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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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昆仑派掌门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刺目的金光。宋晨雨挽着仙尊的手臂，绯红纱裙在晨风中轻轻摆动，裙摆上的金线刺绣闪烁着傲慢的光芒。
她刻意放慢脚步，让沿途的弟子都能看清她与仙尊亲密无间的模样。
掌门殿内，檀香缭绕。掌门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他眯着眼打量着走进来的两人，目光在宋晨雨微红的眼角停留了一瞬。
“来了？”掌门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自带威严。
仙尊躬身行礼，广袖垂落，遮住了他微微发颤的指尖：“弟子拜见师尊。”
“爹爹。”宋晨雨松开仙尊，像只花蝴蝶般扑到掌门身边，撒娇般地晃着他的手臂：“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呀？”
掌门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视线却落在仙尊身上：“青冥啊，听说你把那个傀儡安置在山腰了？”
仙尊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芒。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是。”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不过是个残次品，不值得费心。”
宋晨雨闻言，红唇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斜倚在父亲身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发间的金步摇，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掌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手指捋了捋胡须：“听说那院里还有四个伺候的侍女。”
“明日就调走。”仙尊不待他说完便接口道，声音冷得像昆仑山顶的积雪：“本就是多此一举。”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掌门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突然话锋一转：“老友玄阳真人前日得了个孙子，邀我去喝满月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晨雨：“看着那孩子，倒是让老夫想起，你们成亲也有些时日了。”
宋晨雨立刻羞红了脸，娇嗔道：“爹爹！”却悄悄用余光打量着仙尊的反应。
仙尊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他眼前忽然浮现远处的山峦在黄昏中若隐若现的木屋。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夜晚，看到了温宁躺在血泊中的模样，看到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青冥？”掌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师尊说得是。”仙尊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痛色：“弟子会，考虑的。”
宋晨雨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亲昵地蹭了蹭父亲的肩膀。掌门哈哈大笑，拍了拍女儿的手：“好好好，那老夫就等着抱外孙了！”
离开掌门殿后，仙尊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宋晨雨小跑着跟上，裙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留下几道暗色的痕迹。
“青冥哥哥，走那么快做什么？”她娇声抱怨，伸手想挽住仙尊的手臂。
仙尊不着痕迹地避开，声音冷淡：“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宋晨雨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盯着仙尊的背影，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但很快，她又扬起甜美的笑容：“那哥哥早点回来，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
仙尊已经走远，背影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回廊中。
暮色渐浓时，仙尊来到了山腰一处隐蔽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个瘦削的身影早已等在那里，见他来了，立刻跪伏在地。
小童已经换了穿了一件灰褐色的粗布短打，发梢还沾着草屑，显然刚从药圃回来。他的脸颊上还留着宋晨雨掌掴的红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仙尊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从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移到那双布满茧子的手上。许久，他才开口：“今天的事，做得不错。”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小童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知道护主，很好。”
月光照在仙尊的脸上，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他的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小童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却始终没有抬头。
仙尊突然伸手，捏住小童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两人的面容在阳光下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样高挺的鼻梁，同样形状的薄唇，只是小童的眼中盛满了恐惧，而仙尊的眼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记住你的身份。”仙尊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好好照顾她，别做多余的事。”
他的拇指在小童的脸颊上摩挲，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肤。小童的瞳孔剧烈收缩，却不敢挣扎，只能僵硬地站着，像只被毒蛇盯上的兔子。
仙尊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小童：“用这个药，好得快些。”
小童手忙脚乱地接住瓷瓶，指尖不小心触到仙尊的手，立刻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瓷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仙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弯腰拾起瓷瓶，重新塞进小童手中，这次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小童的手指。
“听话。”他在小童耳边轻声道，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否则，我不介意再炼你一次。”
小童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间的疤痕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仙尊的声音骤然转冷，修长的手指抬起小童的下巴：“乖一点，别长什么歪心思。”
夜风吹动竹叶，沙沙的响声像是无声的警告。小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现在不方便看她。”仙尊松开手，转身望向山腰那座孤零零的院落：“过段时间，我会亲自接她回去。”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小童的胸膛。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月光下，他的影子缩成一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仙尊最后看了他一眼，青色衣袂在风中翻飞，宛如一只即将远去的鹤。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小童突然抓住他的衣角，颤抖的手指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她会疼吗？”
仙尊的脚步顿住了，他低头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夜风卷着竹叶掠过，很快将那行字抹去：“傀儡，不会疼。”
仙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照顾好她。”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入竹林深处，背影很快被浓重的夜色吞噬。小童跪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上的划痕，直到指尖渗出血珠。
月光冷冷地照在他身上，将那张与仙尊相似的脸映得惨白。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像是在嘲笑这场荒谬的对话。
小童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他最后看了一眼仙尊离去的方向，转身一瘸一拐的朝山腰的小院走去。他的步伐很慢，像一只瘸腿的驴，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离去的仙尊突然出现在原地，注视着小童的背影，脑海里一直浮现地上的字“她，会疼吗？”
他刚刚是怎么回答的，“傀儡，不会疼。”作为亲手制作傀儡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傀儡的现状。何止疼，会疼的生不如死。
但他撒谎了，一个假的不能在假的谎言，不知是为了骗问问题的人，还是为了自欺欺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