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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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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余梓杭推开家门时，玄关处多了一双陌生的高跟鞋。
“妈，我回来了。”他弯腰换鞋，银框眼镜滑到鼻尖。
客厅里传来轻柔的笑声，不是候凝思惯常的爽朗笑声，而是一个陌生女声。
“梓杭回来啦？”候凝思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堆着罕见的热情笑容，“快进来，陈阿姨和雨晴来了。”
余梓杭的手指僵在鞋带上。
他抬头看向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妇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淡蓝色连衣裙，黑长直发垂在肩头，见他看过来，抿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这位就是梓杭吧？”陈阿姨站起身，“真是一表人才，跟凝思说的一样。”
候凝思快步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掐了下余梓杭的手臂：“叫人啊。”
“陈阿姨好。”余梓杭机械地点头，目光扫过那个叫雨晴的女孩，“你好。”
“你好。”女孩声音轻柔，“常听妈妈提起你。”
余梓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梁丞意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到昌州了，一会儿见。”
“梓杭，别玩手机了。”候凝思夺过他的手机，“雨晴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余梓杭被按在雨晴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女孩身上飘来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却让他想起梁丞意常用的那款柑橘调古龙水。
“听说你在读法律？”雨晴主动开口。
“嗯。”余梓杭推了推眼镜，“还没毕业。”
“雨晴学的是国际金融。”陈阿姨插话，“已经拿到摩根大通的offer了。”
候凝思端着果盘过来：“我们家梓杭也很优秀，上学期还拿了奖学金。”
余梓杭如坐针毡。
他瞥见自己的手机被候凝思放在茶几另一端，屏幕亮了一下，可能是梁丞意的消息。
“我去倒杯水。”他猛地站起来。
厨房成了暂时的避难所。
余梓杭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流。
他盯着水流，想起梁丞意说“一会儿见”时眼里的期待。
现在怎么办？发消息让他别来？可万一他已经……
“躲这儿干嘛？”候凝思跟进来，关上厨房门，“人家姑娘多好啊。”
“妈，你这是突袭。”余梓杭压低声音，“我说了不相亲。”
“就认识一下怎么了？”候凝思削着苹果，“你那个梁丞意能给你什么未来？”
余梓杭的手一抖，玻璃杯差点掉在地上：“你……你知道？”
“我是干什么的？”候凝思冷笑，“律师的眼睛毒着呢。上次他来家里，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
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
余梓杭的耳膜鼓胀，仿佛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未来。”他听见自己说，“我们可以一起创造。”
候凝思的刀停在苹果上：“你认真的？”
门铃突然响了。
余梓杭的血液瞬间凝固。
候凝思眯起眼睛：“谁啊？”
“我……我去开。”余梓杭快步走出厨房，但候凝思抢先一步拉开了门。
梁丞意站在门口，头发有些乱，手里拎着个纸袋。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余梓杭送的那条银色项链。
“阿姨好。”梁丞意礼貌地点头，然后看到客厅里的客人，愣了一下，“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余梓杭站在母亲身后，无声地对梁丞意做口型：“快走。”
但已经晚了。
候凝思侧身让开：“来得正好，进来吧。梓杭的朋友们都在呢。”
“妈！”余梓杭忍不住出声。
梁丞意的目光在余梓杭和雨晴之间转了一圈，嘴角扯出一个笑：“看来你们在忙，我改天再来。”
“别走啊。”候凝思突然拉住梁丞意的手臂，“正好帮忙参谋参谋，这位是陈阿姨的女儿雨晴，剑桥毕业的高材生。”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雨晴困惑地看着这一幕，陈阿姨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然。
梁丞意的手指紧了紧纸袋：“我是来还书的。”他把纸袋塞给余梓杭，“《刑法总论》，谢谢。”
余梓杭接过袋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感觉到梁丞意的手冰凉。
“不客气。”余梓杭声音干涩。
候凝思还在微笑，但眼神锐利：“丞意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正好尝尝雨晴做的甜点。”
“不了，谢谢阿姨。”梁丞意后退一步，“我爸还在家等我。”他看了眼余梓杭，“改天聊。”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在余梓杭耳边炸开。
纸袋里根本不是《刑法总论》，而是一盒他最爱吃的提拉米苏，还有一张字条：「庆祝你期中考试结束。——Y」
“多不懂礼数的孩子。”候凝思摇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余梓杭攥紧纸袋，突然转身走向玄关。
“你去哪儿？”候凝思喝道。
“送客。”余梓杭甩下一句，拉开门冲了出去。
电梯已经下行了。
余梓杭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跑。
他的眼镜滑到鼻尖，呼吸急促，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一楼大厅空荡荡的。
余梓杭推开玻璃门，热浪扑面而来。
小区里人来人往，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掏出手机，拨通梁丞意的电话。
响了很久，终于接通。
“喂。”梁丞意的声音平静得异常。
“你在哪儿？”
“地铁站。”
“等我。”余梓杭开始奔跑，“我马上到。”
“不用了。”梁丞意轻声说，“你妈妈说得对，我确实给不了你什么未来。”
电话挂断了。
余梓杭站在烈日下，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他再次拨号，这次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纸袋里的提拉米苏大概已经化了，就像他精心准备的解释，全都变成了一团黏腻的混沌。
余梓杭慢慢走回楼下，抬头看见自家阳台上，候凝思正冷冷地俯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