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们长谈又长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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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何总啊，你是打算把整个家搬到槐北去吗。”
何江浼的助理张杏九点半才到。
在纪管家的帮助下，她把何江澜的五个颜色各异的行李箱、吉他、小提琴都从别墅二楼搬到自己车上，气喘吁吁地擦了擦脸上的汗。
何江澜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抱歉抱歉小杏姐，实在是想带走的东西太多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拿？”
“还有钢琴……”何江澜小声说到。
“打住，何总早就给你安排了，那边也有专门给你练功的房间，我的车可放不下少爷你几百万的钢琴。”
张杏伸手把他摁在了副驾驶上，反手锁上了车门。
被凶了一下的何江澜摇下车窗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在一边对自己挥手的纪管家。
“快出发吧，不然到那边的时候，时间就太晚了。”
纪管家走过来，递给何江澜一袋五颜六色的糖果，
“少爷，别忘了自己有低血糖，随时包里要带着。不用担心吃完，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我知道啦。”
何江澜乖巧地应了声，接过了那包水果糖，里面什么口味都有，但是何江澜最喜欢的葡萄味数量是最多的。
纪勿方总是像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的生活。
“再见，勿方叔。”
张杏开的是何江浼的车，或者说这辆车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开。
车载香薰是何江浼刚当上副总那年一见钟情的味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用换过。
狭小的环境和熟悉的味道会让何江澜的精神放松下来，到一个最舒适的状态。
何江澜觉得，这一天被林溯搞得纷乱的思绪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小杏姐，你知不知道我在江氏那边是做什么工作呀？”
小车驶上高速，过了高峰期路况并不拥堵。
何江澜看着车灯一个一个照射过路旁涂着反光涂料的围栏，嘴里含着糖果，出声询问。
“等你到了会有人负责接应你的，何总已经和那边聊好了，不会为难你的，”
张杏本来在全神贯注开着车，听他开口，往他嘴里又塞了一颗糖，
“不过具体是什么职位，我没有得到消息。”
“唔…！”何江澜被塞了一嘴，知道张杏累得不想说话，乖乖舔舐着嘴里甜腻的硬糖，没在继续说话了。
他的手机熄屏闪了一下，低头点开，是一条申请添加新好友的验证信息。
昵称：lan，
再往下看。
「我是林溯。」
“……？”
何江澜莫名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怪异…
毕竟很少有人在看见另一个人用自己名字起微信昵称的时候能做到面不改色。
但一想到这位以后估计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还是点了验证通过。
lan（林溯）：晚上好。
G自然大调（何江澜）：林总监还没睡呢
lan（林溯）：嗯，在公司加班。
这都十一点了，果然这些公司都压榨员工，他又在心里为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捏了把汗。
何江澜没有继续回消息，退出了微信。
他点开了另一个聊天软件的隐藏会话。
因为林溯这个昵称让他想起来一些以往的事。
七年前他和林溯表白被拒绝后，无意间看到了林溯的草稿本。
林溯有在本子封面写名字的习惯，何江澜看见，本来应该写上他自己名字的位置，就写着lan。
后来就是他把林溯和自己的聊天框拉进了隐藏会话，再也没有去看过。
聊天框里有99+的消息，最新的一条，是在昨天演出的时候。
「我不是胆小鬼。我没有走神，只是你今天很漂亮，像高傲的天鹅，我不敢与你对视。」
消息一条一条往上翻，半年的间隔逐渐变成三个月、一个月、一周，再到每天好几条。
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生活上的分享。
他和室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食堂的饭很好吃、拿了多少奖学金、提前毕业、入职江氏、升职加薪……
什么样的内容都有，七年间从来没有断过。
前面还端着架子，后面可能是因为知道何江澜不会回复，越新的消息越是直抒胸臆。
「今天写完了作业，被舍友拉去看了校园歌手大赛，舍友问我有没有喜欢的。」
「我和他说，我不了解音乐，也谈不上喜欢。」
「但其实我觉得，那些人都没有你唱得好。」
何江澜看到这些文字，仿佛都能想到，当时的林溯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情景下打出来的。
比起聊天，更像是把这个不会有人回复的聊天框当成了留言板。
屏幕在黑暗的环境下随着消息的长短闪烁着，何江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无论是什么感情，不说出口都没有意义。
张杏余光看着他的脸揪成了一团，开口问到：“怎么这个表情？”
“小杏姐，我姐姐应该给你提过林溯这个人吧？”
张杏刚点了点头，何江澜就迫切地继续追问，他有很在意的事想要确认，
“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江氏集团和咱们的合作就是我和林溯对接的，”
张杏思索了一下才开了口，
“但都只是工作上的交集，我不太了解他。”
见何江澜失落地垂下了眸子，张杏清了清嗓：
“咳咳，我觉得吧，他做事认真，人也上进，对人也挺和煦的，普通人出身，这才二十五岁就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倒也不是普通人。”
对人和煦？
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对谁都爱搭不理的超级冷脸怪？
他现在这个身份还挺适合他，霸总嘛，总监也算。
何江澜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杏见他笑了，就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一片漆黑变得颜色多了起来，轿车驶进了市区，最后停在了一栋公寓的车库里。
“小何总，你先上楼吧。”
张杏把他放在最重要东西的行李箱提溜在手里，
“你的其他东西，我慢慢给你拿上来。”
“欸——小杏姐，我自己来吧。”
何江澜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用手掌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竖在了自己和张杏中间，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你先回去吧，反正又不上楼梯了。”
“真的？”张杏狐疑地看着他，“你可别逞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真的真的。”何江澜大大点了点头。
“那帮你收拾的人呢？”张杏在被他推进驾驶座的时候又抓紧问了一句。
“也不用！”
话虽说得好听……
但在何江澜分五次拖了五个行李箱上楼之后，他觉得张杏真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居然能两只手各提一个箱子。
房子一看就是何江浼设计布置的，一个卧室，一间书房，储藏室，还有房间尽头的练功房。
是十八岁的何江澜出国留学之前，和何江浼说的自己如果单独出去住，想要怎么样的房间布置。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何江澜把行李箱放在客厅站军姿，选择先去洗漱上床，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洗澡能洗去一天的疲累。
何江澜不喜欢吹头发，洗完头总是等头发自然风干，短发的时候容易，头发长长了，就总是需要很久的时间。
他不喜欢吹风机发出的噪音一样的风声，不仅短时间听不到其他的所有声音，还会引起他的耳鸣。
槐城空气湿度大，就更不容易干了。
何江澜把头发擦到不滴水的状态，坐在凳子上，准备随便做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
等头发风干这段时间他能做很多事情，但他现在想放会儿空。
他可没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手机锁屏弹出来好几条消息，有来自何江浼的，也有来自林溯的。
何江澜伸出手指沉默地看着，迟迟没有解锁。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您是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 sage, rosemary & thyme……（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何江澜吓了一跳，看到备注是姐姐，他才伸手接了起来。
“怎么不回消息？”何江浼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那段传来，“你怎么把张杏给弄回来了。”
何江澜知道让姐姐担心了，心虚地回答：“我刚才在洗头洗澡，手机放在卧室充电。”
听见何江澜在家里，何江浼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嘴里的叮嘱一句跟着一句：
“下次看到了记得及时回消息，今天是星期三，江氏那边说让你下周一再去公司，也可能明天就会有人联系你。”
“你在槐北就没人看着你了，去哪要和我报备，钱不够花了就和我说，缺什东西就告诉纪勿方。”
“工作上要是有人刁难你你也要记得和我说，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最后接了一句，
“少跟林溯独处。”
啊？何江澜被她说得懵了一下。
“才不会，我又不是那种就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何江澜趴在桌子上，闷闷地回应着，
“姐，你跟到底是我姐还是我妈…”
“当然是你最亲爱最辛苦的姐姐啦，妈还在环游世界呢，再说可别把我叫老了。”
何江浼被他这句开玩笑的话问得笑了出来。
何江澜听她没有那么严肃了，才说：“姐，你也早些休息吧，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不要熬太晚，可别把你小脸蛋熬黄了。”
挂断了何江浼电话，时间过了半小时，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何江澜看到“隐藏会话”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之前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两年来已经很少有消息了。
也许是因为昨天见了面，林溯的表达欲提起来了一点。
「江澜，有些话我真的很想当面跟你讲。」
「如果我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好了。」
「对不起。」
这个看似永远不会有人回复的“留言板”里有好几句不同语境下的对不起。
林溯，你究竟觉得，自己对不起什么？
心烦意乱。
何江澜看着被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相框。
他把相框扣到了桌面上。
揉了两把湿漉漉的头发，把手机扔进了被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们长谈又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