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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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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阳光斜斜地照进祁萧家的客厅。顾丞风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口琴。祁萧正在厨房里忙碌，传来微波炉"叮"的一声。
"吃点东西再走。"祁萧端着两盘热好的三明治走出来，脸上写满担忧。
顾丞风摇摇头："我不饿。"
"你必须吃。"祁萧把盘子塞到他手里，"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丞风勉强咬了一口，味同嚼蜡。他脑海里不断闪现父亲短信中的威胁——"别逼我去找你"。这短短六个字背后隐藏的暴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计划再确认一遍。"祁萧拿出手机，调出地图，"我们先坐公交到你家附近的超市，然后步行过去。我会在街对面的便利店等着，你随时保持通话状态。"
顾丞风点点头，喉咙发紧："如果我爸在家，我立刻离开。"
"不，看到他的车在就根本不要靠近。"祁萧纠正道，"我们得假设他可能请假在家等你。"
"他不会。"顾丞风苦笑，"工作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祁萧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吃完自己的三明治。顾丞风知道他在想什么——任何正常的父亲发现儿子失踪，都会放下一切去寻找。但顾志远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父亲。
"走吧。"祁萧收拾好盘子，抓起背包，"充电宝、备用手机、小型摄像机，都准备好了。"
顾丞风惊讶地看着他："摄像机？"
"取证用。"祁萧的表情异常严肃，"如果你家有任何虐待痕迹，我们需要记录下来。"
这个考虑让顾丞风心头一暖。祁萧比他想象的要周全得多。
公交车上，两人并肩坐着，都没有说话。顾丞风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每一站都让他心跳加速一分。当报站器念出"明华园"时，他的手指掐进了掌心。
"下一站下车。"祁萧低声说，手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拳头。
超市门口人潮涌动，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行踪。祁萧买了两瓶水，借机观察四周。
"看起来安全。"他递给顾丞风一瓶，"记住，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退。"
顾丞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朝家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心脏都像要跳出胸腔。转过最后一个街角，他看到了那栋熟悉的灰白色居民楼——五楼左侧的阳台，晾着父亲常穿的那件蓝衬衫。
"他不在家。"顾丞风对着耳机麦克风说，"衬衫晾在外面，说明他早上出门前洗了衣服。"
"小心。"祁萧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就在便利店，能看到你家楼道口。"
顾丞风快步走进单元门，爬上楼梯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来到五楼，他屏住呼吸，将钥匙轻轻插入锁孔。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烟草和陈旧家具的气味。家里静得出奇，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线。顾丞风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第一时间去父亲卧室查看——床铺整齐，确实不在家。
"我进来了。"他小声说，"开始找东西。"
他先冲向自己的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鞋盒。里面是他偷偷保存的"证据"：几张伤痕照片、一瓶过期的止痛药、还有去年急诊室的就诊记录。正当他翻找日记本时，耳机里突然传来祁萧急促的警告：
"有辆黑色轿车刚停到楼下！不确定是不是你父亲，但有个中年男人下车了！"
顾丞风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迅速将鞋盒塞进背包，正准备离开，却听到楼下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是父亲特有的、沉重的步伐。
"他上来了！"顾丞风声音发抖，"我出不去了！"
"躲起来！"祁萧急切地说，"找个地方藏好，别出声！"
顾丞风环顾四周，最后选择了父母卧室的大衣柜。他刚拉上衣柜门，就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
衣柜里漆黑一片，充满了樟脑丸和旧衣服的气味。顾丞风蜷缩在最里侧，拼命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透过衣柜的缝隙，他看到父亲走进卧室，脸色阴沉得可怕。
顾志远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顾丞风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是母亲的照片。父亲很少把母亲的照片摆出来，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突然，顾志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声音里充满压抑的怒火："我说了，找到那小子会第一时间通知学校...不，他不敢逃太久...对，已经联系了几个他可能去的地方..."
顾丞风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祁萧！他手忙脚乱地按掉，但已经晚了。
顾志远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房间："谁？"
顾丞风屏住呼吸，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衣柜都在共振。父亲一步步走近衣柜，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
"砰！"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垃圾桶被推倒的声音。
顾志远咒骂一声，转身朝窗外看去："哪个混蛋！"他大步走出卧室，下楼查看。
顾丞风知道这是祁萧制造的 distraction。他抓住机会，轻手轻脚地爬出衣柜，抓起桌上的母亲照片塞进口袋，然后冲向门口。
刚跑到客厅，他就听到楼下父亲愤怒的吼声和祁萧故作无辜的辩解："对不起叔叔，我真的是不小心！"
顾丞风改变方向，从厨房的防火梯溜了下去。他的动作从未如此敏捷过，几下就下到了一楼，绕到小区另一侧的出口。
十分钟后，他在约定的公园长椅上找到了气喘吁吁的祁萧。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然后都愣了一下。
祁萧先笑了："我没事，就是被你爸追了半条街。那大叔跑得真快。"
顾丞风却笑不出来："他认出你了吗？"
"应该没有。"祁萧摇头，"我戴着帽子和口罩。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他问了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顾丞风的男孩。"
顾丞风脸色煞白："你怎么说？"
"我说我是来找同学的，不小心碰倒了垃圾桶。"祁萧拍拍他肩膀，"别担心，他没看到我的脸。"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顾丞风突然停下脚步："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了我冒这么大险。"
祁萧挠挠头，耳朵微微发红："朋友之间不说这个。对了，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顾丞风点点头，打开背包给他看。祁萧翻看着那些伤痕照片和医疗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这还只是最近一年的..."顾丞风低声说，"以前的记录在日记本里，但我没找到。"
"已经够了。"祁萧坚定地说，"这些加上你的证词，足够申请保护令了。"他注意到顾丞风口袋里露出的相框一角，"这是？"
顾丞风小心地拿出照片："我妈妈。今天...是她的忌日。"
祁萧恍然大悟："所以你父亲把照片摆出来..."
"他每年只有这一天会允许家里出现妈妈的照片。"顾丞风轻抚相片中温柔微笑的女子，"其他时间，任何关于她的谈论都会惹怒他。"
祁萧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拥抱了顾丞风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两人都愣住了，迅速分开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呃...我们回我家吧。"祁萧清了清嗓子，"我妈晚上要视频通话，说有事跟我们商量。"
回程的公交车上，顾丞风一直盯着母亲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给小风，愿音乐永远陪伴你。——妈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钢琴的热爱，或许正是继承了母亲的音乐天赋。这个发现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找到了与母亲之间看不见的联结。
"到了。"祁萧轻声提醒。
顾丞风收起照片，跟着祁萧下车。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像他们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愿离得太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