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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元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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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云”
“姐姐!”
今天是元旦,外婆说着要做顿好的,但是外面阴沉着天,老设施老校区随处看见坑坑洼洼,前两天下的雨没等蒸发就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盖在上面,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温想云也不放心他们自己出去,于是借着放松的由头出门给外婆提前备点菜。
没想到打开门却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吴敏带着她儿子郑肃坐在正对门的沙发上,听见自己进门的动静,外公坐在老位置,端着张报纸悄悄打量自己。
郑肃直接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
温想云没把“你们怎么来了”的疑问问出口,与郑肃拉开些许距离。
终于,外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瞄一眼,避开温想云的视线然后接过手里拎着慢慢当当的菜。
吴敏已经站到自己旁边,双手搭在郑肃肩膀上,温想云不开口,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
“买这么多菜,今晚炖排骨,再有半个小时就吃饭了,不用你帮忙,”给个她往使个眼色,就看见外婆拎着这些菜健步如飞的溜进了厨房。
“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也是怕气氛就这么尴尬下去,外公招揽。
“对对对,坐下聊,”吴敏立刻顺着话说起来,连拉带拽先带着郑肃坐到了最右边,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自己。
“姐姐坐这里,”郑肃拍了拍自己身旁,三个人都望着自己,一个欣喜、一个闪躲、还有一个在催促的外公。
“好。”
温想云才坐下,郑肃一句话还没说的哒哒哒的跑到厨房,抱着个小盒子跑回来,两只手捧着送到温想云跟前,“姐姐,生日蛋糕,给你留的。”
“没给外公留一个?”外公凶巴巴板着脸。
“不能吃,外公不能吃哦,”郑肃一只小手掐腰,走到外公身前,伸出只食指左摇右摆,“外公和外婆已经过那么多了,身体不好,不能多吃。”
“好好好,外公不多吃,都听我们小肃的,好不好啊,”外公看着一本正经说笑的小人,笑得眯着眼。
吴敏和温想云之间隔着个郑肃,现在郑肃小大人样子教训外公,两个人之间一下子空了下来。
吴敏斜身,“小肃过生日的时候一直想着你,说要给你送蛋糕,”吴敏又拿出放在身后的针织包,掏出来一个系着丝带的巴掌大的礼盒,“还给你准备了小礼物。”
“姐姐喜欢吗?”
郑肃悄悄探出脑袋,满脸期待,礼物和蛋糕还在吴敏手上。
“很好看”问相遇
“耶!!!”郑肃高兴的直转圈。
除了多加衣、别生病的日常问候,两人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当然这也仅限于面对面的沟通。
吴敏深怕触及温想云什么雷区,说不了几句话就吵起来,引发些连自己难以应付的局面。这种局面是温想云即将来到外公外婆家之前,吴敏开始尝试向温想云伸出关怀的橄榄枝时最常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温想云还住在曾经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里,温胜日被她一通举报电话送进监狱。
初一的寒假,外婆和外公给独居生活了两个多月的温想云去了电话,要把她接去一起生活。温想云歇斯底里,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可以抛下她转身就走,恨她的不作为、恨她的若无其事,那样的争吵让两人见面的场景犹如世界大战的战场,温想云的世界犹如一片废墟,身处其中,把每个参战的人都遍体鳞伤。
温想云以为这场战争的结束方式无非就是吴敏关怀解释下的冰释前嫌,却在温想云搬到清风苑后,以吴敏再次的不告而别而告终。
“我去厨房帮姥姥做饭,不许淘气,”吴敏轻声叮嘱,点了点郑肃的鼻尖。
“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温想云对外公报备。
温想云没锁门,郑肃不一会儿就伸出头,笑嘻嘻的。
“姐姐,蛋糕和礼物忘记带了,我帮你送过来,”怀里揣着礼物盒,双手端着只吃了一小角的蛋糕。
温想云招招手,“谢谢你哦。”
“不客气,”郑肃羞涩地摆摆手。
接过蛋糕礼物,又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本绘画书,“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对郑肃,不喜欢、不讨厌,也无意挑起什么风波,温想云自然会准备礼物。
自从温想云把吴敏电话里去旅游的消息转述后,外婆不止一次提醒,郑肃旅游回来肯定会说生日的事情,不要忘记给郑肃准备生日礼物,刚好她要去书店,就挑了一个绘本拿了回来。
“生日礼物!”郑肃又惊又喜,抱在胸前,“非常非常喜欢,谢谢姐姐。”
郑肃兴奋的接过礼物,翻开看了几页,跑到客厅,温想云在房间里都能听到郑肃激动的声音:“看,看,看,姐姐给我的礼物,好漂亮”。炫耀一番后又回来,眼巴巴的望着温想云“姐姐,我可以在这里看书吗”,指指床前的小沙发。
“我不说话的,”郑肃举着小手保证。
得到温想云肯定。
“谢谢姐姐。”
“我乖乖的。”
“嗯,”温想云点点头。
屋子不大,小巧的地毯放在床位,上面放了两个抱枕,郑肃坐在上面刚好伸直腿,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乖乖看书。
温想云没强迫自己没打开试卷或是书本,拿起手机,给几个朋友聊了起来。
周五放学不久,赵暮晓就在三人群里发了消息,说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第二周上学,钱苒就拿出一个充电宝塞进赵暮晓的书包里,拉着温想云统一战线,半警告,“这个充电宝是我初中用的,翻了一晚上才找出来,以后手机没电的理由统统驳回。”
使得赵暮晓连连应好。
现在不管是班级群还是小群都活跃了起来,一个个的发着祝福,老孙和老李在群里发起了红包,钱苒的话一句接这一句。
三人群里,温想云听着钱苒一会儿说起手气和写不完作业的吐槽、一会儿说起学校里的八卦,一边和赵暮晓两人在群里与钱苒搭话聊着。
卡着时间点打开朋友圈,给钱苒点赞、评论,这是钱苒在群里再三强调的。
和温想云、赵暮晓荒得一根草都没有的朋友群不一样,钱苒的朋友圈可谓五彩缤纷。
钱苒也没想着强迫两个内敛的小伙伴发朋友圈,只是强制要求她卡点发的朋友圈,两人务必抢到前排,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团建”了。
她们在钱苒发在好友群里的照片中见识到了她庞大的好友数量。
又被再三强调,她们中间不乏高级手速的抢票好手,硬生生给温想云和赵暮晓逼起几分紧张心理。
还好,温想云和赵暮晓不负所托,成功抢占了第二第三的宝座,第一名不出所料的是她自己。
这才有闲心欣赏钱苒拍的美图,再次刷新,突然,温想云在一众九宫格各种晒的队伍里看到了一个突兀的图片,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一张放大的狗头,伸着舌头,直直的看着镜头,让温想云感觉自己像是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马上就要成为锤子的盘中餐。
说起来这是温想云第一次看到梁遣年的朋友圈,自从加好友后自己就忘了这个人,好奇心驱使下,点在然后点进去,锤子的图片下横着一条线,近三天可见。
…
没有共同好友,没法见证梁少爷朋友圈的盛景。
看都看到了,温想云还是留下一句祝福,毕竟是救命恩人。
“元旦快乐啊,这位同学,”备注为梁的折叠聊天框突然跳出来,温想云竟然有种偷窥被抓包的错觉。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温想云加了几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温想云:[元旦快乐[/玫瑰] [/玫瑰]]
收到消息的时候梁遣年刚进家门,沈叔,沈婶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遣年回来了。”
“呦,大少爷还屈尊去遛狗了,”只听欠揍的语气就知道是谁。
“去,”梁遣年给锤子擦完脚,指着一个方向发出号令,“咬他,”得到指令的锤子立马扑上站在二楼楼梯上的人。
躲避不急,锤子压在身上差点被砸个半死不活,发出最本真的怒号,揪着锤子的耳朵,“你个叛徒,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主人。”
“沈蓦阑!不许欺负锤子,”正巧撞见虐待锤子的人,沈奶奶严肃批斗,锤子委屈巴巴朝着沈奶奶呜咽两声,看得人心疼。
“今晚螃蟹没你的份了!”
梁遣年见机行事,已经接过沈奶奶的盘子放到桌子上。
“我…”沈蓦阑气急无语。
看着这幅温馨的场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小孩子动什么手,去沙发上坐着,今晚看我和你沈爷爷大显身手,”梁遣年被强力按在沙发上,手里塞了遥控器,又被塞了一手的橘子。
路过翘着腿啃苹果的沈蓦阑,顺手在后背落了一巴掌,头也不回进了厨房。
被赦免了家务行列的梁遣年,吃着橘子,看电视,揽着锤子,安稳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试图逃出来的沈叔还来不及走出厨房半步被推了回去。
沈蓦阑拖着他那条挂着石膏的右手挪了挪屁股,恶狠狠瞪了自己和锤子一眼。
誓不同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和狗为伍,不对,两个都是狗!
要说梁遣年的德行,沈蓦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就是个混球、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当年上初中的梁遣年被送到松城来和他爷爷住,出众的样貌、面对老师挑不出错的礼节、还有老师和家长最看重的成绩,年小他三岁却跳级成了他的同年级、同班同学,还是同桌。
沈蓦阑就是个混小子,除了成绩看得过去之外没一样是让旁人省心,没少因为打架、聚众打游戏被多少次点名批评,而他的新晋同桌却是个喜欢读书的乖乖仔,优秀学生的代表,还比自己要要小,所以怎么看都瞧不起他。
但是他的妈妈和梁遣年的妈妈是好友,虽然没什么重叠的生活轨迹,却凭借着网络一线牵的缘分,成功面基,异地的友情硬生生维持的七八年,并保持着愈演愈烈的架势。
所以他不仅要被老师、父母拜托照顾新来的同学,熟悉新生活,更要被迫攀比,向好学生学习,梁遣年明明就是个弟弟,沈蓦阑阳奉阴违强烈拒绝。
如果不是网吧门口那一架,周末和好友出去打游戏的沈蓦阑被人堵住,被梁遣年暴力搭救,还真就认为他是个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好学生。
他见识了梁遣年逃课上网吧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被老师大肆表扬;见识了梁遣年打架不要命,一拳一脚的血腥暴力;见识了梁遣年背地里干了那么多坏事,却依旧是所有人面前的好学生,让他自叹弗如。
明明没有暴力基因,家庭美满,成长顺遂,这个人还是干着被默认为因为缺陷的人生才做的坏事。
梁遣年也没要求沈蓦阑一定保密,但沈蓦阑自诩绝对不干兄弟的坏事,不做打小报告的小人。
是的,沈蓦阑默默把梁遣年划分到了自己的领地。
所以沈蓦阑的混是公认的,梁遣年的混是沈蓦阑封的!
十分钟,温同学没再发消息,梁遣年意识到最近几个小时应该不回收到温同学的消息了,于是放下手机,和沈蓦阑排排坐起电视。电视上几个俊男靓女甜蜜对唱,沈蓦阑一只手拿着手机回消息,放在一侧的手机屏隔几秒就亮起来一下。
梁遣年突然想起什么,问起沈蓦阑,“附中的案子结了?”
作为一名刑警,沈蓦阑回家就像踩点,神出鬼没的没有定点,要不是最近没什么案子,再加上沈蓦阑有负伤在身,元旦这天估计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沈蓦阑斜一眼,沉默几秒说道,“没什么线索,登记失踪,分区在找。”
高三学生,失踪,大部分人第一反应可能都是压力过大、离家出走。
但是凌意纵父母却报警说他女儿一定是被绑架了,她成绩不错,人缘好,还说要给她妈妈过生日,所以不可能是离家出走。
他们第一时间出了警,按照她父母所说的问了学校里几个学生,调查了所有可能的场所,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案子就此停摆了,距离失踪已经3个多月了,人还没找到,家里只能办理了休学,分区的支队还在继续寻找。
“你还关心这个”,梁遣年读法,这次来到松城跟着他舅舅钱渊,这么个刑事律师底下做事。据说他不顾所有人的一员一头栽进法学院的大坑,但沈蓦阑也没见他对从事律师这份职业有什么热情,该做的会做,多余的一点都不沾染,现在却出奇的问起来一件和工作毫不相干的事情。
无视沈蓦阑的打量,“吃饭,”把攥在手里的橘子朝沈蓦阑抛过,然后扬长而去,先一步走到餐桌上,接过沈姨和沈叔一盘盘端出来的菜。
这边沈蓦阑才在即将接受撞击的前一刻把橘子接了下来。
下一秒,“沈蓦阑,你也不知道多跟遣年多学学。”
得了,又来了。
元旦节庆氛围的余韵消散无痕,除了街道商铺没来得及更换的促销折扣单的小尾巴,一切和任何日常别无二致,已近深夜街上的人也只多不少。
“赵暮晓,你找死是不是。”
“陈梧,放手。”
“**,周日安,你还护着她,再敢拦着老子,连你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