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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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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余梓杭站在机场到达大厅的电子屏前，盯着不断刷新的航班信息。
梁丞意的航班显示“已到达”，但出口处的人流已经稀稀拉拉，却始终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梁丞意发了一张机场的日落照片，配文「明天见」，而他回了个「别迟到」的表情包。
“该不会迷路了吧。”
余梓杭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机边缘。
他今天特意换了一件浅灰色衬衫，银框眼镜也擦得锃亮，甚至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机场。
这种反常的积极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时，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等很久了？”
余梓杭猛地转身，梁丞意就站在他身后半米处，拖着个黑色行李箱，头发比视频里看起来更乱，像是刚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副耳机，嘴角挂着那种余梓杭再熟悉不过的、略带调侃的笑。
“刚到。”
余梓杭下意识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飞机餐好吃吗？”
“难吃得要命。”
梁丞意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我现在急需一顿正常的饭来拯救我的味蕾。”
余梓杭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指尖不小心蹭到对方的手背，触感温热。
他迅速收回手，假装调整背包带：“你弟的资料我检查过了，第15页确实抄错了一个符号。”
“我就知道。”
梁丞意摇摇头，“那小子从来不好好看题。”
两人并肩往机场快线方向走，梁丞意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扔给余梓杭：“喏，伴手礼。”
余梓杭接住，是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上面印着外文标签。
他挑眉：“这么大方？”
“免税店随便拿的。”
梁丞意耸耸肩，“反正你爱吃甜的。”
余梓杭捏了捏巧克力盒子，没拆穿这玩意儿根本不在免税店的常规货架上。
他把盒子塞进背包，换了个话题：“你爸妈知道你今天回来吗？”
梁丞意的表情微妙地顿了一下：“发了消息，他们应该在家。”
“应该。”
余梓杭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不确定的词，但他没多问。
快线列车进站，两人随着人流挤上车厢，肩膀因为拥挤而时不时碰在一起。
余梓杭能闻到梁丞意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混着一点航空旅行的倦意。
“对了，”列车启动时，梁丞意突然开口，“你后天有空吗？”
“干嘛？”
“我弟期末考结束，爸妈要带他去迪士尼。”
梁丞意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余梓杭转过头，发现梁丞意的侧脸在车窗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突然想起那张被刻意倒扣的全家福，和便利贴上潦草的“安静”两个字。
“所以？”
他听见自己问。
“所以，”梁丞意转回头，嘴角微微上扬，“要不要来我家打游戏？我买了新出的《塞尔达传说》。”
列车穿过隧道，灯光忽明忽暗地掠过两人的脸。
余梓杭在黑暗中轻轻“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心跳比列车行驶的声音还要吵。
“不过你得自带零食。”
梁丞意补充道，“我家冰箱快空了。”
“行啊，”余梓杭笑了，“我带双倍奶盖的奶茶。”
列车驶出隧道，阳光重新洒进来。
梁丞意眯了眯眼，肩膀放松地靠在余梓杭身上，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欢迎回来。”
余梓杭在心里说。
余梓杭感觉肩膀上的重量很轻，却莫名让他不敢动弹。
梁丞意的头发蹭在他颈侧，有些痒，还带着飞机上干燥的空气味道。
他盯着对面车窗上两人的倒影——梁丞意微微低头，睫毛垂下来，而他自己的银框眼镜反射着窗外的光，模糊了表情。
“喂，”余梓杭小声说，“别睡着了，等会儿坐过站。”
梁丞意含糊地“嗯”了一声，非但没起来，反而调整了下姿势，靠得更舒服了些：“昨晚收拾行李到三点……”
余梓杭抿了抿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列车广播报站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他悄悄把肩膀放低了一点，让梁丞意靠得更稳当。
背包里的巧克力盒子硌着他的后背，余梓杭突然想起什么：“你这次去的是瑞士吧？”
“嗯。”
梁丞意的声音带着困意，“日内瓦湖挺漂亮的。”
“就看了个湖？”
“还去了趟钟表博物馆。”
梁丞意顿了顿，“给你带了块表。”
余梓杭一愣：“什么表？”
“儿童手表。”
梁丞意闭着眼睛笑，“带定位功能的那种，省得你下次又迷路。”
余梓杭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滚。”
他想起上学期自己确实在市中心迷路过一次，最后还是梁丞意打电话一步步指路把他捞出来的。
这事被嘲笑了整整一个月。
列车开始减速，梁丞意终于直起身，揉了揉脖子：“到了。”
他看了眼余梓杭僵硬的肩膀，“谢了，人形靠枕。”
余梓杭活动了下肩膀，跟着人流下车。
站台上人声嘈杂，梁丞意拖着行李箱走在他前面半步，后颈处有一小块晒伤的痕迹，在白色衣领间若隐若现。
“你晒伤了。”
余梓杭指了指。
梁丞意反手摸了下：“瑞士阳光比想象中厉害。”
他转头看向余梓杭，“你家还是我家？”
“什么？”
“吃饭啊。”
梁丞意挑眉，“不是说好要拯救我的味蕾吗？”
余梓杭这才想起之前的对话：“……我家吧，我妈今天加班。”
他顿了顿，“不过冰箱里没什么菜。”
“那就叫外卖。”
梁丞意掏出手机，“火锅？”
“大夏天的吃火锅？”
“有空调怕什么。”
梁丞意已经打开了外卖APP，“要鸳鸯锅，你吃不了辣。”
余梓杭张了张嘴，想反驳自己其实能吃一点辣了，但最终只是推了推眼镜：“随你。”
走出地铁站时，夕阳正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梁丞意突然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他跑向路边的便利店，几分钟后拿着两罐冰可乐出来，把其中一罐贴在了余梓杭脸上。
“嘶——”
余梓杭被冰得缩了下脖子，接过可乐时指尖碰到梁丞意的手，凉丝丝的。
梁丞意拉开拉环，泡沫涌出来沾在他的手指上。
他随意地舔了下，然后举起可乐：“敬重逢。”
余梓杭也拉开自己的那罐，轻轻和他碰了下：“敬……不迷路。”
梁丞意笑出声，可乐的气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余梓杭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细微的刺痛感。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两个月来第一次有人和他一起看日落。
“走吧。”
梁丞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火锅该到了。”
余梓杭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小区。
树影婆娑，蝉鸣声此起彼伏，夏夜的风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
背包里的巧克力盒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余梓杭突然很期待看到那块所谓的“儿童手表”到底长什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