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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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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顾丞风比祁萧先醒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像昨天那么疼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祁萧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着睡在地铺上的祁萧，男孩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
顾丞风轻手轻脚地下床，尽量不发出声音。他走到窗前，轻轻拉开一点窗帘。外面的世界刚刚苏醒，几只麻雀在窗外的树枝上跳来跳去。这个社区看起来安静而祥和，与他家所在的嘈杂旧小区截然不同。
"早..."身后传来祁萧含糊的声音，"几点了？"
顾丞风转过身："刚过六点半。你可以再睡会儿。"
祁萧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不睡了，说好去公园的。"他伸了个懒腰，"趁现在人少，我们早点去。"
半小时后，两人走在通往社区公园的小路上。顾丞风戴着祁萧给他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清晨的空气清新凉爽，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气息。他的脚步起初有些迟疑，但渐渐地，这种自由的行走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看那边，"祁萧突然指着前方，"有只松鼠。"
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正抱着一颗橡果，警惕地看着他们。顾丞风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个小生灵。松鼠与他们对视了几秒，然后敏捷地窜上了树干，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
"这一带有好多松鼠，"祁萧微笑着说，"我小时候经常拿坚果喂它们。"
顾丞风想象着小祁萧被松鼠围绕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们继续沿着林荫小道漫步，偶尔有晨跑的人经过，但没人特别注意他们。
公园中央有一个小湖，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周围的树木和天空。祁萧带着顾丞风走到湖边的长椅坐下。
"我常来这里写曲子，"祁萧说，"特别是遇到创作瓶颈的时候。大自然总能给我灵感。"
顾丞风望着湖面，几只野鸭在水上游过，留下一道道涟漪。这样的宁静时刻对他来说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美好。
"你以后想做什么？"他突然问道，"我是说...职业方面。"
祁萧思考了一会儿："可能会学音乐治疗。把音乐和心理学结合起来，帮助那些受过创伤的人。"他看向顾丞风，"就像你弹琴时感受到的那种解脱，我想让更多人体验到。"
顾丞风怔住了。他从未想过音乐除了是一种逃避方式外，还能成为帮助他人的工具。
"你呢？"祁萧反问，"如果不考虑任何限制，你最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太遥远了，顾丞风几乎从未敢想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曾经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
"可能...当个钢琴老师吧。"他轻声说，"教那些像我一样的孩子，但不会让他们害怕犯错。"
祁萧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太棒了！你知道吗，社区活动中心一直在招志愿钢琴老师，教那些付不起学费的孩子。如果你有兴趣..."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因为顾丞风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顺着顾丞风的目光，祁萧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朝湖边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怎么了？"祁萧小声问。
顾丞风摇摇头，压低声音："那是我爸的同事，住在我们小区的张叔叔。"
祁萧立刻明白了状况。他自然地搂住顾丞风的肩膀，将他转向另一个方向，同时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顾丞风身上。
"低头，假装我们在看手机。"祁萧迅速掏出手机，两人头靠着头，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朋友在分享什么有趣的内容。
顾丞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手心冒出冷汗。他不敢抬头，只能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祁萧刚拍的一张松鼠照片。
"他走了，"片刻后祁萧低声说，"往停车场方向去了。"
顾丞风这才松了口气，但刚才的轻松感已经荡然无存。他不安地环顾四周，仿佛每个角落都可能藏着危险。
"我们回去吧。"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祁萧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回到祁萧家，关上门，顾丞风才如释重负般靠在墙上。
"对不起，"他低声说，"毁了这次外出。"
"别傻了，"祁萧递给他一杯水，"这不是你的错。事实上，你很勇敢。"
顾丞风苦笑着摇头。勇敢？他刚才差点因为看到一个熟人而恐慌发作，这算什么勇敢？
"我是认真的，"祁萧坚持道，"经历了你所经历的一切，还能保持善良和敏感，这需要巨大的勇气。"
顾丞风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评价。在他成长的世界里，只有服从和恐惧，勇敢是与他无关的词汇。
"对了，"祁萧似乎想转移话题，"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他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制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口琴。
"这是我外公留给我的，"祁萧解释道，"他说音乐能治愈很多伤痛。"他把口琴递给顾丞风，"我想送给你。"
顾丞风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小乐器，银色的表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请收下吧，"祁萧真诚地说，"它很小，你可以随时藏在口袋里。当你感到害怕或难过时，也许它能帮到你。"
顾丞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口琴光滑的表面，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这是他收到的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而且如此贴心。
"谢谢。"他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
祁萧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试试看？"
顾丞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口琴举到唇边。他从未学过口琴，只能试探性地吹了几个音。声音有些刺耳，但祁萧却鼓起掌来。
"不错！我来教你一个简单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祁萧耐心地教他基本的吹奏技巧。顾丞风学得很快，到中午时已经能吹奏一段简单的旋律了。
"你很有天赋，"祁萧赞叹道，"学什么都快。"
顾丞风摇摇头："是你教得好。"他顿了顿，"你总是...能看到别人身上的优点。"
祁萧似乎想说什么，但门铃突然响了。两人同时僵住，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可能是快递，"祁萧说，"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顾丞风点点头，但身体已经绷紧，做好了随时躲藏的准备。他听到祁萧走下楼梯，开门，然后是短暂的对话声。
片刻后，祁萧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真的是快递，我妈给我寄的生日礼物，提前到了。"
顾丞风这才放松下来，但刚才的惊吓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并不真正安全。父亲迟早会发现他不见了，而以父亲的性格和人脉，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祁萧，"他犹豫地开口，"我想...我该做决定了。"
祁萧放下包裹，认真地看着他："关于监护权的事？"
顾丞风点点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妈真的愿意帮忙，我想试试。"
祁萧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握住顾丞风的手："太好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她下周才回来，但我们可以先开始准备材料。"
顾丞风感到一阵眩晕，既因为迈出了这一步，也因为即将面对未知的未来。但看着祁萧兴奋的样子，他又觉得或许值得一试。
"需要我做什么？"他问。
"首先，我们需要整理所有证据——照片、你的记录、任何可以证明长期虐待的物品。"祁萧思考着，"然后我会联系我妈，让她咨询律师。最重要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顾丞风的眼睛："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单独去见你父亲。"
顾丞风郑重地点头。他知道父亲一旦发现他的计划，暴怒会有多可怕。
"还有学校..."他突然想到，"如果申请监护权变更，学校那边..."
"别担心，"祁萧安慰道，"我妈认识你们年级主任，如果需要，可以请他协助。而且，你已经十七岁了，法律上会考虑你的意愿。"
顾丞风稍微安心了些。他开始在脑海中梳理需要准备的材料——除了已经记录的那些，家里可能还有以前的日记本，上面记载了一些挨打的事；还有一次邻居阿姨偷偷带他去诊所看烫伤，也许能找到医疗记录...
正当他思考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两人都吓了一跳。顾丞风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号码——家里的座机。
他的血液瞬间凝固。父亲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除非...
"是他？"祁萧紧张地问。
顾丞风点点头，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无法决定是否该接。
"别接，"祁萧果断地说，"至少现在不要。我们需要先制定计划。"
手机最终停止了震动，但几秒钟后，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立刻回家。张叔说在公园看到你了。别逼我去找你。」
顾丞风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机从指间滑落。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父亲知道他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