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跟我一起走出去吧，林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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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空气总是弥漫尘土，各种垃圾堆积在道路两旁，偶尔才会有人去扫一次。
每逢下雨天，街道处就会被水和泥一同冲刷。有时遇到排水困难的路，还要撸起裤腿蹚过去。
它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灯代替夜晚。房屋上的砖瓦坏掉再添上，一座座平房经历风吹雨大，有一些甚至比人的年纪还大。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村子。
无论是树还是人。
第一场春雨来时总是来得措不及防，在林夕的记忆里，这场雨比往常都要晚。
香烟被点燃，烟草的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林夕坐在床边，他靠在窗边，伸手将烟灰弹到窗外。
雨水带来些许泥土的味道，窗外的树枝因为水的重量向下弯折。
今天奶奶在别人家里歇息，这么大的雨，估计也回不来。
胖老板给林夕打电话，让他今天好好休息。
毕竟这么大雨出不了工。
“不是说戒烟吗？”孟辰将接满水的茶缸放在床头的桌子上，问道。
林夕听到这些话，转头瞥他一眼，轻声笑道：“我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戒烟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孟辰没说话，他将鞋子脱掉，顺便将自己放在柜子里的电脑翻出来。
这次来这里，名义上是来休假，但还是会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盘腿坐到林夕的对面，“少抽，对肺不好。”
听到这话，林夕笑出声，“你自己都抽烟，还说这些。”
雨落到人间时，像是一片又一片轻飘飘的绿叶。时间流逝似乎在这场雨里具象化，那是一首不知道何时会结束的白噪音。
寂静持续很久，房间里忽然传出林夕的笑声。
孟辰抬头望去，就见那人弯下眼睛，问他说道：“大城市比这里好很多吗？”
他没出过这个县城。高铁、火车、大厦，这些也都只是在别人的话中才存在的东西。在这个乡村里，大城市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颜色，那里是繁华，是出路，是纸醉金迷和出人头地。
而他们所生活的地方，最终成为落后的代名词。
连常年住在这里的人，逢人问起时也会调侃一句这里是个小破城市，什么也没有。
孟辰听到这话手指顿住。他望向林夕，沉默许久，最终遵从本心，“不知道。”
“但那里比起这里机会会更多一些。这里没有上升空间。”
雨幕打在屋檐上，水滴顺从屋顶上的瓦片落入春日的泥水中，层层水花溅起，遗留的水珠滴在林夕的手上，似是一场幽怨的林间声响。
林夕没有答话，只是轻轻转头，再度看向窗外的那场大雨。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
香烟一根燃尽之后，房间中只剩下雨声。
孟辰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后，就看向对面的人，那人仍旧看向窗外，目光没有定点，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想。
“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林夕被他的这一句话唤回神来，他望了一眼孟辰手边的电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他问道。
孟辰静静地看林夕，没有回答。
他想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回答。
还是那番固执的样子，林夕心中叹息一声，知道这次是避无可避。
“不想。”他很诚恳地答道。
他望向孟辰，继续说道：“很久之前，我也说，我应该向外走走。无论怎么样，先去看看。”
林夕说到这里，勾唇笑起，“那时我想，如果可以，如果我能在大城市有立足之地，是不是就我爸妈就会愿意认我。”
听到这话，孟辰沉默下来。他是一个听众，听林夕说一些过往。
林夕抬头看向窗外，那里天色乌黑，雨水正密，“但我发现其实不是。他们只是不想认我，和我出不出息没有关系。他们有他们的家，我不属于那里。”
关于林夕父母的事情，孟辰也知道一些。
听说当年林夕五岁时，父母吵架闹离婚，没人想带他。后来，奶奶硬要保下林夕，才让他有了归处。
而当年他的父亲立刻时，就对林夕的奶奶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想要带他，那这辈子就别认我这个儿子。”
后来，这句话贯彻到底，奶奶每次拭泪时，林夕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
“孟辰，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家。”林夕这么说道。
他的父母已经各自成家，如今只有这里才是他的去处。
孟辰眼神落寞，或许的心中并不是对没能带林夕走的遗憾，而是一阵憋屈与疼痛。
“有烟吗？”那人忽然间抬头问道。
林夕伸手去那放在床头的烟盒。他打开烟盒，里面只剩一根。
他望向坐在面前的林夕，心中忽然间有一些主意。
林夕笑了一声，将剩余的那根烟拿出来。
“刚刚不是说抽烟不好吗？”他调侃一声，将那最后一只烟放到嘴里。
林夕挑眉看他，笑道：“想抽烟？从我嘴里抢，敢不敢？”
一言一语都像是在挑衅。
敢。
怎么不敢。
孟辰定神看他，片刻后，站起身来，走到林夕的面前。
他两条腿屈膝跪在林夕的身边，因为那人腿是伸展的样子，这么一来像是坐在林夕的腿上。
他垂眸咬烟的另一端，而坐在那里的林夕只是望向那看起来就很乖的脸，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却依旧没有移开。
本以为孟辰想要咬出来，林夕都准备松口，却发现那人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再度离开。
只是个试探。
“是你说让我抢的。”
那人的声音很低，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沉闷。
片刻后，林夕终于回想起孟辰这个人就不是一个像他容貌一样很乖的人。
能和他玩一块儿的人怎么可能乖。
烟味留在唇齿间，喘息的气息洒在脸颊上，周围的冷气显得他们之间更为燥热。
而作为赌约的香烟早已不知落在何处。
孟辰抱住林夕，彻底坐到他的腿上。
见林夕没有反抗，他变本加厉地将这个吻进行下去。
气息越来越不稳，十年的思念终于落到实处。
呼吸渐渐急促，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孟辰的吻并不如他这个人一样很乖，恰好相反，是浓烈，是急切。
而林夕招架不住他的浓烈，只能一步步退却，一步步放下底线。
一滴泪水落入唇中，分开之后，甚至还带出一缕银丝。孟辰面上紧张，他胡乱地去擦拭林夕唇。
那眼泪是属于孟辰的。
因为长时间的接吻，林夕面上微红，气息凌乱，他喘着粗气，看到孟辰这幅样子，忽然笑起来。
“你现在这幅样子，像是我欺负了你。”林夕拉住孟辰的衣领，笑道。
他伸手再度将孟辰拉过来。
孟辰的脸很红，他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片刻后，再度望向林夕的眼眸，随即凑上前去舔了一下那人的唇瓣。
林夕：……？要命。
“跟我一起走出去吧，林夕。”
“不……”
拒绝的话被封在口中。
而林夕只能环住孟辰的肩膀，被动接受那人的情感。
孟辰从小学习能力就很强，林夕这一刻才是真的感受到了强到什么程度。
第一次接吻时，孟辰只是凭直觉胡乱去吻。到第二次就已经熟练掌握技巧。
几滴水自窗外落在床边，天色微亮，但落在房间之中却是昏暗无比。
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那雨水的声音逐渐响亮，淹没村子里所有的声音。槐花的香气混近水滴里，整个村子都被这场雨幕笼罩其中。
时间渐渐随天色流逝，在天色将要暗下时，飘下的雨滴终于变得不再那么密集。
“你去接奶奶？”孟辰靠在门边，低眸看向正在穿雨靴的林夕。
那人手拿雨伞，将靴子提上。
他点头答道：“她老人家一个，村里的路又难走。”
孟辰望向收拾好的林夕，那人站在他面前，唇还泛些许红色。因为刚刚咬过的缘故，现在仍旧能看出来。
林夕撑开伞，见孟辰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调笑道：“如果奶奶问起，我就说是被狗咬的。”
孟辰抬头，目光落在林夕的面容上。随后撇开视线，不敢去看他。
“早点回来。”
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小，但林夕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肯定。”那人应过一声，走进雨幕。
雨水渐渐稀疏，庭院的槐花因为这场春雨的冲刷，落败许多。孟辰依旧站在门口，外面的雨幕似是朦胧的帘子，轻飘飘地随风舞动。
林夕手持蓝色的雨伞，渐渐远去。村里各处已经有一些屋子点上灯，泥水冲刷土路，本来很好走的路，变得不那么好走。
奶奶的拐杖不好走路，所以回来时，他背着奶奶。
说是被狗咬的其实只是调侃，并不现实。所以奶奶问起时，他只是说没看路，头着地磕到了地面上。
“怎么还能磕到。”奶奶心疼地问道。
林夕艰难地跨过泥潭，“这泥路不好走，怎么就不能磕到了？您也甭操心，你孙子身强力壮。”
奶奶不语。
“小夕啊，你该往外走走。”
不知道奶奶今天和她的小姐妹聊了一些什么，居然能说出这句话。
林夕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着敷衍，“好好好，我一定不宅在家里，多在村里逛逛。”
奶奶握住雨伞，叹息一声，这孩子脾气倔，她也知道自己说不动他。
“你啊……”
林夕继续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甭忧愁，我有自己的打算。要是这世界上真有长命百岁的话，我还是更想和您一起长命百岁。”
温和的雨水落在那靛蓝的伞面上，雨声轻柔，花香四溢，只留一声叹息，与雨水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跟我一起走出去吧，林夕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