我?”血求锋挑眉,他没有掩饰自己推测时的情绪。
“嗯……”
“正常!毕竟你只是个人类!”
“难道,你不是人类吗?”那个人的声音颤颤巍巍。
“我是来自冥界的鬼啊!”血求锋笑着回答,然后接着说道,“你前天吹的曲子是忧愁失意,昨天吹的曲子是孤独寂寞。”
那个人不住地发抖。
“哦?”血求锋看着那个人,突然笑了起来“不要担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还要向先生请教乐理呢!”
“怎么请教……”那个人是疑惑的表情。
“我寻思我也没说错啊……你不懂?就是我给你钱,你教我乐理,还有笛子啊!”
那个人因为缺钱而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于是,血求锋成为了那个人的学生。
血求锋白天经商,夜晚就在这座山上跟那个人学习。
血求锋学曲子很慢,他会在第二天凌晨时复习曲子和乐理,至少三个小时。
血求锋会自己作曲,有时候那个人上山时,他正在用古琴弹一首那个人从未听过的,形容孤独的人渴望陪伴的曲子。
那个人向他确认你对这个曲子的理解是否正确,他说,“你说得对。”
“这首曲子是谁作的?”
“我自己。”
那是血求锋难忘的一天,他似乎就要找到知音了。
这天过后,他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而让他们互相理解的媒介是音乐。
渐渐地,他们对彼此的称呼发生了改变,那个人叫他“求锋”,他叫那个人“何郎”。
那个人说,“我已经四十多岁了。”
“我已经活了八十多年了。”
血求锋跟那个人学习了一年后,突然好奇何郎的笛子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响。
“我对这把笛子进行了改装。”何郎说着,当着血求锋的面做了个一样的笛子给他。
之后,血求锋也尝试着做了。
血求锋把按何郎的演示做好的竹笛送给了何郎。
血求锋喜欢用曲子记事,他的曲子听上去就很有故事感。
何郎曾问血求锋,“你用笛子吹出的声音,为什么和用古琴弹出的声音差别如此之大?”
“因为我的笛声在融合你的笛声。”
血求锋快不记得何郎的音容笑貌了,却依然记得那乐曲的声音和曲调。
后来何郎成为了小有名气的音乐家。
血求锋记得何郎有一个妻子。
“兴许何郎会有后人,可我无缘得见。”血求锋不知不觉走到了弹奏古筝的女子附近。
那是一个台子,那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朴素,她前面是一个盒子。
这里很少有人卖唱。
血求锋记得自己和何郎有过一张合照,但是血求锋需要回到冥界,所以赶不上洗照片那天。
“百年都过去了,那张照片还在吗?”血求锋恍若隔世。
血求锋打赏了那个女子,给了她一大笔现金。
“我和孩子们发自内心地感谢您。”一曲终了,女子向血求锋鞠躬。
“你有孩子?”血求锋看着年轻的女子,周围分明只有一群听曲子不给钱,还打算把她赶走的围观群众。
“我是收养了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现在有些养不起,我也知道扰民的……但我除了音乐以外什么也不会……”年轻女子叹了口气。
血求锋想起来了猴妖离云,对女子心生怜悯,“带我去看看吧。”
女子没有拒绝,她不知道血求锋是好人坏人,但血求锋的声音庄重威严,对于她来说也不像是坏人。
一路上,血求锋还是开口和女子交谈。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不知道血求锋问这个做什么,但孤男寡女一起走总归让她有些不自在,还是唠会儿嗑比较好,“何雪妻——您呢?”
“血求锋。”
“锋刃的董事长?”何雪妻试探着问,她不觉得自己这种小人物能亲眼见到有钱的大人物。
“嗯。”血求锋倒是心情愉悦,因为何雪妻和何郎同姓,说不定真的是何郎的后代。
何雪妻不敢多说话了,锋刃是很大的公司,她不想被人觉得攀龙附凤,那样她家里的那些可怜的孩子就要因为她被人侮辱了。
何雪妻开了门,那些孩子们看到何雪妻兴奋地跑了过来,“何姐姐!”
“何姐姐!看我今天的画!”
“何姐姐!检查我的作业!”
“何姐姐!何姐姐!”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讲话,血求锋意外地不觉得吵。
“好啦,一会儿再说,我要接待客人呢!”何雪妻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那些小孩坐在地上的毯子上做自己的事。
房间十分窄小,也就一桌一柜。
有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卫生间。
“怎么如此穷酸?”血求锋想着,不经意间看到了柜子上的一个盒子。
“那是何姑娘装钱的盒子吗?”血求锋每次有疑惑的地方,如果想不通,就会直接问出来。
何雪妻顺着血求锋手指的方向,拿起了那个盒子。
“这是我爷爷那里传下来的……”何雪妻笑了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何雪妻打开盒子,何郎特制的笛子和血求锋送何郎的竹笛以及四十多岁的何郎和血求锋的黑白照片映入眼帘。
血求锋失了神。
“爷爷活得很久,但在我幼年时去世了。”何雪妻把盒子拿给血求锋看,“我的父亲舍不得拍照……他和母亲生我的时候都五十多了……我前面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但是都死了……”
“你们家一直过得不好?”血求锋挣扎着开口,他感觉心里堵挺。
“本来爷爷一开始还算富足,但他和奶奶生下父亲后没多少年就赶上战乱了……”何雪妻将她爷爷的故事娓娓道来。
血求锋探查着这盒子的每一任主人的经历,眼睛发酸,转过身去。
“这张照片是你爷爷的?”血求锋声音小了不少,他克制着自己的悲伤。
“嗯。”何雪妻点了点头,“爷爷曾告诉我,照片上的人是他和他的学生,他的学生非常认真而且极具天赋,后来甚至可以因事作曲,他的曲子一听就会让人觉得充满故事,爷爷曾在他的曲子里听到过对友情的渴望。那个曲子,是父亲教给我的……”
“我来接济你吧。”血求锋望着何雪妻,目光坚定,
“这怎么好?”何雪妻有些惊讶,她和血求锋不过一面之缘。
“我是做慈善的,你很善良,故事也很动人,就这样决定吧。”血求锋说着陈述句,但实际上,他是想询问何雪妻的意见,
何雪妻望着血求锋,她有些受宠若惊,“我总该做点什么,否则非亲非故,我于心有愧……”
“不愿无故接受他人施舍吗?很好,那用你的音乐,举办一场慈善晚会,如何?”血求锋试图让自己的做法能令何雪妻接受。
“这……”何雪妻有些犹豫,对面的男人只和她见过一面。
“一直住在这里,真的好吗?”血求锋质疑。
“衷心感谢您……”何雪妻十分客气。
“雪妻——”血求锋拖长声音,严肃起来。
“嗯?您……”何雪妻不知道血求锋为何突然严肃,有些慌张。
“我就是你爷爷的学生。”血求锋平静地说。
何雪妻有些难以置信,她又看了看那张黑白照片。
黑白照片里的人,跟面前的人相比,确实极其相似,只是,何雪妻几乎每次拿出照片,都只是在看自己的爷爷,并没有仔细看过另一个人。
距离何雪妻的爷爷的故事时间,已经过了数十年了,可照片上的人和血求锋,除了神态和穿着略有不同外,如出一辙,何雪妻不禁开口,“您怎么还……”
“如此年轻么?”血求锋轻笑,他施展法术,“因为我并非人类。”
“那您是……”
“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