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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十四街区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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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九年，人类为了生存反抗，结果被屠戮得人口只剩下三分之一。
那次大起义被记载在历史上，只不过这么寥寥几句。
但是浮现在白图真实记忆里的是饿殍遍地，白骨成堆的灭顶之灾。
战争的铁蹄踏遍之处，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死亡的血腥味，穹顶之下笼罩着一层浓雾般的阴霾。
楼如海发现白图那张充满血污的脸时，他已经饿了一个星期了，因为营养不良眼眶凸出，整张脸上只剩下那双空洞的眼睛。
听到有人的动静，白图躲在柜子后面警惕地看着对方，似乎下一秒就能够像小狼一样恶狠狠扑上去与之搏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强烈的恶臭，楼如海身边的士兵忍不住捏起了鼻子，这种味道他很熟悉，那是腐尸的臭味。
白图看着楼如海高大伟岸的身影，很难将这样一个人与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
他眉眼英俊，身上穿着漂亮的德式军装大衣，靴子擦得锃亮，跟电视上那些英雄一样，就连肩章都被阳光勾勒得闪闪发光。
“我带你回家。”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楼如海便慢慢蹲下，向白图伸出了一只大手，粗粝的手掌纹路干燥清晰。
白图还以为，蜿蜒向前的是通往自由和安全的道路，从此他可以不必再为温饱担忧，可以庇荫在父亲的羽翼下。
饥饿让白图头晕眼花无法站立，他只能被楼如海半抱着起身，从地上跃起，从母亲腐烂的尸体上轻轻跨过去，就像是跨过一条黑暗的河流。
“你轻得像女孩。”楼如海说。
可不是，那时的白图瘦得活脱脱一副骷髅架子。
想到那些挨饿的日子，白图没忍住抹了抹眼泪。
“不要哭。”楼如海皱着眉说，“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掉一滴眼泪，像个男人一样活下去。”
人无刚骨，安身不牢。
这是楼如海教会他的第一个道理，自此之后白图就告别了他的少年时代，泪腺仿佛失灵了一般，再也没有哭过。
后来，白图渐渐了解，是楼如海带头参加了那场大起义，早年的军火生意帮他捞了不少，他花了半副家业组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编号为“611。”
611势如破竹，拿下了好几个军区，已经发展成为势力蔓延半个电子城的庞大军队。
而他的父亲，也由军火贩子摇身一变成为威风凛凛的司令。
所以，很多人把楼如海率领的这只军队，称作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只有他能与主神系统四号抗衡。
当楼如海站在沙盘底下，指着地图板块给白图讲解目前局势的时候，白图就应该想到，当年楼如海带他回家的原因只是想把他打造成一把趁手的利剑。
“那小子眼神透着一股子狠劲儿，长大估计是个人物。”楼如海亲口告诉他身边最亲近的士兵。
白图是为了活下去能够吃下母亲的右腿的那种狠人，骨子里流着跟他一样冰冷的鲜血。
接他回家时，楼如海看到那个躲在阴暗角落的幼童，虽然瘦弱但是眼睛里却散发着一股幽暗的绿光，像是野心勃勃的小狼崽子，让人不敢靠近。
因为这个眼神，那一刻他决定，一定要把白图带回家，以后肯定会有大用处。
白图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他对计算机和精密仪器有着超绝敏感的直觉，只用看人演示一遍，就能够将其中运行的原理弄明白。
楼如海看白图的眼神愈发明亮起来，因为他觉得白图身上有可以搅动风云，掀翻世界的力量。
白图一直以为他们是在代表着人类正义而战，直到十六岁那年，他才发现他错得离谱。
在人类族群的战争中有很多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比如“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是在机器人的世界里只有输赢二字。
楼如海统治的第十四街区有人患了某种新型流感，得了的人会先是高烧不退，身上起红疹，然后就是连续的低烧。
可怕之处在于，它传播途径是通过肺部，病毒进入人体内后，免疫系统失灵，再加上战争带来的高强度辐射，接连不断地有人因为流感死去。
“今天又有二百人被感染致死，按照这个速度蔓延下去，我们军区很快就会全部沦陷。”
战地医生来回不安地踱步，他怀疑这是敌方研究出来的生化病毒。
“目前的办法就只有把那些已经得了流感的人先隔离起来，然后再想办法研制抗体疫苗。”白图立马下命令，所有人不得进入第十四街区。
“但是我们现在的医疗设备根本供应不上，所有的军费都用来改装武器和信息通讯技术了……”
“那怎么办？”
“听楼司令的意思是……放弃这群人，任其自生自灭。”
白图大为震惊，“被隔离起来人群总共有五千多号人，其中还有一些没有确诊的，这些患者少说也有六千。”
这可是六千人啊，一旦下了这个命令，所有人就剩下死路一条。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楼如海从背后出现，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这世界永远是这样，你就当他们是被自然进化法则淘汰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好像一根羽毛落在地上，没有任何重量。
白图眼前又出现母亲的尸体，那些看着他长大的邻里，在生命尽头时奄奄一息的样子，只能无力地挣扎，最后还是如同死鱼一样再也扑腾不起来了。
或许这些人的死去，在楼如海的眼里也是轻如鸿毛不值一提，他在乎的就只有怎么去争夺这个地球上有限的资源。
白图去第十四街区转了一圈。
这几天在下雨，很多人在被炸成废墟的房子周围搭起了五颜六色的雨棚。
因为物资有限，这些雨棚都是就地取材，大多数都是广告牌防水布，花花绿绿的雨棚倒是给这个灰暗的世界增加了几分温情色彩。
即便是他戴着特制的防病毒口罩，也会感觉到有些不适，时不时咳嗽几声。
不远处，有一群人在领取社区发放的物资，原本大家正打着伞整齐地排着队，突然爆发了一声枪响，吓得这群人四处逃窜。
“前面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开枪？”白图问随行的士兵。
“少帅，我这就调查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白图穿了双白色球鞋，在踏入第十四街区之后已经变得面无全非，他低头皱眉看着鞋子上的污泥，用纸巾轻轻拭去表面的污渍。
引起哄乱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人看上去应该不到三十岁，母亲怀中抱着小女孩，父亲正在跟开枪的士兵争论。
“我女儿马上快死了！到了医院说不接诊正在发烧的患者，可是她不是得了流感，她是淋巴瘤！”父亲歇斯底里地喊，“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放我们出去！”
“我们只是在按照政府的规定执法而已。”
“我女儿她才两岁，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死掉吗？”
“麻烦你们保持镇定。”
“大家看到了吗，他们根本就是在漠视生命！政府根本就没打算管我们，已经把我们关了六个月了，早就有消息说，我们被放弃了。”
“真的吗？”
“战争和流感一直不结束就打算这么一直把我们关到死？”
“这两天供应的物资开始减少，原本够一家三口吃的面包现在只能够一个成年人吃饱，小区也开始陆续停电了，可能政府真的打算放弃我们了……”
“外面那场战争不会有赢的希望，反正迟早都是死，不如为自由争取一次。”
人们受到煽动，开始逐渐愤怒起来。
“听说第一街区的那群富人们现在正在游轮上参加海天盛筵，受罪的只有我们这些底层贱民罢了…”
“绝对不允许他们踩在我们的尸体上狂欢！”
“反正能活一天是一天，离开这里才有希望！”
“今天你们要是不送这个小女孩去医院我们就造反！”
人类从诞生起就是没有群知的，就像是野狗咬人，法律无法判处一群野狗死罪。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