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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哎哎哎~!走,抄家伙,哥带你出警去,......这也不算正经出警,林儿,你觉不觉得这事儿怪?”

      卓定远一挠头,说:“我就纳了闷,又不是联系不到,为啥还非要咱跑一趟把白月梅带回局里呢?明明打个电话的事。”

      “不管了,反正情指办给消息,八大件应该用不着,......算了还是带着吧,苦瓜子命,万一再遇到个扒手,没家伙什,切不了缸筒~~窝子。”

      林晦动作顿了下,沉默半晌还是问:“卓定远,你哪儿片的?”

      洪城的口音他一般还是能听懂七七八八,但是他们这方言确实有个特色。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

      实在卓定远这调儿百转千回,不是区区一条河,单单几个村能跨过去。

      卓定远闻言也认了命,无缝衔接普通话:“那咱还是讲普通话,咱顶头上司虽然听不懂,但人武力值高。”

      一提起这事,卓定远就龇牙咧嘴,搭着林晦肩膀的手也朝上面指了指,说:

      “我跟你说,咱分局不是有个哥们龙泉来的,你见过,人特轴,不乐意讲普通话,誰说都不好使,......现在好了,挨完肘,二级甲等都过了。”

      林晦眉头一跳,顺着往下接:“听不懂?时队不是洪城的吗?”

      卓定远摊了下手,低头往胸前带记录仪,说:“是吧,不过江城调过来的,应该没怎么在洪城待过,反正是听不懂。”

      他反正不懂林晦这小子毛病,提别的领导八卦明显兴致缺缺,但凡提那位只言片语,立马精神,比十滴水还管用。

      “性格怎么说呢,挺好但是又挺傲,好的不明显,傲的倒是挺明显,平日里深入简出。”

      卓定远叹了口气道:“不爱跟人亲近,哪怕难得不自我加班,那肯定拎包回家,旁的集体活动人影都够呛见到一个,唔,反正不好招惹。咱还是早点去,倒不怕路上堵,就怕老宝贝再一不高兴罢工喽,我跟你讲咱局里这些个老宝贝从业年龄比我都大。”

      “是吗?那应该业务能力挺好。”

      卓定远翻了个白眼,他早猜到这小子会这么理解,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都能拎来另辟蹊径夸那位,关键在理的无从反驳。

      低头,吸烟?

      那肯定不是他领导,时潇虽然不吸烟,规矩挺懂,啧,也对,身上只有皂角香的人怎么会抽烟。

      林晦站公安大楼前回头又看了眼树冠遮住的走廊窗户,透过缝隙隐约看到个低头的人怔了下,等确定不是才又看回卓定远。

      那包特意开了封的大金砖现在好端端地他兜里呆着。

      放桌上的时候,第一根他提前取了,抽出来的三根摆成向上阶梯,又特意算着时间出门,回来最高的那根被人摁底下,其余的倒是原地放着。

      “老前辈们这么厉害?那正好我开车,熟悉熟悉试试手。”

      卓定远睨了眼自个儿搭档压根下不去的嘴角弧度,无声叹气。

      得,又来个预备被压迫疯的,张局咋想的,上来就地狱难度,一脚给林晦捅咕进时队地界。

      “别价,还是我来,咱这些老前辈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卓定远叉腰指着面前的那排警车。

      “你还没过磨合期呢,我给你介绍介绍,左边那朵娇花破桑瞅见没,方向盘巨紧,得下猛劲儿,不然连理都不带理你。”

      “来往右看,它旁边那朵姐妹花,就比它小俩月,腿脚不好,上坡路一点儿走不了,坡度超过三十,往下出溜的都比往上走的多。”

      卓定远怕林晦受不了落差,这既然凤凰落局里跑不脱,他就得给好好通气。

      “他小弟看见没,来目光,往右走两辆,觉悟特别高,不用踩离合就能换挡,油门控制转速,那档把要是掉下来了也不用慌,怼回去一样开,就跟前那个子小的脾气最爆,一档能给你抖成肉馅。”

      “目前还算听话,还没人报说抖回空挡,咱啊,今天开这辆最温顺的老大哥,其实没啥,就是颈椎不太好,方向盘歪的不要怕。”

      卓定远深怕这课忒狠,一句数落八句找补。

      “车轮正的,但爱咳嗽,停车时候离合得踩死,人家嗓子痒嘛,踩紧点就不咳嗽了,也不能太狠,反正离合你不用想。必须用脚勾回来,就连油门都得用脚勾回来,正好腿肚子顺带做个按摩。”

      林晦眯眼看向挡风角落年限表,还没来得及说话。

      卓定远见怪不怪说:“放轻松,没报废呢,到年限也够呛报废,别说淘汰到年限车的指标能不能下来,就咱小金库空的靠经侦开张,淘汰甭想。”

      “车老的,零件从上到下那可都是顶顶新,发动机都换了,哦,对了忘了给你说了,角落C位那个绝对别开,就是车后镜拿胶带缠的那辆一只耳。”

      卓定远特地刹车踩死,探脑袋让林晦认认脸。

      “那可不是给它扎的小揪揪,誰家就扎一个辫子,其实没啥——主要你得半道下去推车,没三个人搞不定它,上次哪个倒霉蛋开的来着?”

      林晦漫不经心扒拉起腰上警用装备,他要是没记错卓定远身上别的警棍也都是最新版。

      刚发售没多久。

      卓定远半天想不起人名,说:“忘了,反正一个钟头的路,两个钟头回来,也就推了半个钟头,找兄弟单位拖回来的,那车比他还累呢。”

      “哐叽一上车懵了,警察俩字直接盖脸上——你猜怎么着,啪一声引擎盖翻过来扣玻璃盖上。”

      “......我见局里打印机倒是挺新的。”林晦忽略局里压根不关的电脑,找补道:“还有咱局里其他设施也还可以。”

      卓定远见林晦绝口不提电脑,嘿嘿一笑。

      “我教你哈,电脑旁边放本刑法,当然是提醒你自己,那可是公物,你要是先动手,再破也得照价赔偿,电脑只能自己哄着来,哦,你的电脑还没来得及弄。”

      卓定远愁眉苦脸的模样比林晦更甚。

      “林儿,你都没想过吗?”

      林晦跑神半天,这会儿终于听出卓定远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弦外音。

      “想什么?”

      “就是——张局把你扔时队办公室这事儿,想不明白咱英明神武的局长到底想干嘛,麻烦不说,你更倒霉,一点休息时间都没。”

      “没问,我觉得挺好,这车况抓捕——”林晦不动声色扯开话题。

      “哦,那没事,你可别被我吓着,咱好用的也多,不着急,其实我刚刚说的夸张,咱们这些老同志就是偶尔闹闹小脾气,平时还是额......还是能动的。”

      卓定远果然被拽走话题,打了个寒颤。

      “电脑卡了也别急,出去开个会啊,溜达喂个狗啊,一会儿就开了,当然最好别关。曲面的好家伙都是技术队的,还有还有,千万别叫科信大哥修电脑的。”

      “不然仓库里暂时退休就业十余年的老同志可能就跑你桌子上再就业,也别惹那个五彩斑斓的盾牌图标,真会报警,部局通报,关禁闭室都是轻的。”卓定远心有余悸。

      ......禁闭室?

      林晦嘴角勾起,他想起上次时潇带他熟悉环境那次了。

      好像最花时间的参观地就是那儿。

      卓定远越说越气,要不是他开车没手这会儿都得撸上袖子。

      “千万!千万!别在内网电脑上充手机,我跟你说,誰忽悠都别信,我当时刚进来没懂那么多,就被隔壁分局我那王八蛋朋友忽悠,一机两用,直接单位通报扣分,被原来我那大队长,哦,现在升了,反正差点没给我挂大门上。”

      卓定远眼尖瞧见林晦摆弄对讲机,又打了个寒颤:“对讲机没事别调公频,就是连市局的那个,额,容易......,第一次也没咋,骂两声的事儿,多了不行,腰上八大件顺序千万别记错,喷雾第一,甩棍第二。”

      林晦被卓定远这一总结下来突然发现——时潇话少归话少,那次气氛不融洽的熟悉环境除了车况,该说的基本提了个遍。

      光从车玻璃上斜斜打过,正好照林晦脸上。

      玻璃映着,朦胧的神情卓定远看不清,只瞄见林晦嘴角笑意比刚才更盛。

      警车驶到大门拐弯,马上并进大道,林晦眼睛却不受控地回望那栋形制庄严的公安大楼。

      等视线从那片惹眼的绿扫向阳光下更加熠熠生辉的警徽时,林晦早就彻底敛起笑意,眼神也愈发淡漠。

      似是察觉到目光,林晦又变回眉眼微弯模样,情绪潜藏进眼底,黄褐色眼眸里极短时间内重新蓄满肉眼可见的笑意。

      趴窗户上吞云吐雾的王铭予回头吓一激灵,烟头差点烫回自家人。

      “卧槽,时潇你这……,哎,怎么又自己拿卷宗?”

      王铭予瞄回时潇。

      不用说还是那副冥顽不化的冰块脸,瞧样子还远远望着什么,也不知道哪儿能得他们局新空降的大佛青眼。

      大佛肯定是他们这些知点儿内情的领导班底封的,毕竟时潇可不简单,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硝烟闯出来这位可都沾边。

      这还是撇开背景谈的,多少人艳羡的跳板可都看不上一点。

      王铭予转过眼。

      纵然身隔岸,魄已归当年,说句功利的又没那么似是而非的,光他了解的那点,虽说拿手指缝漏点动三动打比方夸张,但那功勋下来细化分分,真够百八十辅警转正。

      偏偏按手底下那帮小崽子传唱的版本,不封阎王也得瘟神。

      这可不是夜市摆着的纯金镀铜项链,充VIP氪金送的,实打实下来落地面上。

      这么一想,王铭予还真有点替时潇不忿,他看不得英雄迟暮,尤其这英雄就在跟前,还年轻得打紧。

      “下次手底下找个人顺便带一下,新来那小伙就挺和气。对了,纵火案怎么样?才几天,外面各种版本都传的有,啧,什么版本都有,就是没人相信他可能是自杀。”

      王铭予啧啧称奇:“话说现在的小朋友还挺听话,底下你刚瞧见没,去接个人也得把单警设备全带上,就这一会儿工夫,裤子都提八回。”

      等警车驶入主车道彻底消失视野里,时潇才收回视线。

      阳光洒落树叶,光影斑驳,时潇本就难捉摸的表情被透光的绿染得愈发晦暗。

      “不好吗?上行下效,分局经费砸装备处和基础设施为的不就是这。钱砸安全上,手底下人不用也落灰。案子不怎么样,受害人家属不愿配合调查,只能差人去请。”

      “......你这角度,得,不跟你扯了,嘴皮子真利索。这火烧的那么复杂?”

      王铭予伸手找香樟树借了片叶子捻灭烟头扔垃圾桶,狐疑道:

      “家属还不配合调查?你这手里这新鲜出炉伤口模拟实践报告虚的?不对,......所以有自杀嫌疑也按疑似他杀规格办。不可能通知不到位吧,我老婆一不乐意玩手机的人都开口问我了,这?”

      时潇敲了下硬质文件夹,漫不经心回:“暂时不知道,等见到人再说,走了。”

      由着脚步走远,王铭予一挑眉,才又燃了根烟。

      他怎么感觉今天时潇好像话多了。

      他没感觉错,就是多。

      “嗯”、“哦”、“再说”,这常用词儿时潇一个没用。

      也是,朝廷发的赈灾粮下来塞手边,估计开心找不着北的劲儿还没过去,啧啧啧,想想就开心。

      砰。

      时潇推开办公室门,视线不自觉瞥向左侧碍眼的办公桌,原先那包碍眼的物件果然已经消失。

      几秒后,时潇满意地收回视线,蓦然想到张如海扔来的烫手山芋,脸色又明显压下去。

      这缠人精实在烦得很。

      等时潇到询问室,白月梅早在里面。

      不到四十的年纪,精致妆容盖住岁月在脸上的刻纹,白月梅五官并不出挑,拼一起也耐看。

      林晦拎着记录册坐在时潇隔壁,见没自己事儿,眯眼不着痕迹打量白月梅,心下愈发疑惑。

      这人他确实不熟。

      也没必要熟,......如果不是方天理的死,林晦掩去眼底波澜,继续分析起白月梅。

      长相看上去温和没攻击性,骨子里却透着股尖锐张扬。

      他看不出白月梅对方天理去世的伤感,没到喜悦的份上。

      不好概括,就好像是种没情绪的漠然。

      时潇点了下身前方天理死亡证明,推至白月梅面前,突然开口打破僵局。

      “白女士,5月3号下午到5月4号这个时间段,您在哪里?”

      白月梅沉默半晌,才说:“出去了趟,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在家。”

      “有其他人可以证实吗?”

      “没有,只我一个在家。”盯着方天理黑白相片,白月梅嘴无声张了半天,等后知后觉抹眼角时,才彻底敛去情绪色彩说:“保姆那天有事,请假了。”

      时潇想起林晦进询问室前特意打的口型——方誉恒。

      方天理和白月梅的儿子。

      睨了眼身侧,不知怎么的,时潇到嘴边的问询真转了话题:“白女士,您儿子这个时间段在哪儿?”

      白月梅眉头轻拧,但很快又放松:“我儿子一直在学校,没有回过家。”

      林晦笔尖顿了下,瞥了眼身侧的时潇,突然问:“是寄宿制吗?”

      白月梅没设防地点头。

      “那方便问您儿子现在哪里上学吗?”林晦追问。

      白月梅神情变得警觉,狐疑道:“我儿子跟这件事没关系。”

      林晦却再没开口,时潇自然接住话头往下说,询问才没陷入僵局。

      一圈下来,时潇嘴角弧度扯得真切,表情没丝毫纰漏,语气也满是温和:“我们只是例行调查,方便写下您儿子学校吗?”

      只拎起的眉梢足以看出时潇此时心情不错。

      ......白月梅看向林晦的表情没变化,这点他看的分明。

      白月梅表现跟从旁人嘴里试探到的消息符合。

      白月梅确实不认识这小子。

      这就够了。

      他信不过林晦,自然林晦跟案子牵扯越小越好。

      时潇漫不经心往身侧瞥了眼,非要定个时限的话,那大概得从那三枚硬币论起。

      查林家不过顺手,他要查当然也得先从手边这个隐在其外的林晦开始。

      林晦背后莫名发凉,一抬脸被出风口直吹的冷风扑了结实。

      ......

      等人带白月梅出去,时潇突然问:“你问他儿子的学校做什么?”

      “没什么,好奇嘛。”林晦正收拾东西,漫不经心随口打发。

      空气温度骤冷。

      这次肯定不是错觉,林晦循声望回,果然看到他领导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林晦却不急,反倒眉眼含笑:“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见过她儿子,领导,你没细问,问了我肯定说。”

      “你应该看出来了。”

      林晦瞥向已经断电的监控,拆台归拆台,也没自讨苦吃立马看那边结冰碴子的表情。

      “不然我今儿怎么够资格得您钦点坐您副驾。”

      “卓定远没说,他估计也猜不明白,现在当我猜的。”林晦特地加重‘现在’,慢悠悠望向他领导表情已经没端倪的脸,满脸无辜:“我跟白月梅不熟,跟方天理也不熟,但是他俩的儿子我真挺熟。”

      这间询问室年头不短,没翻修过,桌子也老,红木的。

      林晦双手撑住红木桌回望时潇,不知何时卷到小臂处的警务服被发力的肌肉线条撑得更开。

      时潇面无表情,环手臂靠铁门边上。

      两人惯用的姿势此刻换了对倒。

      “更何况她儿子才多大,13岁,刚上初中,他这种家庭条件,正常而言不可能有父母舍得送去寄宿制学校,但是——白月梅同意。”

      这场角力今天注定没结果,时间也不容两人继续对峙。

      林晦难得刚硬的姿态又重归原先那副规行矩步,语气里笑意倒是没退:

      “方天理看样子应该也同意,还有一点,方誉恒学校换了,以前他跟我说想考的可不是这所学校,他想跟他最好的朋友去同家学校很正常的事儿。”

      林晦曲手指又点了下白纸上的学校名字,不紧不慢说:“关键换了。”

      “时队,卓子叫我,我先走了。”

      林晦不仅没受影响,甚至偏头冲冷面的时潇笑了下,甫一捏上门把手,意味深长道:“您真信白月梅因为没看到消息,才一直没来?”

      滋啦。

      门缓慢闪开条缝,透的光正好照时潇脸上。

      哪怕林晦自认为得不到回答,也觉得这光线应景得蛮漂亮。

      或者说,这长相就算再藏,也很难不好看。

      “不信。”

      时潇语气毫无波澜,竟也是轻声回,只是那微挑的尾音明显另有深意:“......不过没用,凡事不是得看证据?”

      林晦噗一声笑出口,鼻腔里哼笑被彻底扼杀在摇篮。

      倒不是别的,门口有人过,他现在也有点装不下去。

      林晦手略使劲,门开更大,自然光彻底压过白炽灯。

      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也因主人公自己松懈,散了干净。

      “如果是自杀,为什么选在艺术馆,偏偏一刀不够,要刺自己两次,还要一把火烧掉。”林晦点到为止:“......真有人怕自己死的不够彻底?”

      听到林晦不着调的话,时潇从对峙开始就没变过的表情动了,竟又皱眉瞥了林晦一眼。

      ......情绪不对。

      林晦突然又笑了,仿佛刚刚一闪而过的感伤只是时潇错觉。

      “时队,你怎么还没加我啊,我名片可都给你了。当然要微信的,......咱好歹一办公室。”林晦夹起空荡荡的文件夹,双手插兜,扭头冲时潇笑。

      林晦朝身后紧闭的询问室门努了下嘴:“毕竟,咱俩还得经常共处一室不是?”

      时潇脸色蓦然沉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脑回路会如此放荡不羁,上一秒还在一本正经聊正事,下一秒就跳脱到不相干的事,偏——

      毕竟物理碎片化的名片拼不回,时潇最后只干巴巴说:“......忘了。”

      林晦未置可否笑了下,从善如流,掏手机举时潇面前,咧嘴一笑。

      叮的一声,林晦如愿以偿。

      那厢顺带送完白月梅,顺路跑鉴定科一趟的卓定远那儿也有新进展。

      噔噔噔。

      卓定远叫苦不应,夹着资料一溜小跑从走廊拐角冲出来,见到还在大半天过去还在门口的俩人表情明显一懵,尤其凶名在外那位也在,忙整理起仪容。

      “有消息?”

      卓定远没林晦的大心脏,不敢大喘气,只挑有用的说,眼观鼻鼻观心汇报:

      “时队,鉴定科说,送检的雕塑上没有查到有用的指纹信息,但是跑周围商户的黎杰给消息,有个小卖铺的监控疑似有拍到......一点,送监控室了。”

      时潇此刻心情说不上来,睨见卓定远有些歪斜的肩章,嗓音微沉:“注意仪容仪表。”

      “......是,时队。您这是也去?”

      滋啦啦。

      电流声愈来愈强,镜头内仍模糊不清。

      别说辨认了,像素化的图像和扭曲的色彩不在屏幕上交织一团,都得夸监控室恢复的不错。

      只是细节和表情分辨工作愈发困难。

      “高安民,怎么样,五月三号艺术馆后门当晚有人员出入吗?”

      “时队,已经尽力调画面的对比度了,视频画质最多只能修复到这儿。再想进一步——”

      监控室资历最老的高安民眉头紧锁回:“恐怕得截下来一帧帧修复,这工作量有点......”

      “知道了。”时潇眉头微皱,很快松了,“......你先忙别的,我再看两遍,辛苦。”

      “行,您看几遍都成。”

      高安民走后,一直专注盯屏幕当背景板的林晦突然动了,俯身轻点鼠标摁了暂停键。

      甚至隔着警务服,指节轻碰两下时潇手臂。

      林晦趁沉默的炸药桶还没发火,眼角微弯,朝时潇努努嘴示意,手指点向屏幕上一处。

      “这个位置倒回来点,鼠标给我,现在看这个地方不明显,但是如果倒回去,是不是跟周围亮度有点不一样?”

      时潇撤回被林晦摁鼠标的手蹭住的右手,顺着林晦手指方向看去,瞳孔微缩。

      动态的录像里不明显,静态的图片里则明显得多。

      画面角落特别小的一块儿显得与周围的区域亮度不相容——散射的光线这个角落中闪出虹彩,色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匿其中。

      走廊里,林晦当着时潇面挂断联络黎杰的电话,面带无辜转头看向时潇:

      “时队,这摄像头确实挨着艺术馆后门,您给的那时间范围跟预估火灾时间确实相差不大,正好问到个拍到正门起火的目击证人,视频也发来了,您看?”

      两人明明只隔着条走廊的距离,林晦此时逆着光脸上表情,时潇有一瞬差点也看不清,或者说看不透,晦涩,难懂。

      “不是还有话说,进来。”

      啪地鼠标再次点进,暂停的画面里时间再度流逝,不多会儿就看到艺术馆内隐约冒出火光。

      时潇扫了眼垂眼敛眸老神在在的林晦,低声交代高安民:“辛苦,这个角落重点修复。”

      卓定远找机会溜号走,三人来的,眼下离开却只剩两人。

      走出监控室,不等时潇询问,仅剩的林晦自觉坦白:“您知道的,我对光比较敏感,之前干过段时间摄影。”

      时潇扫了表情无辜的狗皮膏药一眼,却没再回复,只走向办案区的脚步频率又快了些。

      他知道个鬼。

      要不是情况不明,不好有大动作。

      要不是张如海仗着局里一把手名头,顶着不合规定也要把这个狗皮膏药当天硬塞进来,他早把这个见缝插针的烫手山芋连人带桌扔出去。

      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一样。

      夜幕四合,乳白色的大楼外墙被映射的霓虹灯光照亮,偏深邃的暗蓝色最惹眼。

      大晚上回家,林晦一个人也懒得做饭,半靠在岛台啃起公安局对面店里打包来的面包,摸着手边的毛绒玩偶盯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出神。

      林晦低头扫见岛台上图省事买的配成套还未开启塑封的碗具,上面似乎有点落尘。

      ......没意思。

      林晦咬了两口面包就懒得再吃,甜得发腻,早知道不硬挤进去跟着领导买。

      等窝回沙发,林晦眼神自觉跳开半夜还在弹动消息的工作群,手往右一扒拉,径直点开好友列表里的新朋友。

      盯着备注上死板的“我是时潇。”看了半天,林晦嘴角突然泛出丝不明显的笑意。

      半晌,林晦一点都没骚扰人的自觉,发了条信息过去。

      【林晦:晚安,时队】

      没回应,直到林晦彻底捱不住睡意睡去,仍没回应。

      色彩斑斓的梦境光怪陆离,铅灰色的阴云一重重压向毫无生机满是裂痕的大地。

      孤独的身形站在热闹的游乐场中央,身影跟周遭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风撩起额发,露出底下表情漠然依旧俊挺的五官。

      那是林晦。

      游乐设施上装点的彩灯从外到里一圈圈熄灭,霓虹灯海褪去浮华,人声散尽。

      色调骤暗的世界仅剩灰白,只中央旋转木马周遭尚有颜色残存。

      旋转木马缠着的彩灯照亮角落一隅的秋千,男孩不知何时彻底松开紧握父母的手,手指慌乱拽紧绳子。

      狂风乍起,呼啸之势扑向高天,金光从被吹散的阴云裂痕中映下。

      中央那对男女推秋千的手渐渐低了,依偎的泛白身影也愈来愈模糊,无人推举的秋千却乘着风越荡越高。

      林晦翻了个身。

      等再次沉沉睡去,唇角无意识挑起,林晦嘴唇翕动,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

      【好久不见,爸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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