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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做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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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霖推开出租屋的门，积灰从门框边缘簌簌抖落。他皱了皱眉，抬手在面前挥了挥，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把装有现金的袋子放回了卧室，卷起衬衫袖子，从卫生间找来抹布和清洁剂，开始打扫房间。
当在角落里发现了被遗落的药费单碎片时，他这才想起这屋子在两周前刚被闯入过。
卫生间的镜面覆着水垢，任霖喷了半瓶清洁剂，终于照出自己发红的鼻尖和沾了灰的下颌线。
“都过去了。”他对着镜子，安慰自己道。
打扫到一半，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任霖停下来喝了口水，看着渐渐变得整洁的房间，又继续干了起来。
等全部收拾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推开卧室的窗户，夜风卷着楼下的桂花香涌进来，吹散了最后一点霉味。
他站在门口环顾四周，虽然疲惫，但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还是轻轻舒了口气。
任霖走进浴室，拧开淋浴龙头，热水从花洒喷出，撞击在瓷砖上发出哗哗声 。
褪去的衣物一件件堆在玻璃门边的塑料筐里，最上面是件领口发灰的白衬衫。
他伸手试了试水温，腕骨凸起的弧度在水流下泛着红光，浴室里渐渐充满了沐浴露的香气。热水冲走了身上的灰尘和疲惫，皮肤被蒸得微微发红。
雾气中，隐约可见镜子上的水痕，任霖擦干身体，湿拖鞋在地面踩出啪嗒水声。
擦着头发在床边坐下，任霖发梢的水珠滴在手机屏幕上，映出了张城那个醒目的头像——一只圆滚滚的橘猫，正懒洋洋地趴在红砖墙上晒太阳。
指尖在联系人列表滑动，陆闲的头像安静地躺在那里，是张再普通不过的麦田照片，金黄的麦穗在阳光里摇曳。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张城，陆闲平时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消息发出去后没有立即得到回复，他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擦干头发，把毛巾挂回了浴室。
手机屏幕幽幽亮起，显示一条新消息。任霖走近，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队长？他口味很清淡的，其他我也不太清楚。"张城的回复简洁地浮在对话框里。
“他有什么忌口吗?”任霖想了想，又打字问道。
“那倒没有，队长他什么都吃。”这次张城回的很快。
没有忌口就好办了，清淡的......任霖咬着下唇思索，他的厨艺是和奶奶学的，平时做饭都是按自己口味来，陆闲的口味和他差不多。
"玉米排骨汤，木耳炒肉，再加个蒜蓉生菜。"他在心里盘算着菜单。以前和奶奶吃饭时，两个人一般就两个菜，准备三个菜已经算是很丰盛了。
任霖揉了下发涩的眼角，抬手关了灯。窗外，夜明星稀，秋末的凉风拂过，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
……
"张叔，麻烦帮我称一下。"清晨，菜市场人声鼎沸，少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任霖把沾着露水的青菜搁在电子秤边缘，继续挑起了篮子里的玉米。
"小霖啊，"张叔撩起围裙擦手，"这点菜直接拿走得了。"
任霖没接话，低头挑着玉米。菜叶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十二块八毛三，给十块就行。"
"张叔……"
"两块钱的事儿。"张叔麻利地把菜装进塑料袋，系了个结实的扣。
任霖呦不过他，只好放下钱，转头去了肉摊。
肉摊的生意正热闹，任霖要了半斤排骨和半斤瘦肉，师傅的砍刀正在案板上奋力得剁着。
菜很快就买好了，任霖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经意瞥见了街边的一家文具店。
要不要给陆闲买礼物呢……任霖忽然想到，陆闲好像经常要记档案，送只钢笔好像还挺不错的。
任霖推门时，风铃晃出清脆的声响。
"您好，请问送朋友的钢笔有推荐吗？"
店员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只德国进口的很合适送朋友，五百。"
笔身沉甸甸的，黑色哑光底上嵌着金线。任霖想起陆闲签字时微曲的指节。
他屈起食指敲了敲笔帽，金属凉意渗进指纹，他莫名觉得这支钢笔很符合陆闲的气质。
“500吗。”任霖思考了一会，他丢了的钱都是陆闲找回来的，送支钢笔好像也没什么。
"今天购买还附赠墨水哦。"
装钢笔的纸袋发出细碎的声响，混进塑料袋的窸窣里。
……
阳光在钢笔包装盒的塑封膜上折出细碎光斑，厨房里响起规律的切菜声。
手机在桌面上震出细小的嗡鸣，任霖甩了甩指尖的水珠，在牛仔裤上蹭出两道深痕。
沈姐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任霖挠了挠头，按下了接听键。
“沈姐？”
“小霖，在干什么呢?”沈姐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任霖看了眼砧板上切到一半的胡萝卜：“在做午饭。”
“都一点半了，还没吃吗？”沈兰的耳坠似乎撞到了话筒，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任霖用肩膀夹着手机，继续切起了胡萝卜。
“今天回来晚了点。”
“那你考虑好了吗？有没有兴趣跟姐姐干？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沈兰的话让任霖微微一颤，他没想到沈兰居然还惦记着这事。
“沈姐，我相信你，可我什么都不会啊。”任霖确实想帮沈兰，但他真的帮不了什么忙。
“谁天生就会？”沈兰笑了声，“明天早上八点，云锦商厦24楼，我等你哦。”
胡萝卜滚到料理台边缘，任霖伸手把它拨了回来："好吧，我会去的。"
任霖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而且他现在确实没有工作。
电话挂断后，水龙头又被拧开。任霖盯着水流冲走手背上的胡萝卜屑，直到皮肤泛红才关掉。
……
夜晚，敲门声响起时，排骨汤正第三次冒出热气。任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在门外的陆闲警服肩线还沾着灰。
“今天警局有点忙，来晚了，抱歉。”陆闲的喉结动了动，嘴唇因为缺水有些起皮。
“没事，我也刚做好。”其实任霖已经反复热了好几遍菜了。
“方便借一下卫手间吗”陆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在这。”
侧身时，陆闲身上传来淡淡的烟草味。紧接着，卫生间门缝里传出水流冲击陶瓷面盆的声响。
水声持续了好一会儿，陆闲再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把警服领口洇出一片深蓝。
“你自己烧的吗？真厉害，我都不会烧菜。”陆闲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
他是真的不会烧菜，以前差点把自己吃进了医院。
任霖递过筷子：“嗯，跟奶奶学的。”
“好吃。”
陆闲的咀嚼带动下颚线条起伏，后颈有道结痂的伤口藏在衣领下。
任霖低头扒着饭，头顶节能灯的光晕落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沉默的氛围甚至可以说有些压抑，但他却觉得再好不过了。
“喂……嗯，我知道了。”饭吃到一半，陆闲的手机有人打来电话，任霖停下咀嚼，生菜梗在齿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抱歉，我得先走了，警局有案子。”
任霖看着陆闲把警服甩到肩上，金属纽扣在门框上磕出轻响。
“嗯，没事。”
任霖知道陆闲工作很忙，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任霖的视线落在卧室虚掩的门缝上，他忽然想起钢笔还没有送出去。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送吧，任霖又夹了一筷子生菜，放在嘴里吭哧吭哧嚼了起来。
有点苦，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