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实验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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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身后的蜂群机器人“簇拥”着的无人飞行器上，载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青年的心口处连接着生命监测仪，悬空的全息投影屏上心电图并不乐观，滴滴的警告声在寂静的禁区内分外明晰。
林江面上神情严肃，他虽然不知道自家执政官为何对这么一个北斗上校情有独钟，但执政官必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尽力让人活到抢救室便是。
他转头瞥了眼这位上校先生，注意到这人的额头布满了汗珠，竟生出一丝诡异的可怜意。
林江甩了下脑袋，自己可是在这位上校先生手底下吃过亏的。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飞行器运作声，林江通过南天军方飞行器连接系统察觉到那是来自国家研究所生物实验室的杉语教授。
“杉教授，你怎么来了？”林江微微皱了下眉。
他知道应当将银零上校送往军方医院的急救室，但却没想到来的是生物实验室的主教授。
杉语微微颔首，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穿着实验室制服的学生。
“你该知道，这里距离生物实验室太远，恐怕来不及。”林江道。
杉语唇角弯了下，身后的学生从携带的急救箱中拿出各种设施。
“我当然知道，我可不是来跟第一军医院院长抢功劳的。”
杉语拿出一张手令，上面有apate的印章和签字。
“便宜行事，林教授，很感谢您能将他送到这，只是有的事情还是不要问太多为好。”杉语递给林江一个眼色，他的学生已经开始进行创伤抢救了。
apate下手着实有些狠，再加之这些时日银零寝食难安，精神受创，生命监测仪上的数据虽有好转，但也不容乐观。
林江看了那边一眼，看向杉语。
杉语读懂了对方的目光，开口：“放心吧，这样的伤势我的学生足以应对。”
林江注意到几个青年学生相对于这个年纪过于稀疏的头发，心里也有了底。
对面的那位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林江却潜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走。
“我不会探听机密，只对一件事有兴趣……”林江目光灼灼，看向杉语。
“请讲。”
林江瞥过去一眼，示意道：“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杉语不答反问：“那林教授是希望他有生命危险，还是不希望？”
林江冷笑：“我的职责是为了南天联邦铸造智能星际的矛和盾，南天的利益所在，就是我的心之所向。”
杉语笑着点头：“是你能说出的话，我也只能告诉你，目前，我们都不希望他有生命危险。”
“至于一切结束后……”杉语没说下去，但未尽之言是几个意思林江也能读懂。
他点了下头。
“据我所知，林教授最近公务繁忙，不走吗？”
“执政官阁下的命令，让我将他护送到医院。”
“好。”杉语也不甚在意，目光落在紧密操作着的学生们身上。
抢救的手术很快完成，学生们甚至还照顾到了执政官阁下的恶趣味，将被烙铁烧焦的痕迹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生命监测仪上的数据脱离了危险范围。
一行人乘坐飞行器到达南天联邦国家研究所，生物实验室。
“你可以走了。”
“不需要等他醒来吗？”
杉语笑着摇了摇头：“林教授，五年过去了，莫非你还是对你的被这位上校毁了的‘斯柏克’计划耿耿于怀，想要置他于死地吗？”
“我没有。”林江沉声道。
“最好是。”杉语笑到，看着林江的身影消失。
“教授，今日正好到了常规注射药物的日期。”金黄发色的年轻研究者提醒道。
“今日先免了。”杉语注视着实验台上还昏迷着的青年，“一个实验周期完成，也该看看效果了。”
三个学生面色都严肃起来。
“墨烛，你跟我去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
被叫到名字的是个栗色短发的女生，她面上露出些惊讶，随后眸底闪过一抹兴奋。
“是！”
其余两个学生看着自家教授和师姐离开，面上神色各异。
“诶，咱俩逃过一劫，谁不知道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装的都是什么东西。”金黄色发色的男生拿肩膀撞了下一旁银色眼眸的学生，“你看你这眉毛皱的。”
“但是也是机会，不是么？”银色眼眸的女生看向对方。
金毛被对方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挠了挠头：“反正我不想去。”
他声音很轻地嘀咕了一句：“那可是人体实验啊……”
银零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仍然是银白色的墙壁，但身下坚硬冰冷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医院，更像是……实验台。
而且自己竟然混身赤/裸着。
他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少了什么器官或者少了什么部位。
一声嗤笑声传来：“上校先生，少看点上世纪的小说吧，都什么年代了？”
“是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银零紧紧盯着他。
“上校先生，恕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该庆幸，至少我们都不希望你死。”杉语语气平淡，“而且截止到目前为止，实验进行得很顺利。”
银零冷笑一声，突出的锁骨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活着，对我来说是值得庆幸的事吗？”
杉语正在一旁收拾着实验器材：“当然，毕竟人们常说，活着就有希望嘛。”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是嘲讽。
然而银零没精力在意这些了。
“把我放开，难不成你要把我锁在这里？”
冰冷的实验台太过刺骨，银白色的墙壁泛着一股无机质，各式各样自己叫不出名的实验仪器有序放置，纳米材质的智能触手将自己的腰部和四肢禁锢在同样冰冷的实验台上。
银零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脑子里甚至出现了那样的画面——若干日后，已经被药物侵蚀成一团烂/肉的自己躺在实验台上，浑身哪里都疼，可是无人救他，直到他在无尽的绝望中完成心脏的最后一次跳动。
“别走！”他难得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杉语耸了耸肩：“很可惜，不能，你必须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直到体内的……体内的危险物质足够安全。”
“多久？”
“说不准。”
脚步声越来越远，银零觉得冷，下意识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可四肢都被触手禁锢着。
他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口气。
五年，合约上写的是五年，自己要在南天呆上五年。
然而五年能不能回去，还得看北斗的实力够不够硬？
五年内发展出足以支撑北斗同南天叫板的武器？银零觉得不太可能。
他闭上眼，疲惫无比。
“师姐，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里面什么样子啊？”两个女生挽着手走在一起，姿态亲密。
栗色短发的女生笑着敲了下银色眼眸女生的额头：“小师妹，这就想着往高爬啦？”
银色眼眸的女生撒娇般的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早早追上师姐的步伐，和师姐并肩嘛。”
“教授早晚会带你去的，毕竟总不能指望着金毛。”
“我等不及嘛～”
“好好好，谁叫你是我最爱的小师妹呢，等下次教授有事不在实验室时，我去检查时带着你就是。”
“师姐最好啦！”
这是自己在实验室的第十天，银零默默想着。
智能触手会将维持生命的能量药剂输入自己体内，不过十日，自己已经快耐不住这样的死寂了。
所幸现在自己还能反复咀嚼着过往那些带着甜味的回忆，可当有一天这些回忆变成了完全没有回甘的甘蔗渣，自己真的不会疯吗？
他见过疯子，是南天派到北斗的卧底，险些将军事机密透露出去，那人是个人物，将军们审了一圈都没说一个字。
后来段刃亲审，中途又叫卿遇协助，五天后他得到了足够完整的供词，和一个疯子。
银零觉得那人活该，但那样的场景也足够骇人，他是宁愿死也不愿疯的。
【智能验证通过】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进来的除了那天那个栗色短发研究员，还有另一个年轻研究员。
银零觉得难堪，再次闭上了眼。
柔软的布料接触到肌肤，银零睁开眼，正好对上了那个研究员银色的眼眸，她正将一个蓝色布罩盖在他身上。
不足以防寒，但可遮/羞。
银零心口忽然一麻，被扣在南天这么久，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拿他的尊严当回事。
或者说，第一次有人拿自己当人看。
研究员点点头，转头去和她的师姐讨论数据去了，没多看银零一眼。
银零总觉得这位研究员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熟悉。
不远处隐约有声音传来。
“你管他做什么？他可是敌方上校。”
“可是，我们上的医学人文关怀课程……”
年长者轻叹一口气。
“无论他是谁，他总是人吧？”银眸研究员随后小声嘀咕一句，“况且现在南天和北斗也没宣战。”
“慎言。”栗色短发的研究员看了身边人一眼。“这些话你以后不要说了，以你这三瓜两枣的心眼，小心被人拿了话柄坑死。”
“诶呀，我不说了，我只想好好搞研究努力追上师姐嘛。”银眸研究员抱着栗色短发研究员的手臂撒娇，两人很快检查完仪器状态，离开了实验室。
在这样银白色的寂静中浸得久了，便容易不知今夕何夕，正当银零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要在这囚笼里了此余生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长久的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