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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照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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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马路后，邵辉把徐辛树拉到一个长队伍前说，“这家的米线特别好吃，你刚来一定要先尝尝这个米线，帮我也买一份啊，我去那边给李明他们几个排煎饼，今天轮到我带饭。”
徐辛树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站在队伍里，向路对面的树下望去，孔灼和那群人都已经走了。
这样紧张又忙碌地过了一个星期，徐辛树本想着终于到周末了，结果周五才晴天霹雳一般被告知两周放一天假。
也就是说这个周末是不放假的，而且周日是例行的考试时间。
二中的老师改卷效率很高，周日考完试，周一成绩就出来了，全年级的成绩都一起张榜公布在主干道旁的公告栏上。
徐辛树，年级第一，656分，第二名631，被甩开了25分。
这个成绩在学校里引起了小小的震动，就连徐辛树自己都很惊讶，他虽然成绩一向还行，但也没当过这么断层的第一。
周一中午放学，徐辛树路过公告栏时驻足，又看了看成绩单，只不过他是从最后一栏开始看的，视线扫过，没有看到孔灼的名字。
他带着点疑惑，慢慢往前走，一栏一栏看过去，直到第二列，他想也许是缺考了，正要收回视线，转身的动作又突然顿住。
有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徐辛树眸子动了动，转头看向第二列中间。
孔灼，年级57名，574分。高二七班。
小瞧他了，徐辛树想。
第一次在车站见孔灼那天是周六，学校应该是上课的，所以，那天孔灼逃课了。
他经常逃课吗？
成绩还怪好的。
七班应该在三楼，不过一周过去，除了在校门口那一面，他再没见过孔灼。
就二中的作息，如果不在同一层，确实比较难见到，两个班的体育课也都不在同一时间。
这边体育课倒是正常上，体育老师生病的情况不多。
徐辛树还记得上周第一次上体育课，大家从教室里出发时，前面几个女生人手拿着一本练习册。
幸好他看向旁边的邵辉时，邵辉手里没有拿练习册。
“不是……体育课吗？”他迟疑着问。
“是啊。”邵辉也疑惑地看向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那她们……”徐辛树向前指了指。
“哦。”邵辉了然，“后半节课一般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的时候，班里女生纷纷到树荫底下写作业，再一次刷新了徐辛树对“抽空”的认知。
他看了看树下的方向，问邵辉，“我们……不写？”
“写什么写，打球。”
好容易挨到放假那天，裕安二中那种诡异的作法似的氛围真让徐辛树有点绷不住了，周日中午吃完饭，他破天荒地主动在那个开黑群里发言。
“滴滴滴。”
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是谁？这是谁？”
“徐神，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徐辛树想了想，回，“没干嘛……”
又说，“打不打？”
立刻有人道，“打啊，上号上号，不过我还没吃完饭，再等半个小时。”
“我也，一会儿就来。”
“嗯。”徐辛树回，“我出去找个网吧，赶紧的啊。”
在学校时他专门问邵辉打听了下附近网吧的位置，离他家很近的地方就有一家。
想到一会儿就能打游戏了，徐辛树心情愉悦，脚步轻快了不少，出门时徐奶奶问他去哪儿，回答时的语气都是昂扬的，“和同学约好了出去逛逛。”
徐奶奶看上去对于他交到朋友这件事挺高兴的，只是殷切地问，“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本来离得就近，徐奶奶又这样问了，徐辛树犹豫片刻，还是说，“回。”
那个网吧在一条小巷子深处，都是破败不堪的平房，凌乱的电线从头顶扯过，沿路还有不少断墙残垣，碎落的堆成一堆的红砖。
拐了几个弯，才看到一扇半掩着的铁质的防盗门，有隐约的喧闹声传出来。
徐辛树推门进去，里面烟熏雾缭的，混杂着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和游戏打上头了的叫喊声。
虽然网吧环境大致就是如此，可这间小破黑网吧环境着实还是差了些。
只是徐辛树也不想再找了，他不太认识路，出去再找一家，又折腾半天，凑合凑合吧，他心想。
柜台后的架子上放着各种零食饮料还有烟，徐辛树先问柜台后的小青年开了台机子，顺便又要了包烟，与其吸别人的二手烟，不如互相伤害。
他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上号，很快房间组满了人，他抽了几口后把烟夹在指尖，娴熟地敲着键盘。
一直玩到了下午四点多，徐辛树想着还是早点回去吃饭，不然赶不上晚自习。
“不打了。”他在队内语音说。
“诶，干嘛去，怎么这么早就不打了？”
“晚上得上晚自习。”
队内语音寂静一秒，然后响起了同情的笑声。
“上什么晚自习，不上了，继续战斗。”
“好了下了。”徐辛树说着，退出了游戏。
想到了晚自习，徐辛树就想到了让他头疼的物理课。
他私信了刚刚一起玩的一个同学。
“水哥，最近物理笔记给我发一下。”
对方回了个OK的手势，又过了几分钟，□□滴滴滴响了半天，发过来一串图片。
徐辛树点开，刚看了两眼，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
“呦，来网吧学习呢。”
徐辛树回头，一张陌生的脸孔凑向了他的电脑屏幕，染着头黄毛，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明明白白写着俩字“找事”。
“以前没见过你？”黄毛又说。
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个精神小伙，一副看戏的神情。
徐辛树不怪他们，在网吧学习确实有点傻x，不过黄毛那样的竟然能看出图片上是学习笔记，也挺神奇。
他退出账号，点了下机，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和你说话呢！”
徐辛树的无视令后面的声音明显有些恼羞成怒。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徐辛树走出网吧没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个踉跄。
他转过身，盯着围上来的三个人，“干嘛？”
领头的黄毛上前一步，手揣在兜里，做出个微微俯身的动作，轻声细语道，“和你说话，没听到？”
徐辛树叹了口气，“有完没完，让开。”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黄毛，对方狞笑了下，抬脚便踹了过来。
徐辛树反应极快地闪过，顺手捞过旁边墙上竖着的几根杆子，他走过来的时候就观察到上面挂着一张大塑料布，随着他的动作，那张破塑料布掉了下来，兜头盖住了冲过来的三个人。
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一样完美，徐辛树心里为自己赞叹一声。
那三个傻x被塑料布盖在底下，乱成一团，徐辛树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朝着那团抡了两下，又踹了脚，才撒腿往外跑。
“站住！”
跑出去几步后，后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徐辛树辨不清方向，只管往前跑，跑到哪里算哪里，七拐八拐地渐渐身后没了动静，他以为终于甩掉了，就在刚松了口气的时，三个傻x从前面的拐角处冲了过来。
不熟悉路真的太吃亏了。
徐辛树心里一慌，转身欲再跑，脚下又不幸地踩到了一块碎砖，脸朝地向前摔了出去。
落地的时候，徐辛树顺势往旁边一滚，与此同时，轰鸣声由远及近，瞬间到了耳边。
一辆摩托车席卷着些许尘土停在了徐辛树的脸前面。
后面的三个人没有如徐辛树所料般冲过来，而是僵在原地，徐辛树抬头，视线顺着摩托车主人支在地上的那条腿往上看，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孔灼的目光轻飘飘地落过来，音色很冷，看起来不大高兴，“你们在干嘛？”
“没事……”黄毛的声音明显虚了很多，“你朋友啊？”
“同学。”孔灼冷淡地答道，但却没有让路的意思，只是逼视着对方三人。
黄毛和另外两人互相对视着，使了个眼色，然后讪笑着说，“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走了。”
孔灼没做声，那三人见状立刻溜了，转眼便不见踪影。
徐辛树回过神儿，从地上爬起来，莫名觉得十分丢脸，心想还不如被打一顿。
“谢谢。”他看着孔灼，低声说。
他应该赶快走的，虽然孔灼刚才算帮了他，可同样是个不好惹的，要想平静地度过高三这一年，最好还是躲着点。
这样想着，脚步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徐辛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孔灼的神色还是和刚刚一样冷淡，不像前两次见面那样轻快，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几乎没怎么看徐辛树，然后发动了摩托车，看起来准备走的样子。
徐辛树垂下眼，这才挪动了步子。
后面轰鸣着的摩托车迟迟没有前进，徐辛树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人说，“你去哪儿？”
徐辛树停下，转身，“回家吃饭。”
孔灼看着他，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你就这么回家，不怕你奶奶看到担心？还有你身上的烟味，啧…”
“看到什么？”
“跟我回去照照镜子？”孔灼说。
徐辛树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衣服上沾满了尘土，确实看起来有些狼狈，又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的刺痛，他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丝血迹，也许是刚刚在地上蹭的。
他犹豫片刻，拿出手机，给奶奶打了电话。
“喂，奶奶……嗯，我不回去吃饭了，剩下的留着明天早上吃吧，或者我晚上放学再吃……没注意时间，有点晚了，我怕赶不上晚自习…嗯，我和同学一起回学校，在学校门口随便买点……”
徐辛树报备完后，孔灼朝后座偏了下头示意，又恢复了往日轻快的语调，“上来，去我那儿处理下伤口吧，这次不收你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