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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河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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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徐辛树从后座上下来，把奶茶递回去。
这边的街道更加黑暗寂静，这个时间，除了偶尔的车辆，再没人经过。
路灯的光昏暗疏淡，孔灼脸上的表情却清晰，眸子里不知道反射的哪家窗户透出来的光，亮晶晶的，他笑着说，“快回家吧，晚安。”
徐辛树微微垂下眼，“晚安。”
徐辛树家的灯也还亮着。
他走的楼道那边的正门，一开门，徐奶奶就迎了上来，“小树回来了。”
“奶奶，我不是说过不用等我。”徐辛树蹙着眉，边换鞋边说，“都十一点了，赶快去睡吧。”
他刚回来的那几天，每天徐奶奶都会等他放学回家，早上又要五点多起来给他做早饭。
他少睡点无所谓，带着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和他一起熬，实在是心里不踏实，劝了几次后，徐奶奶大部分时间就自己先睡了。
“我睡不着，年纪大了本来就觉少。”徐奶奶说。
徐辛树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就听徐奶奶焦急地问，“小树，你的脸怎么了？”
徐辛树下意识别过脸，“没什么，就摔了一下。”
“怎么摔的啊？我看看。”徐奶奶凑过来，手虚虚地抬了下，抓住了徐辛树的手腕。
“走路摔的，就西边，那个哪儿，那条路坑坑洼洼的，不小心就摔了。”
“哦…”徐奶奶收回手，看起来伤的不重，确实只是一小片擦伤。
只是她仍有些担忧，“怎么好好走着路就能摔了……没人欺负你吧小树？”
“没，我这么大个儿，谁能欺负得了我。”徐辛树干脆地说。
“你瞧你瘦的，像小猫似的。”徐奶奶一脸不赞同的样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徐辛树总算想起来徐奶奶为什么又等他到半夜了，上周五晚上他下晚自习回来，觉得有点饿，就自己煮了碗面吃，结果那动静还被听到了，把人吵醒了。
原来是等着晚上给他加餐。
“你见过这么长的小猫吗？”徐辛树好笑道，“我不饿，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徐辛树回到房间，经过全身镜时没忍住瞟了眼，他去年就一米八一了，也绝对称不上瘦弱，只是在奶奶眼里估计还是有些瘦，反正无论他个儿长多高，在徐奶奶嘴里永远“像小猫似的”。
这一晚徐辛树睡的不太安稳。
早上睁眼时，房间里仍是暗的，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深蓝色的天，桌上闹钟指针的滴答声清晰可闻，徐辛树盯着天花板回忆，还是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
他能确定的是，他梦见孔灼了。
他只记得梦见孔灼了，梦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不愿醒来的眷恋，但具体的情节忘的干干净净。
徐辛树，你可真是有兴致，他自嘲地想，然后起身，穿上拖鞋，悄悄地往洗手间走。
刚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新的学校，人生地不熟，学业压力，一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和孔灼也就见过三四次面，居然就梦见人家了，这算什么，见色起意吗？
孔灼确实是少见的好看。
冷水洗了把脸后，刚睡醒的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从洗手间出来时，刚好徐奶奶也从房间出来。
“小树，今天起这么早。”
“嗯，醒了就起来了。”
徐奶奶脚步匆匆地走向厨房，“那我赶紧做饭去，你等一下啊。”
徐辛树拎着书包在客厅沙发坐下，等饭的间隙掏出本单词本开始背，边背边打了个哈欠。
才转来没多久，他就已经潜移默化地习惯争分夺秒了。
后面两天一如既往地单调平静，直到周三中午，徐辛树照常回家吃午饭，一推开院门就看见孔灼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徐辛树在门口愣了两秒，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下意识地又把门关上了。
他这两天完全没有想到孔灼，也没有梦到，怎么会看见孔灼在自家院子里？
徐辛树缓了缓，重新推开院门，孔灼还是水灵灵地站在他家院子里。
只不过没在浇花了，而是疑惑地看向门口。
“徐辛树，你怎么不进来？”
徐辛树扶着门框，开口，“这不是我家？”
“小树，这是小灼。”徐奶奶从阳台那边过来，“饭做好了。”
徐辛树走进客厅，看孔灼轻车熟路地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又去厨房端菜。
看起来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于是他就默默坐在餐桌旁等着吃了。
三人在餐桌旁坐好，徐奶奶笑眯眯地说，“小灼今天中午家里没人，所以就来咱们家吃饭了，你们见过的吧，我听小灼说那天就是他给你修的电动车。”
“嗯，见过。”徐辛树夹了根菜，出神地在嘴里慢慢嚼着。
“你们还是一个学校的，他也在二中上学。”
徐奶奶说着，又看向孔灼，“小树刚回来没多久，谁都不认识，你们正好还在一个学校，平时可以多一块玩……”
“嗯嗯。”孔灼在旁边应着，一副乖巧的样子。
“小灼是不是比小树大一岁，那小树应该叫小灼哥哥的。”徐奶奶又说。
“呵呵…”徐辛树捧场地笑了声，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他还是想不通在他不在家的这些年里，奶奶和孔灼怎么关系就这么好了。
“以前你小的时候，我经常领你去二河渠那边玩，旁边有好多树，你还记得不。”好在徐奶奶开始追忆往昔，徐辛树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那边一到下午就好多小孩子，小灼小时候也经常在那边玩，不过你们不是一拨的，他们那拨和你们那拨也不在一块玩，可能你也没印象了。”
徐辛树倒是记得那个地方，那条河边有很多树，傍晚时乘凉纳凉遛娃的人很多，甚至还有一些小摊贩聚集过去，卖一些小渔网泡泡机之类的玩具。
只是他连当时一起玩的朋友的名字都有些记不清了，更别提孔灼，那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时候小云也还年轻，就是小灼妈妈，年轻时候多俊的小姑娘，可怜了……”说到这里，徐奶奶像是说到了什么不合适的，突然停下了话头。
徐辛树立刻看向孔灼，孔灼倒是神色如常，仍旧带着笑，自然地接话道，“还有之前您在未来广场那边卖炸串，我有段时间天天去吃，馋的不行，后来您不卖了我还伤心了好久。”
“那边都不让摆摊了嘛。”徐奶奶说，“那时候小树已经走了吧，已经去江城上学了。”
徐辛树记得，徐奶奶是在未来广场摆过几年摊，后来又在那边的商场干保洁，直到前年商场出了个意外，一个年纪大的保洁滑倒摔没了，商场就把包括徐奶奶在内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都辞退了。
然后徐奶奶就没再出去工作。
“好啦好啦，快吃饭吧，一会儿别耽误你们休息了。”徐奶奶说。
徐辛树平时吃完午饭一般会在家午睡一会儿，只是孔灼吃完后说先回学校了，徐辛树赶紧说他也直接去学校。
“不睡一会儿吗？不睡一会儿下午哪有精神学习……”徐奶奶挽留他们。
“没事，我到教室趴一会儿就行，我们班好多人吃完饭就回教室了，趁着午休时候还能刷套选择题。”徐辛树说。
“行……”徐奶奶拉着他的手腕嘱咐道，“也别学的太辛苦了，还是身体最重要。”
徐辛树的电动车停在院子里，推车的时候，发现孔灼这天没有骑之前的摩托车，而是也骑了一辆小电动。
“你怎么不骑你摩托车了？”徐辛树随口问。
“那个一般快迟到的时候才骑，平时这个电动车比较方便。”孔灼说。
“你车还挺多。”
“嗯，我还有辆自行车，个人名下三辆车。”
两人推着车走出院子，孔灼凑到徐辛树旁边说，“今天是徐奶奶叫我来的，她应该是看到你脸上的伤，比较担心你，想叫我照看着一点。”
“所以呢，你以后要罩着我吗？”徐辛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那当然。”孔灼自然地说，“万一有什么事记得找我，电话记一下？”
“好。”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徐辛树还是没忍住问，“你平时用不用□□，咱们加下□□？”
“行。”孔灼报出一串数字。
徐辛树当即拿手机搜了，添加完后，顺手点进主页看了看，孔灼空间锁着，个性签名空着，昵称是大写的K，头像是一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风景照，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们走到街上，并排骑着车，速度很慢，方便说话。
“我奶奶也真是的，能有什么事，还专门叫你看着我。”
“那不一定。”说到这里，孔灼提醒道，“赵铭那个人挺小心眼。”
“赵铭？”
“就那天堵你的那个黄毛。”
“不是吧——”徐辛树拖长了声音，略带些烦躁道，“就那点事叫事？他还会缠上我？”
“你不是说你打赢了，说说，你打赢的细节。”
“我……”徐辛树回忆着，“我掀了张塑料布，然后顺手拿了根杆子什么的，真的就打了两下，我也不知道打着他们谁了，然后我就跑了，碰见你了，就这他还没完没了？”
孔灼没有说话。
徐辛树补充道，“是他们先动的手。”
“没事。”孔灼说，“你该还手的，没错，还手没错。”
“而且你不是说了，我平时一天十六个小时都在学校，我不出去乱晃他也找不到我，不对，他压根就不知道我是谁吧，上哪儿找我。”
半晌，孔灼“嗯”了一声，淡淡地说，“你说的对，他压根不认识你，不太容易能找到你。”
徐辛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觉得孔灼的态度突然，一下子，变得冷淡了。
下一秒，孔灼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旁边的电动车加了速，在徐辛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远远地蹿了出去，在视野里越变越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