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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正午的日头毒辣得很,玉米地里蒸腾起一股燥热的气息。时父时母戴着草帽在田间忙碌,锄头与泥土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仙尊和时怀瑾挽起袖子跟在后面,白皙的手臂上已经晒出了一层薄红。

      我看着额间因辛苦劳作,泌出细汗的傀儡,轻声唤他。时怀瑾看着我手上的帕子,连忙放下锄头蹲在我身前。

      脸上的汗珠滴滴落下,我拿起帕子一点点给他擦去,四目相对中,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炽热的我心头一震。

      我借口帕子脏了为由,慌乱的扔在他脸上,实则不敢多看他一眼。时怀瑾傻笑着收起帕子,比划这等洗干净还我。

      少年清澈纯洁的眼睛,毫不掩饰的爱意,彻底搅动了一汪清水,我只得借口口渴,暂时用水平复动荡不安的心。

      宋晨雨坐在田埂边的轮椅上,百无聊赖地扯着一根狗尾巴草。她时不时抬头看向树荫下的方向——时怀瑾正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水囊递到我唇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灰蓝色的眼瞳里盛满了温柔。

      “啧。”宋晨雨突然将狗尾巴草狠狠扔在地上,声音尖利得刺耳:“瘸子就是事多!”

      时母闻声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言语不悦:“宋小姐,可是渴了?怀瑾,给宋小姐也送些水去。”

      时怀瑾动作顿了顿,不情不愿地拿起另一个水囊。宋晨雨却猛地拍开水囊,清水洒了一地:“谁要喝这种粗鄙的东西!”

      她指着我的方向:“与其喝水,不如让她陪我玩,无聊死了。”

      时母的脸色变了变,快步走过来:“宁姑娘腿脚不便,不如让我老婆子陪你玩会,解解闷?”

      宁,是主人的字,仙尊以主人的字向二老介绍的我。

      “不便?”宋晨雨冷笑一声,涂着蔻丹的手指直指我的双腿:“她那是不便,是残废!永远都站不起来的残废!”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口。时怀瑾的身体猛地僵住,水囊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他转身就要冲过去,却被时母一把拉住。

      田间突然安静得可怕,连蝉鸣都停止了,只剩下宋晨雨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宋小姐。”时母的声音罕见地冷了下来:“宁姑娘是受伤了,不是残废,请不要出言不逊。恶语伤人六月寒的道理,想必家中二老教过你。”

      “受伤?”宋晨雨尖声大笑:“婆婆,你没听清吗?她不是受伤,是残废,是瘸子,彻彻底底的瘸子。

      时母撇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眼底暗藏恶毒的宋晨雨,义正言辞:“残废又如何,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心。”

      看着时母对我的偏袒,宋晨雨恍然大悟,她踉跄着向前两步,停在时母面前:“婆婆,你刚才不是说玉米地很远吗?怎么没走几步就到了?”

      她尖利的指甲指向我:“你就是想支开我,一家人合力,创造机会让这个瘸子和你的哑巴儿子独处是不是?”

      时母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时父放下镰刀走过来:“宋小姐,话不能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宋晨雨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们不就是想撮合这个残废和傀儡?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时母反驳:“配不配不是我们说了算,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宋晨雨尖声打断:“如果我说她不单就是个瘸子,还是个傀儡,是个被人玩烂的破鞋呢!这样一个人还配做你们的儿媳妇吗?”

      时父时母震惊地看向时怀瑾,试图得到真相。时怀瑾猛地冲到二老面前,双手比划得飞快,眼中满是愤怒。

      但二老怕时怀瑾被爱情冲昏头脑,会包庇我,于是看向他们的另一个儿子——青冥仙尊。

      “宴川?”时母不可置信地问:“她说的是真的?”时母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傀儡,毕竟他们儿子也是傀儡,傀儡配傀儡,绝配。

      但如果我嫁过人,他们就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仙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是啊,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主人的替代品,一个可以随意侮辱的傀儡。

      他将我当成主人的亡魂,主人也确实嫁过他,在他眼里,我可不就是人妇吗?

      时怀瑾见二老不信,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明明有树荫的遮挡,我还是觉得眼睛发疼。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宋晨雨:“宋小姐既然这么了解我,不如说说,我是谁的傀儡?为何被做成这样?”

      宋晨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神闪烁,不自觉地看向仙尊。

      “说啊。”我冷笑:“不是说我是破鞋吗?那我的'夫君'是谁?”

      田间一片死寂,连风都停止了,只剩下宋晨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时父时母的目光在儿子和宋晨雨之间来回游移。终于,时母叹了口气:“宴川,你太让娘失望了。”

      “为了护着自己道侣,就这样抹黑一个姑娘?”时父的眼中满是痛心:“我时家没有这样的门风!”

      仙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沉默。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复杂得让人读不懂。

      宋晨雨见状,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个贱人!一个……”

      “够了!”仙尊厉声打断她:“别闹了!”

      宋晨雨被吼得一愣,随即哭喊着推开轮椅,跌跌撞撞地往村里跑去。仙尊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追了上去。

      时父时母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困惑,最后变成了深深的疲惫。时母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孩子,别往心里去。”
      时怀瑾突然比划起来,动作又快又急。

      时母看了半晌,突然红了眼眶:“傻孩子,娘当然知道你好眼光。”她转向我,慈爱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腿脚不便怎么了?心地好才是最重要的。”

      阳光重新洒落下来,照在我们三人身上。时父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锄头,走向田间:“干活吧,别误了农时。”

      时怀瑾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温暖而坚定。我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会站在我这边。

      玉米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我抬头看向远处——仙尊和宋晨雨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两个小黑点,正逐渐消失在村口的方向。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就像风吹过麦田,留下的只有深浅不一的痕迹。而真正重要的,是那些愿意陪你一起等待丰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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