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玻璃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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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谜底就在谜面上。
何江澜过得很好。
他美丽、自信、有才华，年纪轻轻成就和名誉加身。
他的生活是千万人理想中的生活，但他过成了现实。
米兰、那不勒斯、维也纳，他走过了很多人几辈子都无法走完的路。
但他或许，过得不好。
林溯想听的不是lam的成就，而是何江澜为什么会得胃炎，为什么会养成那样的服药习惯。
何江澜身体上还是有些不适，但好在胃里有了些东西不会空着蠕动再次诱发疼痛了。
“江澜，不要跟我赌气了。”林溯叹了口气，再次放软了语气，“你的胃病，是在国外得的吗？”
吃人嘴短，何江澜点了点头。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和你说的一样。没有人提醒，就不知道吃饭。”
语气轻佻，一听就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何江澜说正事的时候，语调总是平稳的。
“你现在是我的人，”林溯无奈，但这么说着又觉得这句话不妥，改了用词，“…你现在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会负责监督你。”
“怎么监督我？”何江澜没有对他的用词咬文嚼字，只是挑了挑眉。
“把你的药给我。”林溯说，“还有，吃饭要和我一起按时按点。”
“药不能给你。”何江澜摇了摇头，“万一我发病了你不在我身边怎么办？”
林溯想说，我不会不在你身边，但话到嘴边却卡了壳。他没有办法许这个诺。
“正常吃饭吃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诱发症状的。”
“我来帮你整理，两粒两粒分开放，吃饭的时候我会看着你按时吃。”
何江澜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习惯了被人照顾的日子，对此并不反感。
在国内有纪勿方事无巨细，在国外何江浼也会时不时打电话关心询问他的生活。
但林溯的眼神，是不是太坚定了一点？
“好。”他笑得眼睛弯弯的。
……
何江澜的药盒，与其说是药盒，不如说是随便乱放的。
二人在办公桌前，对着所谓的“药盒”面面相觑，林溯越看表情越凝重。
林溯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何江澜说自己不能没有药盒。
三种不同的药全部混合在了一起，何江澜抓起的那一把里面，不仅有胃药，还有消炎药和止痛药。
林溯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何江澜的眼睛心虚地瞟向了另一边。
林总监重重叹了口气，戴着刚刚那份外卖送的一次性手套开始小心地整理着里面乱成一锅粥的药品。
该庆幸何江澜没有生什么很严重的病，药品都只是最常见的。
何江澜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凑得不远不近。
“你今天不工作吗？”何江澜突然想到，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和实习生培养感情，不算工作吗。”林溯没抬头。
“那怎么能算。”何江澜反驳。
林溯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总是很沉默，初高中时他做题，谁也叫不动。
药盒里不止有三种药，还有五颗他不认识的药片。
他把那可怜的小药片用密封袋装好，还是放在胃药的盒子里。
他一边整理着药盒，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始终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奇怪。
何江浼很宝贝自己这个弟弟，只要何江澜想，她会给他一个最优解的未来。
如果何江澜有这么严重的胃病，她不可能不把他带到医院去治好了才准出来，也肯定会安排人时时刻刻看顾他提醒他。
而且何家的那个叫什么方的男人知道何江澜喜欢乱来，根本不会轮到林溯来整理这个小药盒。
除非……
“你的身体情况，是不是没告诉江浼姐。”
听到林溯这称呼，何江澜撇了下嘴。
干嘛突然叫姐姐叫得这么亲，她是我姐姐！
“只是小病，哪需要耽误大忙人。”
“就算你告诉了她，也不会有什么耽误。”
林溯从自己的办公桌里又拿出了两个空的小小的密封盒，把三种药分开存放了。
这样起码他乱吃药的时候不至于吃错药。
“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能从身边拿出来。”何江澜收好三个盒子。
就像以前一样，什么东西都能从身边摸出来。
林溯的微表情看得出他的愉悦，而何江澜也看出来了，这个人目前为止彰显出来的特质——
无论是自己写下的旋律，还是按照以前的公租房布置出的小房间，又或者是现在这两个随手摸出来的密封盒。
林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我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下次喝水之前，记得先问一句。”林溯把桌面上那个现在还剩下三分之一液体的水杯收了起来，“不要喝隔夜的。”
但是，别人胡乱用过的水杯，还是有点太私密了。
“噢。”何江澜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
林溯办公室有一面和装修风格格格不入的圆形挂钟。
他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失去行动能力的时间比他想得要久一些，现在已经是下午5:32了。
林溯的工作，怕是要加班做完咯。
“那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吗？”何江澜问他。
“去把水杯洗一下，再把水加满。”
何江澜听着了话，以为林溯要让他去清洗刚才被他误用的水杯。
正想和林溯探讨一下自己的工作性质，但又觉得好像洗水杯和接水确实是助理的工作范畴。
做好心理建树，坦然接受自己身份的转变。
何江澜伸出手，却感觉手心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是一个外壳热缩膜都还没撕掉的包装好的玻璃杯。
“嗯？”
“怎么了？”林溯问他。
“没有，我这就去。”何江澜拿着水杯，为自己刚才的心理活动感到抱歉，飞快地走了。
……
公司说是下午五点半下班，但其实自发留下来加班的员工不在少数，为了不把工作带回家。
何江澜没有去林溯办公室里那间小屋子洗杯子，而是出了门，去找茶水间。
江氏科技写字楼的高层都是一些领导的办公室，但生活区域在中间楼层。
何江澜坐电梯下来，发现生活区域里还有很多人，有的是点外卖吃完了继续工作，有的是吃完了回家。
他用指甲破开热缩膜，连带着纸壳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靠，江澜，真的是你？？”
何江澜的身体还有些轻微的不适，胃部还存着一丝拉扯感，恹恹地打开水龙头准备冲洗一下这个新杯子，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他不知道什么人会有这么大反应，听上去还是自己的熟人。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端着两份油滋滋饭碗的眼镜男人。
何江澜的目光落在他有些松垮的衣物上，抬起头看到了来人的脸。
那人还震惊地看着他，见他看了过来，激动地冲上来抱他。
“江澜！”
何江澜手上还带着水渍，甚至都还没想起来对方具体是谁，就被好大一个人抱住了。
“喂……轻点，我难受。”何江澜推了推他，拉开了二人之前的距离。
男人见他面色不对，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像是真的不舒服，这才收了回了自己的爪子，挠了挠头。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指了指自己，“我呀！江晟！”
在江晟呜呜咽咽装哭的时候，何江澜终于在记忆深处扒拉出来这么一号人物。
江晟，江氏科技的二公子，何江澜认识，但是没见过几面。
为人熟知的身份还有，圈子里最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还有些同性恋的嫌疑……
何江澜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评价江晟，毕竟自己在富人圈子里的名声跟江晟也差不多了。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嗯，还是个广为人知的同性恋。
不过，我们之间是一见面就能拥抱的关系吗？
“喂，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我很难过欸。”
江晟见他没理自己，急了。
怜香惜玉？何江澜看着比自己块头还大不少的江晟，有些无语。
“我记得你，江晟。”何江澜回答他，“在这里见到我很奇怪吗？”
江晟站在他旁边打开了另一个水龙头，挤了一点洗涤剂出来，边洗碗，边哼着歌。
“你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我哥本科也是学的音乐嘛，他喜欢看你的演出，我就跟着看了几眼。”
“我以为老爷子在开玩笑呢，结果真的把你弄过来了。”
何江澜注意到他洗的是一对看上去像是情侣会用的饭盒。
“江少爷还帮别人洗碗啊。”何江澜问他。
“你不也帮别人洗水杯！还说我。”江晟依旧笑嘻嘻地。
何江澜把滚烫的水倒入了杯子，小心地摇晃着，覆盖整个杯壁。
“这是我自己的水杯。”
准确的说，是上司刚刚给他的新水杯，勉强可以归为员工福利。
其实何江澜对洗洁精和油渍结合在一起的味道很难接受。
“噢，我还以为是林溯的呢。”江晟回答他，“我看你这个跟他水杯差不多，还以为他在那边使唤你。”
……虽然这是现状必然的结果，但听到自己印象里不可能出现在一起的两个名字同时出现，何江澜还是觉得有些神奇。
“其实，他现在也确实可以使唤我，”何江澜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牌，技术部总监助理几个大字非常的显眼，“我现在是他手下的人。”
江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把餐盒放进了消毒柜。
他擦干净了手，大喇喇的揽着何江澜的肩膀往生活区外边走：“那林溯那小子，现在估计开心得要命。”
何江澜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或许吧。”
身体上的轻微不适放大了感官上的刺激，江晟手上的油腥味熏得他又开始头晕和眼前发黑了。
好讨厌的味道。
在他又要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之前，熟悉步调和震颤频率快步走近。
“江……”
谁在说话？
江什么？江晟？还是我？
事发太突然，手足无措的江晟想要从腋下揽住他的身体，但还是慢了一步。
最后他手上没了力气，玻璃水杯哐当掉在地上，摔碎了，滚烫的水流了一地。
四周骚乱起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再一次刺激到了神经，何江澜终于是脱离了江晟的手臂，向下滑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