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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往事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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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容憬肩膀触到开关,房间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隋越不适的眨眨眼,随即借着光线,他完全看清了眼前人。
容憬背靠墙边,脸色在亮堂堂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眼下青黑浓重。
他方才挑衅的声音还透着嘶哑,若仔细听,尾音已透出些虚浮。
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应,容憬闭上眼,眉心微蹙,手指无意识抵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
看得出,因为来得急,容憬连外衣也没带来,只穿件衬衫。
加拿大的春天很冷,已经三月,酒店外还飘着细小的雪花。
可容憬像是感知不到冷一样,只有露出的那截小臂,泛着异常的白。
隋越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细微的刺痛令他烦躁更甚。
他厌恶容憬,但此刻对方身上那种燃烧殆尽般的脆弱,竟让他生出一种近乎焦灼的情绪来。
他抽开手,喉结滚动一下,所有冷言冷语卡在喉咙里,最终也只憋出一句:
“···想死换个地方。”
容憬眉心一蹙,正要发作,隋越“啪嗒”一声关了灯。
“···容憬,我累了。”他垂眸,目光沉沉锁住容憬略有疲态的眼,语气近乎是示弱:
“消停会儿行么。”
容憬愣神之际,隋越已经瞥开眼神,他大步转身,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兜头扔在容憬身上。
布料盖住容憬苍白倦怠的脸,他声音又冷又硬:
“穿上,别死在这给我添堵。”
容憬面上闪过瞬间的错愕与空白,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再抬眼时,里面的挑衅褪去大半,表情恢复平静,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他抬手,慢条斯理把外套拉了下来,裹在身上,像披上一件战利品。
他没看隋越,声音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懒散:
“看在这衣服还算暖和的份上···”
话到一半,容憬突然定定看着隋越,几秒,忽然扯出一个极淡的笑:
“不过隋越,你也会说‘累’?”
他抬手,指尖在即将碰到隋越眉心时停住,最终只虚虚一点:
“好,今天···放你一马。”
在他转身时,隋越不动声色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
容憬进浴室洗了澡,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连着两天神经紧绷,容憬很快陷入熟睡。
隋越倒是望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翌日,容憬起的有些晚。
酒店餐厅里,隋越正吃早餐,容憬晚到,穿着那身明显不合身的,属于隋越的外套。
两人没什么眼神交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隋越的视线在容憬身上的外套停留一秒,又迅速移开,耳根微不可察地发热。
这一丝变化被容憬精准捕捉到,他瞥开视线轻笑一声,拉开椅子径直坐到隋越身前。
点了餐,他托腮,视线直勾勾盯着隋越。
隋越抬眼,声音已然没了当初的冷漠,带着一丝连自己也没觉察的温和:
“怎么了?”
“没怎么啊。”容憬指尖一下下轻敲桌面:
“我只是在行使男朋友的合法权利而已。”
隋越放下叉子抬眼,无奈叹了口气:
“刚起床,不好看。”
“我觉得好看。”容憬无所谓的耸肩。
两人都十分默契,没提昨晚的事。
研讨会在两天后,容憬不想回国,干脆在酒店住下。
自那晚后,两人关系缓和了许多,容憬偶尔作一下,隋越也都是纵容。
加拿大的雪刚停,空气里还是一股子冷汽,容憬心血来潮拉着隋越夜跑。
从酒店到海边,不到三公里,容憬就耍赖喊累,装模作样勾住隋越脖颈喘气:
“我累了,背我。”
隋越没背他,但也没甩开。
他放慢脚步,任由容憬像树袋熊一样半挂着自己往前走,容憬的头发蹭着他颈窝,呼吸喷在皮肤上,痒痒的。
海边的风有些咸湿,沙滩后是一堵巨大的断层石墙,后面就是山上的度假村。
走到光线昏暗处的石墙后方,容憬得寸进尺,把隋越推到阴影里的墙壁上。
他作势要亲,隋越没躲,他微微低下头,在容憬唇边轻吻一下,随即,抬手擦过他鬓边沁出的薄汗。
容憬愣住,唇角似乎极浅的勾了一下,随即拉住隋越领口猛地吻上。
两人呼吸交缠,隋越“嘶”一声,扼住他后颈迫他抬头。
“···你属狗的?”
隋越眼底有火,分不清是怒还是欲。
容憬餍足的舔舔虎牙:“汪。”
研讨会就在明天,容憬本想和隋越一起去,却接到容庆良助理的一通电话,他派了人来接他,要他回国一趟。
容憬满脸黑线挂了电话,烦躁的往后一撸头发。
回程包机,隋越来送容憬。
容憬在保镖簇拥下径直登上飞机,走到舱门时,脚步微顿,没回头,只抬手随意向后挥了挥。
像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告别。
飞机上,容憬百无聊赖看着窗外云海,他身上还穿着隋越的外套。
手指无意识摩挲过衣料纹理,回想起隋越将它扔过来时那副冷硬又藏着点别扭的样子,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容庆良这次叫他回来,是因为公司出了些问题。
容家的公司突然被爆出丑闻,容庆良向官员行贿的新闻被爆出。
还没证实,又有几个容氏的小股东站出来,出示了财务瑕疵报表和工程隐患报告,说容氏名下的工厂存在制度和安全上的重大纰漏。
这本是些无足轻重的小疏漏,可偏偏在这个时间,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眼看着股价下跌,众人对容氏怨声载道,容庆良没法安稳坐在总裁办公室了,生怕哪天涌进一批记者来。
他把容憬叫回国,让他暂时接替他管理公司,随后紧急召开股东大会。
没成想,在股东大会上,几个股东竟然亮出一段视频来。
一段是他向官员行贿的录像,在容家的客厅里。
画面清晰的诡异,明显是在近处拍摄,连声音都十分清楚,看的容庆良面色大变。
几个股东借题发挥,竟直接在股东大会上发起“罢免董事长”动议。
容庆良冷笑:
“一段视频就要定我的罪,各位未免太天真了。”
“是么。”
关键时刻,同盟股东发难,直接放出一段录音来。
当年容家工厂出现设备老损,导致几十名工人丧命,这件事原被容家压了下去,再没人知道。
工厂的厂长找准时机,在与容庆良交流时录下他下令掩盖事故的清晰录音来勒索容氏。
容庆良只得捏着鼻子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远走海外。
那段录音,是他的摇钱树,也是他的保命符。
可如今,这段录音明晃晃出现在股东会上。
容庆良不惊的说不出话,他不可置信的环视一圈,随即一把扫净桌前文件,转身逃似的离开。
回到容家,他像头暴怒的困兽,砸了客厅所有能砸的摆件。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书架上那个仿古煤油灯造型的装饰品。
它通身镶嵌了红宝石,棱面泛着危险的血红色。
容庆良粗暴的拆开灯座,一个微型摄像头闪着冰冷的红点,掉了出来。
容憬被叫回家,一进门,迎面砸来那个嵌着红宝石的煤油灯。
他闪身避开,蹙眉看向父亲,不自觉后退两步,拳头紧握。
容庆良拿着那个微型摄像头,他眼里布满血丝,一步步逼近容憬。
“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他狂怒的把摄像头摔到容憬身上: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嗯?!”
他确信,这种摄像头不可能是他带来的人装的。
容家往来的客人都有记录,容庆良这种老狐狸,根本不会让任何可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进家门。
“这是你装的,还是···你往容家带了谁?”
容庆良眯起眼,褶皱横生的脸上狰狞无比。
容憬惊愕不已,愣在原地。
他往家里带过的人,只有傅煌和隋越。
凭傅煌的脑子和他们俩的关系,几乎可以直接排除。
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不可置信的捡起摄像头。
镜头还闪着红光,一闪一闪的,像是隔着一块玻璃在挑衅他。
“你不说,你老子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容庆良面容扭曲:
“等我先搞死他,再跟你算账。”
他撂下狠话就要走,容憬突然出声:
“慢着。”
他知道容庆良的手段,就算容家真的是强弩之末,对付一个隋越也是易如反掌的。
“爸,这件事,我可以解决。”他语气坚定甚至诚挚。
容庆良同意了,毕竟现在的局势,除了相信容憬,他根本别无选择。
从那段录音入手,容憬很快发觉了些蛛丝马迹。
按说那人收了容家的钱,本应安稳待在国外,可为什么会突然反口帮助隋越提供证据。
他给了更多的钱,那这笔钱又从哪来?
难不成···
容憬指节扣进桌上文件,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脑中不断涌出。
他和隋越交往期间,难道就已经在接触容氏的股东,用录音和他们达成合作,罢免董事长。、
中小股东早对容庆良的独断专横不满,且手里握有财务瑕疵,工程隐患报告这些容氏命门。
他们不能拿容庆良怎么办,同样,容庆良也不得不留着他们,所以容氏一直以来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这恐怕是从客厅那个摄像头得知的。
“隋越···”
容憬怒极反笑,指尖抵在桌面,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