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保证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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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野猪，何青耘突然想到，他们这些天路上除了水潭里那条蟒蛇，几乎没遇到过什么野生动物。
怪不得这些天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一想栖迁生存经验丰富，应该是特意规避了猛兽行进路线之类的，不由得更加敬佩。
于是何青耘由衷夸赞：“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野猪掉陷阱里的？这么远能听到什么吗？”
栖迁随口道：“心灵感应。”
说完他就后悔了，瞥了一眼何青耘。
何青耘正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就跨物种之间的心灵感应提出了几点猜想，但物种有别，哪有什么心灵感应，最后得出栖迁大概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所以用幽默巧妙化解的结论。
这个问题可能涉及到栖迁工作的某些核心机密，所以是他冒犯了。
“不好意思。”何青耘熟练地道了个歉。
栖迁：“？”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顺手就摘到了早餐。山洞附近有几颗桑科榕属的木瓜榕，一臂粗的树上结满一簇一簇的红果子，果实有手掌那么大，形似小南瓜，而且叶子和茎尖都可以食用。
何青耘用匕首划拉一刀，掰开果实，成熟的果实软糯香甜，样子有点像无花果。
“这是熟透的，但没熟的时候也能吃，你吃过吗？”他大大方方递给栖迁一半，好哥们就是要一起分享。
栖迁接过熟悉的陌生果：“应该吃过。”
“嗯，没成熟是绿色的，比较脆，还可以当蔬菜凉拌吃。”
何青耘补充了句，看栖迁吃掉了他送的那一半。
“好吃吗？”他问。
“还行。”
“那就好。”
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沉默地往回走。
气氛沾了雾气，也凉掉了。
朋友之间该说什么呢？何青耘有点挫败，在学校，大家明明是无话不谈的，什么都能聊，什么都能起话题，但他对栖迁一无所知，而自己又过分无趣，实在没有一个出发点。
香甜的水果此刻也味同嚼蜡，何青耘机械地填满肚子，终于想到一个话题：“那个，栖迁，你现在方便吗？”
栖迁狐疑地看了他眼：“这也要我陪你？”
“……”何青耘把到嘴边的“请你教我捕鱼吧”咽回肚子里，“你不方便就算了。”
“你要去就去，我等你。”栖迁说。
“那算啦，才刚吃完饭一时半会儿饿不了，咱们赶路要紧。”何青耘背上包，“走吧。”
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栖迁淡淡道：“你着急回去了？”
“嗯？还好吧。我还没找到兰花种子，这种事着急也没用，不过你不是要去办事嘛，因为我耽搁你这么久，后面我争取不给你拖后腿。”
听到何青耘是在为自己着想，栖迁表情缓和了点：“我可以方便。”
何青耘立刻转过头笑道：“那太好了！这个事你比我经验丰富，我想请教你。”
“......”栖迁皱眉，“？”
等两人来到河边，何青耘挽起袖子卷好裤腿，叉着腰站在水边看了会儿，指着某处：“那里有鱼诶，要不要试试？”
“……你想吃鱼啊。”
栖迁这才抿了下唇，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也是，这几天他没空巡山，是好久没有给他开荤了。
何青耘点头：“有点，刚来雨林的时候你煮的那锅鱼汤我记了好久，比我在学校食堂吃的鱼都好吃。”他抹了把没流口水的嘴角，“而且咱们也好几天没吃肉了。”
“那个是食人鱼，你敢抓吗。”
“不敢，”何青耘诚实道，“说实话我连鱼都没钓过。所以你以前是直接下水抓的吗，还是做工具捕鱼......总之，你教教我。”
“教你可以，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呢？我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如果你要，我都可以给你除了那本笔记，或者等出去以后，呃，虽然我也没有什么，但今年的奖学金应该快批下来了。”
提到钱，他显然多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说：“你帮了我很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不过我后续课题还需要用到那笔钱，可不可以跟你打个欠条呢？我......”
因为说到钱，总是难以启齿，特别是对栖迁，说多了像卖惨，说少了又不那么可信，何青耘纠结该怎么说，脸颊不由得泛起一层薄粉色。
栖迁多盯了他一会儿，才道：“如果因为钱，我不会救你。”
也是。
何青耘红着脸扯了扯他四十二块钱两件包邮的衬衫，栖迁捡装备都是很看起来就很贵的那种，当然知道他几斤几两。
是他太肤浅！太庸俗！
他抬起头：“抱歉，那你想要什么呢。我能给的都可以给你。”
栖迁抬手拨了下他头顶的叶片：“我要一个保证。”
“保证？”
“只要在这片雨林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听我的话。”栖迁说，“可以？”
“完全没问题。”何青耘答应很快，他看着栖迁认真的模样，心道在这片雨林栖迁的话语优先权本就是高于他的。
萌新无条件服从大佬命令，完全合理啊。
于是为表忠心，他从包里拿出本子：“我来写一个承诺书！”
他翻到本子背面，栖迁也跟着看过去，看到背面似乎密密麻麻写着什么东西，但何青耘很快翻了两页，咬下笔帽，把本子按在树上写字。
栖迁在他身后默默看着。
何青耘字迹工整，笔划和标点都排列的十分整齐，线条像像植物的叶脉一般，轻盈而柔和。
他挑了下眉，觉得这字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保证书】
【本人：何青耘，身份证号......本人在雨林得到了栖迁的多方面帮助，因此我承诺：在雨林期间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条件听从栖迁的指令。】
【保证人：何青耘】
【日期：2025.3.27】
写完，何青耘将纸撕下来递给栖迁，才发现他们离得很近，慌忙往树上靠了靠：“那个，要按手印吗？但我没有印泥。”
“不用。”栖迁垂眸，一手撑在树干上，堵住他的出路，“你说到做到？”
刚才拉开的距离被挤占，栖迁身上的热气和香味扑面而来，何青耘退无可退，后脑勺蹭着树，捏纸的手抖了抖：“说到做到。”
栖迁抽走保证书认真看了一遍，对折再对折。何青耘的承诺被折成一小片长方形，捋平折痕塞进栖迁的口袋。
“好，我相信你。”栖迁说，然后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怎么这么红？”
脸上还留着他指腹有些粗糙而温热的触感，像一朵花瓣主动轻吻了他。尽管一瞬而逝，但何青耘血液蹭蹭上涌。
保持正常距离说到做到我们是朋友这都正常的摸一下而已没什么这是栖迁表达友善的方式不要多想。
何青耘心里默念清心咒，反手扣住树皮强颜欢笑：“馋，馋的，一会儿我要吃十条鱼......”然后一欠身从栖迁手臂下灵活地溜走。
栖迁唇角微弯，跟了上去。
......
“先找一根结实的长树枝做钓竿。”栖老师姿态十足，抱臂站在岸边。
何同学点头，严谨道：“好的。树枝大概多长呢？直的还是弯的呢？”
“。”栖迁努力回想以前他在树上看别人钓鱼的场景，“直一点，比我高一个差不多，不要太粗，那样你不好握住。”
“好嘞。”半晌，何同学拿回来一支两米多长的树枝，很直，还光滑，他都有点爱不释手。
“不错。”栖老师及时肯定，“接下来我们做钓线，找一些细藤蔓或者树皮。”
“好，您歇着，让我来。”何青耘顺口答应，搓着手刚要走就被栖迁拉住。
栖迁拉着他的手臂拽到自己面前，然后把何青耘挽起的袖子给放了下来，系好袖口的扣子，淡淡道：“你还没被咬够吗？”
何青耘一手握着树杆，呆呆地看着栖迁弯腰把他的裤腿也放下来，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温柔，他感觉那双手在自己小腿蹭了一下，被划过的地方一阵酥痒，腿立即就软了，手也不争气地小幅度颤抖起来。
何青耘僵在原地没动，狠狠咬住下唇企图通过痛感来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师兄不也是这样帮他整理过衣服？
于是为了掩盖心动，他企图蒙骗自己道：“我忘了......谢谢，以前帮我整理衣服的好像除了家人就只有师兄了。”
栖迁拉裤脚的手顿了一下，抬起脸，何青耘和他视线对上，看栖迁脸色突然很臭，心里咯噔一下。
不该把他类比到家人一栏里，太冒犯了，有不要脸套近乎之嫌。
哎，我......还是不要说话了。
他感觉心里有块地方酸酸的。
何青耘想，他的心也许是块活跃金属，此时被丢进稀盐酸里产生化学反应，气泡接二连三刺激着交感神经，堵住喉咙。
何青耘退了一步：“抱歉，我去找树枝。”说完，他仓皇而逃，在灌木丛里找藤蔓。
因为有明确目标，他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不知不觉捡了一 大把。不知道还以为他要改行当傀儡师，操纵整条河里的小鱼都去咬栖迁的裤脚，摆着尾巴尖着嗓子质问他：你为什么臭脸！你为什么生气！
然后栖迁就会把这些小鱼全部串起来烤，冷漠地说：“你们越界了，现在全部消失在我眼前。”
火倏然地变大，小鱼们体验了把火葬，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何青耘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太残忍了，果然还是煮汤好一点，水里的鱼应该水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