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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十四街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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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街区永远昏黄污浊的空气令人猜不透到底是夜晚还是白天，但是白图的实验室里却亮如白昼，强烈的无影灯打在白色墙壁上，照得四周仿若第三空间。
周栖野躺在一个“按摩椅”上，裸着上半身，身体上贴满连接电源的芯片。
他大脑里的记忆随之投影在房间空白的墙壁上，白图翻阅他的记忆如同观看电影一样简单，随手滑动着进度条。
人类的大脑就是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神经元相互连接分工明确，只要找到负责储存记忆的那个区域，就可以轻而易举拿到开启他大脑的钥匙。
白图抱着双手观看周栖野三天前的经历。
周栖野在珠宝店里的那一幕幕重演了一遍，看到珠宝店老板娘斯内克的脸时，白图感到有些讶异，周栖野居然跟这个女人做过交易。
对方雇佣他去杀一个半改装人，交钱的时候发生了摩擦和争吵。
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眼前出现斯内克倒地的画面，白图这才了然，“怪不得这家伙要来改造脑机接口。”
斯内克在电子城很有地位，因为她的姘头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那个被人膜拜敬仰的在位的统治者。
斯内克为了讨好他，还特意去改装了一只电子义眼，硕大的绿色宝石出自著名雕刻家之手，是件旷世艺术品，名叫“点翠”。
意想不到，这颗宝石居然落在了周栖野手里。
怪不得这人刚来时口气那么大，即便白图狮子大开口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是事出紧急。
计算机扫描出一份周栖野的大脑神经网络图，拿到手里时，白图仔细看了半个小时，这才发现了他身上隐藏的巨大秘密。
他看过上万份的大脑网络图，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
白图以为自己早就跟行尸走肉一样，情绪早就一潭死水难有波动了，这发现居然让他激动了下，他按捺住心中喜悦，立马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魏来，你现在人在哪？我发现了个好东西。”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让你主动联系我？”魏来说，“我正在生命科技港跟朋友喝咖啡。”
”速来，我在实验室。”
六小时后，周栖野从麻醉中苏醒了过来，觉得后脑勺痛痛的，下意识想伸手触摸，却发现下半身根本动弹不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被注射了麻药。
操他妈的，这白图到底是个什么变态啊？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不做他生意好好说不就完了，为什么突然要把他弄晕？
周栖野抬头观察四周，又想到之前看过的那一整面墙的粉色脑仁子，瞳孔地震了下，突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死变态不会是要把他大脑也取出来泡水吧？
“你醒了。”
低沉的男人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周栖野猛地转过头，在强烈的实验室灯光下看到一张苍白的中年男人的面孔，眼镜镜面反射出白光，有些刺痛他的眼睛。
“我叫魏来，是白图的朋友。”魏来说，“他刚刚答应了，帮你改造脑机接口。”
对于白图突然间的改口，周栖野很是意外，他有些警醒地眯起眼睛，难道另有所图？图什么？图他白嫩的身体英俊的脸？图他粉色的脑仁子？
“但是有个条件，改造完毕之后，我们要委托你杀个人。”魏来把杀个人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平淡淡，“这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周栖野问，“是谁？叫什么？”
“楼如海。”白图不知道从哪突然出现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俩人站在一起，气势逼人又危险，纵使是跟死亡每天打交道的周栖野也觉得有些局促。
“你们俩什么关系？“周栖野打量着白图，心里在琢磨他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转变态度，其次背调也是为了了解对方的弱点。
“他是我父亲。”
哇靠，这个死变态居然要弑父。
周栖野心里暗暗骂了句，果真是个变态啊。
白图用手抚摸金属手臂上面的花纹，语气平淡，“我这两条假肢，全都是拜他所赐。”
“那你先把我脑机接口给改装了，不然明天说不好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周栖野说，“还有你刚刚为什么给我麻晕了，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对方在跟他谈条件，说明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不再是砧板上的鱼肉，所以周栖野就连讲话都理直气壮了不少。
“他刚刚想把你剖了。”魏来直接说。
“操。”周栖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
他讲话好淡定，好像刚刚是要剖一条三文鱼，这个世界挺冰冷无情的。
魏来笑笑，“开个玩笑，你活着比死了更有利用价值，暂时还不会剖你。”
周栖野只觉得十分郁闷，眼前的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明白他这张严肃的脸不太适合开玩笑，别人会一不小心当真。
“为什么要我去杀他？”周栖野问白图，“手刃自己最恨的人不应该是亲自来才最解恨吗？”
白图又露出一脸“你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冷酷表情。
他到底在拽什么啊，周栖野心想。
“你知道斯内克让你杀掉的那个女人是谁吗？”白图问周栖野。
“斯内克？”周栖野一脸疑惑。
他确实不知道珠宝店老板娘的名字，雇主有时候会跟他们签订保密协议，从始至终他都没打听过对方的身份和姓名。
“对，斯内克就是珠宝店老板娘。”白图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来打听我？”
白图的语气中充满轻蔑，让周栖野有种被棒打落水狗的辱没感。
“她让我杀得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周栖野说，“死的时候好像怀了孕。”
白图嗤笑一声，“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你没杀那个女人，反而被她以更高的价格收买了。你根本没打算把芯片交给珠宝店老板娘，只想两头骗钱。”
周栖野不置可否，连连拍手，“脑机科学果然厉害。”
“你怕事情败露，让那个女人去外地躲两天。却没想到自己遇上了更大的麻烦。”白图说，“斯内克在你面前意外身亡，她是统治者的情人，电子警察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栖野愤怒地盯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看！懂不懂得尊重别人隐私？”
如果白图对他大脑切片进行过扫描的话，那些发生过的事就像是放映电影一样一幕幕一帧帧地重映，不会漏过每一个细节，包括不限于他脱裤子放屁拉屎等。
白图没说话，还是那副令人讨厌的死样子，好像周栖野的反应尽在他掌握之中。
“那我问你，知道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吗？”
白图看着他说，“你在想，这人真是个可怕的死变态。”
完全正确！
周栖野点头，“挺有自知之明。”
魏来这时突然插话，“别跟他废话了。”
麻醉药的效果刚刚散去，周栖野暗自酝酿着逃跑，他打量着四周哪里有可以跑出去的出口。
但是波动的脑电波曲线将他出卖，白图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摁死在椅子上，“想逃跑是吧？”
他的那只机械臂力量惊人，就像是一把冰冷的钳子将周栖野牢牢钳制住。
周栖野的动机被提前识破，在这里，他就像是个透明人被一览无余。他呼吸不过来咳嗽两声，求生意识让他赶紧求饶，“好，我，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电子管家把他带到三号实验室，先敲除他的系统数据。”
从戴上脑机接口的那一刻起，电子城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统治者所设定的系统监控着。
在这个高度智能化的社会中，每个人做过的事都会留下一些电子痕迹，只要统治者在区块链网络中进行查询，就会了如指掌。
电子城的公民等级森严，地位最高的便是机器人，其次是人类，半改装人属于下等公民，连最基本的生存权都无法得到保障。
系统严格地维护者上等公民的权利，一旦发现有违反机器人法律的事情发生，电子警察便会无情地执行惩罚，如同电脑运行程序不会出任何差错。
在遵循机器人优先这一基本法则之上，系统会对地球上的各种资源进行分配，人类仰仗于拥有宝贵的精神财富可以创造出独一无二的艺术作品，才获得许多没办法被机器人取代的工作机会。
系统可以复刻出无比逼真的ai图像，却无法模仿艺术。
正因为如此，统治者才会对人类艺术家如此着迷。
敲除脑机系统的数据，对于白图来说就像是喝水一样无比简单。
他有一台量子计算机，连接周栖野的大脑之后，他的脑电波频率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覆盖原来的电子路径，从而躲避系统的监控。
脑机接口的改造需要大量数据运算，以及周栖野本人的意志力对抗。
改造成功之后，甚至他本人的某些喜好都会发生变化。
比如原本他很喜欢吃甜的，改造后他有可能看到甜的就会想吐，原本他喜欢女人，改造后可能对最漂亮的女人都没有任何□□。
大脑的运行机制十分复杂，白图和魏来进行了数以万计次实验才成功寥寥几次。
周栖野接受改造的过程中倒是没什么感觉，闭上眼睛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些画面突然跳出来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有些是以前发生过的，有些是像做梦一样模糊。
隐约中周栖野又听到那段轻快的旋律——祝你生日快乐，当当当当当当～
声音遥远得仿佛从宇宙之外传过来，夹杂着沙沙作响的白噪音。
他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这段音频，时不时在耳边重复播放，潜意识告诉他这里面隐藏了关于被他遗忘的一些往事，但是却又无法被完整地呈现出来。
就像是溺水的人想努力抓住的那块浮板，他隐隐觉得这段记忆一定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被困在现在的时态里，把那些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大概半天的时间过去，他的脑机接口改造完毕，周栖野第一感觉就是打不起什么精神。
“很正常，你的大脑目前就像是一台耗电过度的机器，处于超负荷的状态。”魏来说，“不过根据数据看来，改造得十分完美，毫无瑕疵。白图果然没看错，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漂亮容器。”
“现在把他的大脑卖钱肯定很值钱，因为就像是全新的一样，没怎么用过。”
听见这句夸奖，周栖野有些笑不出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