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岩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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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迁微抬手指，潜伏的蟒蛇从水面一跃而起。
水哗啦溅出，溅在何青耘身上。他打了个哆嗦，转头和蟒蛇那双竖瞳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他本能往后退了几步，嘴唇微张，但没发出声音，因为感到有滑腻的东西贴上他的后腰。
蟒蛇缠绕住他。在水中，被蛇缠住是很危险的，使不上任何力气挣扎，无异于绞杀。
他头脑还算清醒，有意识护住胸腔和脖颈避免呼吸困难，蛇头一直正对着他的脸，虎视眈眈，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何青耘皱眉。
困惑的不止水里的人，还有树上的人。
栖迁紧紧盯着水面，不明白蟒蛇为什么停了下来。
也不是真期待何青耘被蛇咬，只是想试探他是否在隐瞒印记的秘密，就如果何青耘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反抗而受伤，那么他会道歉，为他疗伤。
人在水里不是蛇的对手，更别说这是条腿粗细的蛇。何青耘在水里缓慢挪动一步，尽量朝岸边贴，同时手臂交错呈防御姿态，挡在脖颈和脸前，防止这家伙突然张开血口。
他挪了一会儿，其实腿都吓软了，完全是凭意志力在动行动。
蟒蛇缠住他，头身逼近，似乎在寻找下口位置，冰冷的信子吐在手臂上，数次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蛇竟然缩回头，好像在……躲避什么，又或是确认什么。
感到腰间的束缚松了一瞬，何青耘抓住机会将蛇身奋力扯开，踉跄地跑到岸边，从岩壁上扯下一根枯枝，弓背弯腰作防御姿态。
他余光瞥了两眼，左右都不见栖迁的身影。
人呢？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何青耘喉结滚动，保持姿势，他不敢出声，因为这可能会激怒它。
好在不寻常的事发生，蟒蛇在水中缓缓下沉，消失不见。
他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看不见蛇的踪影，但也不敢贸然靠近水，怕蛇突然钻出水给他一个大惊吓。
屏住呼吸盯了一会儿水面，四处静得连风都没有，就这样又僵持一阵，何青耘才慢慢蹲下，靠在岩石上喘气，手机还攥紧那根树枝。
“怎么在这儿。”背后响起声音。
栖迁站在他身后。
“你干嘛去了？”何青耘唰地起身，拽住他手腕，心有余悸地盯了水面一眼，转回来看栖迁。
“上厕所。”栖迁垂眸看了眼他们的手，“你不是在抓螃蟹吗？”
他上下打量何青耘，脸上慌张不像假的，额角的水珠不知道是汗还是水，脸颊泛红，唇齿微张。
何青耘解释道：“刚才吓死我了，我被一条这么粗的蛇缠住。”他用两手比划一个圈儿。
手腕被松开，栖迁摩挲一下手指：“嗯，然后呢。”
“然后我没动，但是那条蛇没有攻击我，好奇怪，我以为要死在这了。”
“确实奇怪，它为什么没攻击你？”栖迁拉起何青耘手腕，拇指和食指捏住纤细的骨头。
何青耘手腕比他的细一圈，他早就想说，看着一折就会断。
这么想着手不由得攥紧了些。
“怎么了？”何青耘被捏疼，他盯着他们的手，刚皱起的眉头松开，他按住栖迁的手轻轻拍道，“别担心，我没有受伤。”
栖迁：“……”
他松开手，何青耘皮肤很白，手腕留下红痕。
栖迁默默盯了一眼：“我没担心。只是想说可能蛇也对你没什么肉全是骨头的身体不感兴趣吧。”
何青耘低头看自己，看到胸口上淡红色的胎记，他摸了摸，抠字眼道：“什么叫也，你不是对它很感兴趣吗？”
“......”
栖迁盯着那印记，但视线往旁边挪了一些。接着他伸出手，捻起一根纤维丢掉。
然后解释：“我只是好奇，你不觉得胎记长成这样本身就很奇怪吗，倒像是某种印记，或者图腾。”
他的指腹粗糙，只是在皮肤上点了下，一秒都不到，何青耘却感觉被触碰到点像石子儿投进湖面，心里又泛起涟漪。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天色渐晚，雨林变得不安分起来，地上跑的爬的都蓄势待发。
他们运气不错，山下有一处天然岩洞，虽然离水源近了些，但比搭建庇护所要省时省力。
栖迁让何青耘在外面等他，自己弯身钻进岩洞。
洞里面很黑，尚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何青耘盯着漆黑一片，有些担忧：
“我们要不要拉一根绳子，你有时就拽一拽，我就知道你有危险了。”
栖迁一顿，转过头看他：“然后你进来送人头吗？”
“那你要是遇到危险，我也活不下去呀。”何青耘摊手。
现在他们身处雨林腹地，他一个人肯定走不出去的。
闻言，栖迁勾了勾唇角，转头淡淡道：“不用担心我，你在附近拾些干木头，有事喊我。”
“好的，你也是。”
天色渐渐昏暗，四周都蒙上一层灰影，偶尔几声不知猿猴还是鸟叫的声音，空远悠长。
何青耘心里犯怵，他没敢走太远。拾了一半，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霎时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许是被水里的蟒蛇突击搞得害怕，他咬牙，攥紧匕首提心吊胆地一转身。
看清灰蓝色调中的人影，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何青耘说着，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身心倏然放松。这么近的距离两人勉强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他刚想说点什么，栖迁靠近一步，朝他伸手：“给我吧。”
“没事，我抱着就行。”
“嗯，别把柴火摔了。”栖迁没坚持，“你走我前面。”
“好。”何青耘在前面走，栖迁举着手电为他照亮前路。
他心里突然跳得很快，不清楚是为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栖迁：“谢谢你来找我。”
又转回去专心走路。
这个天然的岩洞比他想象中要大，走进时明显感觉气温要低一些，满鼻子腐殖质的气味。
何青耘说他来生火，栖迁就站在一旁为他照明。他学栖迁那天示范的样子拉拽打火棒，竟然很快燃起火苗。
“成功了。”一点小事足以让他成就感满满。
何青耘眼睛很亮。
有了照明，他打量起岩洞内观，天花板倒悬着层层叠叠的石笋和钟乳石，不远处几处水洼能听到嘀嗒声。
栖迁在洞穴两端连结伞绳，充当晒衣绳，朝他道：“来晾衣服。”
“好。”何青耘把他的湿衣服晾在一边，在栖迁的旁边。
他坐回篝火附近，没有坐刚才的位置，而是挪得离栖迁近一点。
锅是栖迁端回来的，锅里就螃蟹一户住单间，看起来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烤鱼大餐暂时搁置，何青耘捏起螃蟹：“怎么办，只有一只螃蟹，你饿不饿？”
“我不吃。”栖迁从包里拿出早晨剩的木奶果，一并给他，“这些也垫垫吧。”
“你不用管我，我都没看见你好好吃饭，这个给你吃吧。”
“你吃就行，我不吃。”栖迁说。
“为什么呀，你消耗能量肯定比我大。”
“这样说，那你今天被蟒蛇袭击消耗更多。”栖迁靠在岩壁上枕着手臂。
他闭上眼，表示拒绝再回答问题。
何青耘视线从他的脸划到身上。
火光又在他腹肌上跳格子了。
小螃蟹在何青耘手里挣扎了两下，他终于妥协，把螃蟹丢进锅里，等水开。何青耘盯着火苗，双腿蜷曲在怀里，他抱住自己，枕着膝盖，借姿势看着栖迁。
为什么把吃的都让给他？
他对自己太好了。
他盯得出神，栖迁睁开眼，即刻注意到何青耘的视线。他们对视，视线在半空交错。
天花板的水滴在何青耘身后的小水坑里，滴答，滴答。
滴答。
滴答到第四声时，栖迁说：“坐过来点，你身后有水。”
何青耘撑着地挪了屁股，这他们回更近了，近到可以闻到栖迁身上千丝万缕的香气。
可能因为岩洞湿热，被火烘烤的更加浓郁，更香。
他身上总是这么香。
像花，专业知识里，花的香气是流动的化学语言，感性解释一下，就是面向传粉者的诱惑。
那么他就是那只蜜蜂。
被诱惑的传粉者。
鬼使神差地，何青耘手向后撑着地，凑近栖迁，停在离他一拳距离的地方。
栖迁全身凝固了，只有眼睛还在转，他盯着何青耘，和他依旧不好好系扣子而露出来的锁骨道：
“……怎么了？”
“没什么，”何青耘直勾勾看他，轻声问，“有人说过你很香吗？”
听起来有点冒犯的意思。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自我检讨。
但原始森林养人，多年社会化训练的外壳也被剥去，他现在直白的可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礼节。
栖迁：“……”
你不是第一天就说过吗。
他现在也没搞懂，为什么长着张无辜的脸的人，总说出这种意味不明到近乎骚扰人的话。
于是浑身不自在，抬起手嗅了嗅：“……我闻不到。”
“有的。”何青耘又挪了一小步，胳膊堪堪挨着栖迁的胳膊。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湿发干掉后乱糟糟顶在头上，刘海半遮半掩住那双眼，模样乖顺，衬衫因为动作勒出肩膀那一块骨头，薄薄的像纸。
很容易让人有保护欲。
字面意思的保护欲，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栖迁突然撤开手，身体往后仰了点，他盯着篝火：“……你的饭好了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