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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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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路安静地到了一处别墅区，车停下了。邱云山率先下了车，然后又上了另一辆车离开了。王叔对愣在原地的程方野说话：“先生公司还有点事，今天是临时过来的，现在又回去继续忙了。”
“嗯。”程方野没什么情绪，点了点头。
“行李让他们待会儿拿到你卧室就行了。”王叔将钥匙递给了赶过来的其他人，引着程方野走进了别墅，边走边说着，“其实别看先生今天一直没怎么笑，他很高兴把你找回来的。今天一接到电话就赶紧赶过去了，路上就安排家里的阿姨给你收拾卧室，那卧室也是一直留着的，家里都很盼望少爷回来的。”
程方野知道王叔是怕他误会邱云山，但无论怎么说，这个人是今天突然就出现的，他不可能说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多了个爸爸或者妈妈这种事，只好沉默着听王叔说话。
刚走进玄关处，还没来得及感叹房子的大，就有个妇人从某个房间迎出来：“是少爷吗？是少爷回来了吗？”
几步走过来对着他就抹起了眼泪：“像，真像，跟先生小时候一模一样。”
程方野一时被震住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王叔解了围。
“这位是舒姨，从小照顾先生长大的，想吃什么就告诉她。”说完又对着舒姨，眼睛里也闪了泪花，“像吧，一看到他我就知道是先生的孩子。”
“孩子，好孩子，饿了吧？舒姨给你做饭去。”舒姨摸了摸他的头，又抹着眼睛去厨房了。
说实话，本来程方野心里还没什么实感，直到现在，可能是被舒姨的情绪感染了，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张警官说的话，他又多了几个关心爱护他的人，亲人。
“走吧，领你去卧室看看。”王叔拿出新拖鞋递给程方野，是蓝色的，上面有哆啦A梦的小图案，看着稚气，却又能从中体会到买这东西的人当时的爱护。
王叔见他盯着拖鞋看，骄傲道：“先生亲自挑的，每年一换，以前不知道你是男孩儿，还有粉色的小猫呢。”
程方野没接话，坐到椅子上换上鞋。
王叔把程方野带到卧室就离开了，让程方野一个人呆着。卧室倒是没有什么装修的很稚气，黑白拼色的极简风，但是床单是蓝色的，各个小角落也有各种小摆件，从哆啦A梦到海贼王的手办，几乎涵盖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喜欢的一切，甚至还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芭比娃娃。想到王叔走之前说整个卧室都是先生亲自置办的，程方野其实挺感动。一开始只是因为不得不离开程芸姝而愤怒，把所有的怒火都冲向了邱云山，但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邱云山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只是自己也确实张不开口去叫，不过好在邱云山也没有逼他。
此外便是另一件事让他很奇怪，这个家里好像没有女主人。
程方野小时候跟程芸姝吵架了也不是没有躲在被子里偷偷幻想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他很少想爸爸，多数是在想妈妈。他的妈妈应该要跟程芸姝一样漂亮，还一定比程芸姝温柔，会把他抱在怀里哄，会给他做好吃的，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给自己唱温柔的摇篮曲，而且一定不会跟程芸姝一样给自己记账！当然程芸姝要是愿意抱抱他，不老是逗他，他不介意说程芸姝比他妈妈好这种话……
但是从今天见到邱云山开始，他见到了王叔，舒姨，甚至各种佣人，唯独没见过这个家里的女主人，难道他真的像程芸姝说的那样，是从垃圾桶里蹦出来的？不不不，一定不可能，他已经上高中了，开始学生物了，他不会再被程芸姝给骗的。
“少爷，饭好了，出来吃饭吧？”舒姨轻轻敲了敲门。
程方野决定不想了，先出去吃饭，毕竟他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没吃过东西了，肚子早就饿了，只是经历了太多，一时忘了。
程方野来到客厅，发现桌子上就一双碗筷，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叔，想问邱云山，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站在那里卡壳了。
好在王叔善于察言观色，善解人意，主动解释道：“先生在公司还有点事，少爷先吃吧。先生他挺忙的，不常回来。”
“哦。”程方野点了点头，又不好意思道：“您叫我名字就成。”
“少爷太懂事了，那以后叫你阿野行吗？”程方野的一句话却让王叔性情了，捂着胸口就看向舒姨，同样得到了舒姨欣慰笑容的反馈。
程方野瞬间有些尴尬，赶紧点了点头又找了个别的话题：“王叔你们不一起吃吗？”
岂料这句话的效果完全算是火上添油，王叔从兜里拿出手帕抹了抹眼角：“太懂事了少爷，程小姐将您教的真好。”
舒姨也过来拍了拍程方野的肩，解释道：“少爷你先吃吧，我们不和主家一起吃，这是邱家的规矩。”
听到是规矩，程方野没再坚持，只好坐下来吃了起来。
舒姨的手艺很好，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也烧了四菜一汤，不过是小盘菜，但量仍然挺多的。程方野很努力地吃光了所有的菜，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吃这么撑过。
吃完就发现舒姨在一旁看着他，眼中闪着泪花，嘴上喃喃自语着：“真好，这孩子，真的好。”
程方野躲过了舒姨的视线，主动收拾起了餐具，但刚摞了一个碗就被舒姨抢了过去：“好孩子，怎么能让你来，去歇着吧，这些舒姨干就好了。”
程方野抢不过舒姨，只好在那里看着舒姨去收拾了。
吃完这顿饭，程方野心里也没那么抗拒这个新家了，刚刚在外面就很好奇了，正好现在有点撑，程方野打算去外面溜达溜达，正好逛逛这个他以后的家了。
邱云山不愧是差点上过福布斯排行榜的有钱人，程方野在逛邱家的时候强烈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中间屹立着的巨大别墅就不说了，他出了后门，发现后院大致分为两部分。
左边是一个标准的露天游泳池，湛蓝的水轻轻波动，映射着照在上面的阳光；右边是一片修整完好的花园，间歇种着四季都可开放的花，永远不会单调和枯荣，花园中间有一小片池塘，中间有建亭子，可以从水面上的木栈桥过去，池塘里养着五颜六色的鲤鱼，每一个都是看一眼就知道不便宜的漂亮。
逛完了后院来到前院，前院倒是比后院小很多，大概是为了方便人走进来。因为来的时候是坐车直接进了车库，再加上心情不好全凭王叔领路，他现在来到前面才发现前院大体是由绿油油的草坪组成，只有中间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弯弯绕绕通往别墅大门；一边就是简单的车库，里面停着四五辆日用的车，有修了顶的长廊直接从车库通到房门；另一边就比较单调了，只有角落里有两棵大树，中间挂着一个秋千，很漂亮的紫白色，要是程芸姝在这里一定会嚷着要坐，还要让程方野给拍照片，拍完肯定还要说程方野没有拍出她的美貌。
想到这里，程方野突然没了逛的心情，他想程芸姝了，明明之前天天见的时候还觉得烦，现在只不过分开了几个小时，他却想得心脏都开始闷闷地哭了。
他转身上了楼，回了自己的那间卧室。
房间里出门前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正在震动，并且唱着《最炫民族风》，程方野赶紧拿起来发现是未知来电。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在使他高兴，直觉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来电。
他接起了电话：“喂？”
“死小子，干嘛呢？不通过我的微信。”是程芸姝熟悉的声音。
程方野心里一阵舒爽，又涌上一阵令他鼻酸的想念：“没干嘛，就逛了逛。”
“他们家里怎么样？吃饭了没有？”
“挺大的，他们对我也挺好的，吃过了，饭很好吃。”程方野躺在床上，把小臂横盖在眼前。
……
唠了一阵家长里短，电话才算是挂断了。
程方野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耳廓里积的水落在他腿上的布料，沾湿了一大片。程方野拿手抹了抹，心想程芸姝刚刚应该没有听出来他在哭。
程方野通过了程芸姝的微信好友申请，又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才起身坐到书桌边拿出作业来写。
房间的隔音不太好，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程方野听到别墅的大门响了，然后是一阵听不清的窃窃私语，他猜是邱云山回来了。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有脚步声上了楼，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在自己门前。
程方野放下了笔，等着待会儿站起身跟邱云山打招呼，但邱云山只是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敲门，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程方野也没有追出去，他觉得自己跟邱云山很尴尬，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那种，再加上从某种层面来讲，邱云山是迫使程方野离开程芸姝的那个人，虽然程方野知道自己不该怨他，可心理上还是忍不住去怪他。
房间里有独立的卫浴，程方野从下午进了房间之后就没再出来过，也没人打扰他，只有舒姨怕他学得太晚，给他送过一次水果。
大概是因为哭了很多次，程方野在邱家的第一晚睡的很踏实，感觉眼睛刚闭上闹钟就响了。他洗漱完打开房门，正碰上要叫他起床的王叔。
“起这么早呀？没再多睡会儿？”王叔说。
“不了，一直都是这个点起。”程方野应了声。
“下去吃早餐吧，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王叔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完就转身下了楼。
程方野想说自己去学校就行，又想起这是邱家，他不认路，只好沉默地跟在王叔后面下了楼。
还是有好事发生的，程方野今天一来学校就发现顾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快走几步到顾则身边：“你回来了？！”
“对呀，同桌想我了没有。”顾则歪头笑了笑。
程方野的脸“欻”一下就红了。
顾则也没想要他回答，只是开个玩笑逗一逗，随机解释起来自己请假一周是为了陪自己在国外上学的好朋友玩，他讲得眉飞色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也就没有看到程方野点头回答了那个问题。
早上的时间一般都很短，顾则刚讲到第二天去游乐场玩的时候，早读的铃就响了。语文老师走进来，于是他们只好翻开书。
看着语文书里的文言文，程方野眼前慢慢地就变成了顾则请假前的画面，滴眼药水，那个似是而非的羽毛般的吻，以及最后没说出口的话。可是已经过了一周，现在去问好像变得有点不合适。程方野偷偷瞥了眼顾则的侧脸，决定先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就好，反正他们还有大好的三年，不急于这一时。
日子又变得平常起来，除了每天会回到一个华贵的房子，程方野好像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平平无奇的男高中生，每天的烦恼变成了写不会的作业和上不完的课。
王叔和舒姨每天发自内心的关心，程方野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开始把他们看作是亲人了；王叔嘴里“很少回家”的邱云山也每天雷打不动地回来，但因为太晚很少跟程方野见面，只有偶尔的早上，他们会在一起沉默地吃完一顿早餐，虽然邱云山一直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王叔却说“先生最近很开心，心情一直很好”；程芸姝日子过得也很好，从加上微信的第二天就开始每天给他发风景照，最近好像在南方一个温暖的小城，心情看着也挺好的，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尾音都是扬起来的，只是让程方野奇怪的一点是程芸姝不再给他发自拍，明明以前很喜欢拍照的人，现在的照片里却只有景，没有人。不过程方野猜这大概是风景太漂亮了，程芸姝拍不过来了。
程方野觉得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会一直和顾则的同桌，然后到毕业的那天表明心意；长久的相处下，可能他会有一天发自内心地喊邱云山一声“爸爸”，而程芸姝，大概旅游回来就可以和自己一起回到那个小出租屋，再继续之前的生活，邱云山之前有一天告诉他，说自己买下了那间出租屋的使用权，以后可以随时随地回去。
但是人的运气是一定的，如果你最近遇到的事情都很好运，那说明马上要有坏事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