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熟人勿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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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江澜被送回了自己只住了一晚上的公寓，真不知道是家还是酒店了，而林溯在何江澜的要求下率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毕竟衣言那边知道他出院之后，已经给林溯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布置工作了。
何江澜用钥匙打开房门，家里却并不如他离开时那样的混乱，甚至还有什么人使用过橱柜的痕迹。
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心下一惊，也就顾不得思考太多，操起门口的提鞋板就蹑手蹑脚走进了屋。
“少爷…唔！”
熟悉的声音倏忽响起，何江澜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到塑料板狠狠击打在皮肉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纪勿方的手臂被何江澜打了个正着，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
何江澜看清了来人，连忙收了手上的力道，心虚地把提鞋板藏到了身后，背着手站着。
最后，他决定先发制人——
“你怎么在这里？”
纪勿方少见地在何江澜面前保持不住笑容，他揉了揉手臂上红起来的一大片：“是我忘记告诉你了。看你身体不好，怕你回来了没人照顾。”
何江澜轻轻皱起了眉。
也许是因为纪勿方自作主张地前来，又或许是前些日子在医院时林溯说的那些话，两相结合起来，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纪勿方伸手去接何江澜背在肩上的吉他，何江澜感受到来自肩膀上的抬升感，往前一欠身，躲过了这次触碰。
“少爷？”
感受到手里蓦然一空，纪勿方疑惑里带着笑意地叫了他一声。
“我已经是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成年人了，你不应该一声不吭地来。”
何江澜从玄关走进了屋子，他没有着急赶纪勿方离开，而是换了鞋，把他拦在了玄关的阶梯下。
看懂了何江澜的意图，纪勿方的表情僵了下来，站在玄关处没有继续做什么，面色难看地注视着何江澜的动作。
“你长大了。”纪勿方叹了口气，那种恰到好处的笑再一次爬到了他的脸上，“对不起，我该告诉你一声，我这就离开。”
纪勿方离开之前，用气声叹了出来：“不过少爷能告诉我，那个林溯对你说了什么吗？”
何江澜强忍着情绪，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好孩子。”
一直到身后的大门发出开启和关闭的声音，何江澜才转过了身，看到了纪勿方留在原地的拖鞋。心烦意乱地踢了一脚，把那放得严谨的鞋给踢歪了。
没来由的烦心和不安在他看到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房间和纪勿方没带走的计生用品时到达了顶峰。
这些情绪或许是来自于私有地带被非自身存在与非邀请而来的他人侵犯，眩晕感和呕吐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他想要联系什么人，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掐着手指，扣下来一块手指尖上的皮。
“嘶…”
轻微的刺痛感让他缓过了劲，指尖的皮被他撕下来一大块，内里的新肉第一次触及到空气，发着烫，泛着红。
他踉踉跄跄地去给自己接了杯水，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余光瞥见饮水机上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记得要多喝水。”
熟悉的手写字体带着不安像海浪一样拍打过来，何江澜把便签撕下来揉成一团，狠狠扔到了地上。
不对，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明明一直都是这样…
几乎所有何江澜用得上的家电上都贴上了不同颜色的便签。
何江澜扎起的头发在他的挣扎中散落了下来，他狼狈地撕掉了所有的便签，冲进厕所把今晚上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终于他感觉连胃酸都吐干净了，漱了个口，脱力地靠在洗手池边。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衣言的电话。
“喂，衣经理…”
对面刚听到他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立马意识到出了状况：“小何总？你怎么了？怎么声音这么哑？”
衣言急切的询问没有一句被何江澜收录进了脑子里，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情况：“我有点不舒服…明天可能来不了公司，想再请个假。”
“没问题，但是你这边需要我的帮助吗？我还在公司，你的门牌号给我一下。”衣言应承下了他的请假理由，几乎是同时，何江澜就听到了衣言那边整理文件和拖动座椅发出的摩擦声。
“…不用，真的，我没事。”何江澜现在不想任何人再出现在自己的周围，轻声回绝。
但衣言还是在快速地收拾东西，好像一定要来亲眼确认他的身体状况，他想了想，想到了衣言身上。
于是，他学着江晟和林溯的语气轻轻出了口气：“放过我吧言哥…”
“……”
果然，和何江澜想的一样，衣言的动作停住了。
“你从哪学的？”衣言无奈地笑了一下，就像是真的那他没办法了，“好吧，那你只是明天不来吗，要不要多请几天？”
“不用，我后天能正常来上班。”
挂断了电话，何江澜靠着墙坐了下来，等待着胃部灼烧感自己退祛。
卫生间里总是断断续续传来下水道水管的水流声，狭小的环境带来了安定，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刚才在纪勿方眼里一定很莫名其妙，挨了自己一梭子，又莫名发脾气。
他有些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状态真的很奇怪，还是因为听了林溯的话得到了什么心理暗示。
虽然他从小是纪勿方带大的，但确实他出国五年，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他和纪勿方相处的时间其实并没有比他和林溯的相处时间久。
“……”
想到林溯，他打开了“留言板”。
他是这样给林溯发消息的那个聊天框起的代称。
这几天没有几条新消息，也许是因为回到正常关系后林溯的话多了起来。
但林溯分享的内容在这样的环境里让他缓了口气，鬼使神差地，他在搜索栏里打下了“纪勿方”三个字。
消息框反应的几秒时间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林溯没有任何理由和逻辑会聊到关于他家管家的话题。
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
「你家那个管家，纪勿方，我觉得他有问题…大概是我想多了，他对我莫名很有敌意。」
「这种敌意也许是来自于他对你的，占有欲。抱歉，我不该这么猜测你身边的人。」
两句对话看的何江澜有些背脊发凉。
「总之，一定要小心。」
何江澜不明白，他有些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了。
怕是自己在思维混乱的情况下因为心理暗示出现判断错误，他关掉了手机。
何江澜站起身，起的猛了，有些头晕和眼前发黑，伸出手支撑着身体，从洗漱台的镜子上看到了自己青白色的脸。
……
林溯的车一直停在公寓楼下的不远处，却意外地看见面色阴沉的纪勿方从公寓的电梯间里走了出来。
他摇上了车窗，不至于和这个明显是被赶出来的男人打个照面。
纪勿方出现在何江澜的家里不奇怪，但林溯在何家的别墅生活过一段时间，从来没有看见过纪勿方脸上出现这么阴沉的表情。
给何江澜拨了通电话，占线了。
“…！”林溯转过头，看见纪勿方笑着的脸，对着他侧面的车玻璃，因为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
林溯摇下车窗，闻到了纪勿方身上的味道，和何江澜常用的沐浴露很相似。
“林先生，巧遇。”纪勿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他并非不年轻，如果林溯记得没错，他到何家的别墅任职管家时才刚成年不久，现在也只有三十六岁。
正是男人看不出疲态的壮年，看上去，他在何家的的工作相当的轻松，以至于脸上最密的皱纹是在眼角。
“嗯。”林溯没有打算和他在这种地方打照面，收回了在他眼角观察的目光，“巧遇。”
纪勿方并没有做什么，背着光，路灯在他身上投下阴影，神情看不真切，把那张林溯无论何时看见都会觉得不适的脸恰到好处地挡了起来。
“林先生，你这些时间出现得有些太多了。”纪勿方面部表情在阴影里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江澜也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与我生了嫌隙。”
林溯很讨厌他这样的说话方式，无语地笑了一下。
“是吗？纪管家，”林溯特意用了强调身份的名词，“那你为什么会从公寓里黑着脸出来，你家少爷不想你出现在他的屋子里？”
或许是说话方式太过夹枪带棒，纪勿方面部表情很是精彩。
“再见，纪管家，”林溯打断了这个男人继续把自己当成出气筒的低素质行为，摇上了车窗，“这样的巧遇，还是少来一些好。”
只是简单的一面，林溯却觉得这几秒格外的难捱。而纪勿方也没有多做停留，兴许是很少被人这样呛，他黑着脸离开了。
何江澜的电话关机了，一直打不通，林溯没辙，只得发动了车子，准备先一步回公司。
九点的槐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路过城市喧闹的车流和路灯，林溯在公司门口看见了皱着眉的衣言。
停好了车，看把时间掰成两半花的衣经理还站在原地看手机，林溯本能觉得出了什么事，凑了上去。
“怎么在这里站着。”林溯问。
衣言听到是他的声音，从手里屏幕上捞起了自己的目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没有和小何总一起？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明天请假，声音特别哑，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了。”
“我刚和他分开，怎么回事？”
想到分别时还笑得很开心的何江澜，林溯连忙凑过去想看他的手机屏幕。
衣言眼疾手快关了屏幕，锤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林溯被敲懵了，捂着头把脑袋缩到了一边。
“你关心则乱了，我是在问江晟有没有他的消息。”
衣言是被何江浼直接委托了照顾何江澜的人，听了林溯的话，也算是确定了何江澜的位置，松了口气，面色缓和了下来。
这才刚确定何江澜没出太大的事，林溯的手机闪了一下。
是何江澜打过来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