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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相遇 ...

  •   算准了燃灯的恢复时间一般,又一则全息通话拨来。

      燃灯一看备注,立刻从地上坐起,拢了拢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齐妥帖。

      一接通,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就扑向燃灯:“燃哥!”

      燃灯笑得脸上阴霾都尽数散去,做出被扑倒状般向后倒去。他伸手去揉小男孩的粉色头发,尽管他设置的全息权限只还原图像而不模拟实感,他不会真的被扑倒,小男孩的头发也不会真的乱。

      现在的全息技术已经能做到场景和人物的拟真还原,只要输入对话人物数据,就能在捕捉影像的同时,同步模拟真人的触感等其他感官感受,基本和真人见面无甚差别。

      “燃哥,烬哥刚是不是欺负你了?”小男孩坐在燃灯脚边,仔细看燃灯脸上的蛛丝马迹:“有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小男孩说得信誓旦旦,还做出举枪瞄准的动作。

      燃灯笑着摇头:“你这么丁点儿大,你打得赢嘛,不准胡乱冒险。”

      “我来阴的。”小男孩偷偷伏在燃灯耳边,双手圈拢起声音悄悄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改天我悄悄在他跟你对打的时候射他,燃哥你帮我转移注意力,懂吗?”

      小男孩说得很有预谋,很有计划的样子:“我就瞄准烬哥的手,你抓着他,我不要他命,我把他手打穿打烂,最好两个手掌全炸掉,这样、这样……”

      “这样什么?”燃灯问道。

      男孩压低了声音,有些委屈和难过地瘪瘪嘴:“这样烬哥就不能再欺负燃哥你了,如果他还踢你,我就把他脚也炸掉,让他对着我们哭,哭很惨很惨我们都不要理。”

      “好啦,你这小脑袋瓜别一天到晚想有的没的,他也是你哥,你亲哥。”燃灯点点男孩的小脑袋瓜。

      “好吧,烬哥的确也有不错的地方,还是他教我玩枪的呢。”男孩没仪没态地倒在地上:“他今天还送了我把猎枪,装火药的,太老掉牙了吧,他说我要开始学会挑猎物……”

      听到这里,燃灯眉头一蹙。

      小烛接着说,“我说我可会挑了,然后我就把枪口对准烬哥,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烛眉飞色舞地说,“烬哥竟然夸我很有勇气,说他也许可以考虑喜欢喜欢我,我才不要他喜欢呢,他的喜欢恶心死了,我跟他说,烬哥,超可惜这枪没有填弹药,要不你脑袋刚才就飞了,烬哥就大笑起来,教我怎样用那把枪……”

      说完,小烛得意地看看燃灯,但燃灯表情很难看。

      “……燃哥?”小烛碰碰燃灯的手。

      “嗯,我在,小烛。”燃灯看向小烛,看向这个他保护了天真很久的小孩,仿佛在思忖接下来该说什么。

      叩叩,小烛那边的门敲响。

      小烛做了个鬼脸:“燃哥我得出去了,晚宴快开始了。”

      随后小孩亲亲燃灯额头,轻声说:“……燃哥,我想你了,希望你能快点回来。”

      燃灯垂下眼睛,白杨发现他逃避的时候就会垂下眼睛。

      “我报告写好了,接下来教我几招?”白杨问道。

      “嗯。”燃灯起身。

      和燃灯的七天绑定之后,游野如约给了白杨半天假期。

      导航显示攀岩俱乐部距离宿舍三公里,白杨决定走路,就当热身和熟悉附近。

      走着走着,白杨路过一个公园,地图显示是环绕西区中心的花园。

      她一进公园,就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她在那张长椅附近来回走了四次,而每次,长椅上的那个人,都坐在同样地方,维持同样姿势。

      那个人让她想起一只鸟。

      五岁的时候,白杨捡过一只鸟。

      它才刚开始学飞,不知从哪里,啪地一声摔到她面前。

      她捡起那只鸟,用绳子把它脚绑起来,另一头绑在她手上。

      她吓它,让它扑扇翅膀飞,它总飞不高,也飞不远,捆绑它的那根绳子总会在它即将远离她时,猛地把它一扯,它叽喳惊叫,摔坠在她面前,就和它和她见面那样。

      白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在教它学飞。

      飞呀!飞呀!你怎么不飞了?

      白杨扑过去,可是,五岁的孩子没能及时刹住自己的身体,幼小的手掌忽然碾过呆滞抬头的鸟,白杨感到有什么在手掌中破碎。

      白杨抓起那只鸟,小鸟柔嫩的脖子倒向一边,仿佛只是睡得香甜。

      鸟喙缓缓流出鲜血,提醒白杨她杀害了这只鸟。

      白杨握着那只已经死去的小鸟,竟然感到惊悚的快乐。

      而眼前长椅上的人,让她感到了同样的诱惑,仿佛那只鸟在她眼前死而复生,在她面前扇动翅膀。

      而她所要做的只是,靠近,诱捕,伤害。

      白杨走向那人长椅旁,并排的另一张长椅坐下。

      两人坐了很久,仿佛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路人。

      白杨双手撑在两侧,仰头看穹顶,天色半阴,虚弱的太阳掩藏在浓云之后。

      但他却晴好,很安静,很干净,像一小片阳光,和彼时在她手里心脏狂跳的小鸟如此不同。此时此刻她觉得她才是那只小鸟,期待逃脱的同时又等待被捕。

      她主动撞进他的视野,她会主动,否则她将无法克制将他脖子折断的冲动。

      她指甲在长椅上磨刮,她感到渴,想要噬咬的渴望盖过一切。她忍不住跺了两下脚,很轻,像是什么发作的信号。她挠了挠手臂,试图挽回濒临失控的自己。

      周围至少两个保镖在假装闲逛而警惕她举动,她又忍不住连续跺了两下脚,舌根像瞬间肿胀塞满她口腔令她感到窒息。

      她想她该走了。

      她站起身。

      可是,那人却偏偏在这时问她:

      “你还好吗?”

      他朝她捧起手中盛满各色莓果的玻璃盒子。

      仿佛他知道她在难受,所以他愿意献祭自己般献上手中的玻璃盒子。

      “吃它会好一些吗?”他轻声问道。

      白杨从中拣起一颗,碰在他唇上。

      他感到嘴唇冰凉湿润,他轻轻咬了一口,珍珠般的皓齿染上鲜艳的粉色。

      他猜测那是颗草莓,但他不那么确定,也不打算拒绝,而是轻快脱下蕾丝手套,小心接过喂到嘴边的那颗草莓。

      一颗又一颗的莓果又递送到他嘴边。

      “这样会让你感到安慰吗?”他有些不解,却还是一颗又一颗地接受。

      太凉,太冰,他不太适应冷的食物,微蹙的眉头暴露了他的不适,而他却认为这仍可以忍耐。

      他还体贴地垂下脸庞,连吞咽动作都很轻微,这是他的礼仪和对待对方的礼貌。

      “现在你还好吗?好些了吗?”在确保干净后,他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她看见他眼珠是金子般的耀色,却空透如他手中的玻璃盒子。

      “抱歉,我看不见,现在也听不见,”他说,“但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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