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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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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电梯里，霍云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喉咙发紧。沈笙站在他身侧，手指轻轻勾住他的小指，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你没必要一起来。"霍云低声说，"我爸说话很难听。"
沈笙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电梯门开启，霍振业的秘书已经等在门口。她看向两人交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霍总在会议室等你们。"
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霍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被父亲带到公司，也是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如今他三十岁了，却依然会在这个地方感到窒息。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霍振业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全景。听到脚步声，他没有转身，只是冷冷地说："坐。"
霍云没有动："不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霍振业这才慢慢转过身。他穿着笔挺的三件套西装，银灰色的鬓角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扫过沈笙时，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霍振业走向会议桌，手指敲击着桌面，"终止这段荒唐的关系，回来接手家族生意，否则——"
"否则就封杀《白夜行》，冻结我的资产，取消我的继承权。"霍云平静地接话，"爸，这么多年了，你的手段一点没变。"
霍振业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母亲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她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
"别提妈妈！"霍云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没资格提她！"
会议室陷入死寂。沈笙担忧地看了霍云一眼，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霍叔叔。"沈笙上前一步，"《白夜行》是两百多人历时两年的心血，不应该因为我们的私人恩怨——"
"闭嘴！"霍振业猛地拍桌，"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靠脸上位的戏子，也配在这里说话？"
霍云一把拉住想要反驳的沈笙："我们走。"
"想清楚后果。"霍振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也不是霍家的人。"
霍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的人生，我自己选择。"
......
走出大楼，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霍云站在雨中，突然无法控制地大笑起来，笑得眼眶发红。
"三十年..."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花了三十年才说出这句话。"
沈笙默默撑开伞，为他挡住雨水："现在去哪？"
"不知道。"霍云深吸一口气，"我的银行卡可能已经被冻结了。"
"去我家。"沈笙拦下一辆出租车，"小星去同学家了，有空的房间。"
车上，霍云一直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极了小时候被父亲责骂后强忍的泪水。他从未想过，与父亲彻底决裂的感觉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奇异的解脱。
"对了，"沈笙突然说，"你母亲...有留下什么遗产吗？"
霍云皱眉："为什么问这个？"
"你父亲提到她时，你的反应很激烈。"沈笙轻声道，"我在想，她会不会给你留下了什么...保护措施。"
霍云陷入沉思。母亲去世那年他刚满十八岁，悲痛欲绝中只记得接过律师递来的几份文件，具体内容却记不清了。
"我得找找当年的遗嘱副本。"
......
沈笙的公寓小而温馨，书架上摆满了电影相关的书籍和碟片。霍云坐在客厅地毯上，翻看着手机里保存的电子版遗嘱文件。
"找到了。"他突然坐直身体，"我妈名下有个叫'星辰文化'的公司，持股30%。"
沈笙凑过来看："做什么的？"
"影视投资..."霍云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眼睛越来越亮，"而且就在上个月，这家公司参与投资了一部好莱坞大片！"
他立刻拨通了林姐的电话，开了免提。
"星辰文化？"林姐的声音充满惊讶，"那是你妈妈创立的公司啊！虽然规模不大，但在业内很有口碑。等等...你不知道这事？"
霍云和沈笙交换了一个眼神："详细说说。"
"你妈妈去世前把公司交给老部下管理，但保留了你的继承权。"林姐解释道，"这些年公司运营得很好，投资了几部爆款剧和电影。按照遗嘱，你三十岁后可以接管股份。"
霍云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所以现在这些股份..."
"理论上都是你的！"林姐兴奋地说，"我马上联系公司法务查具体数字！"
挂断电话，霍云呆坐在原地。母亲去世十二年了，他从未想过她会在另一个维度继续守护着自己。
"你妈妈很爱你。"沈笙轻声说，手指轻轻梳理着霍云潮湿的发梢。
霍云抓住沈笙的手，贴在脸颊上。雨水、体温和某种更温暖的东西混合在一起，顺着交握的手指流淌。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沈笙拿出笔记本电脑，"如果星辰文化的股份真如林姐所说，我们就有筹码和你父亲谈判了。"
霍云摇摇头："他不会谈判的。在父亲的世界里，只有服从和对抗。"
"那就对抗。"沈笙打开一份文件，"我有个想法..."
......
三天后，一场小型记者会在星辰文化公司会议室举行。霍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没有往日的张扬，却多了几分沉稳。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到来。"他站在话筒前，声音清晰而坚定，"关于《白夜行》的国内上映问题，我们决定采取一个创新的发行方式。"
记者们纷纷记录，闪光灯此起彼伏。
"经过与国际流媒体平台的洽谈，《白夜行》将于下月同步在平台和国内部分艺术院线上映。"霍云展示了一段平台宣传片，"这是中国电影首次采用这种发行模式。"
一位记者举手提问："有传言说这是因为传统院线拒绝排片？与您和霍董事长的矛盾有关吗？"
霍云没有回避："确实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我认为好电影应该被看见，无论通过什么渠道。"
"沈笙导演对此有何看法？"另一位记者问。
霍云看向侧门，沈笙缓步走入，站到他身边。这是两人自柏林拥吻照片曝光后首次公开同框，现场立刻响起一阵快门声。
"作为导演，我希望作品能触及尽可能多的观众。"沈笙平静地说，"流媒体平台让我们能够绕过传统发行壁垒，直接面向全球观众。"
"你们不担心得罪国内院线吗？"
沈笙微微一笑："艺术创作不应该被商业博弈绑架。如果有得罪，那只能说明这个体系出了问题。"
记者会结束后，霍云和沈笙回到办公室。林姐兴奋地挥舞着手机："平台预约人数已经破百万了！而且国际版权的询价翻了一倍！"
霍云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总算没搞砸。"
沈笙倒了杯水递给他："你表现得很好。"
"全靠你那个流媒体方案。"霍云接过水杯，指尖轻轻擦过沈笙的手腕，"我爸现在肯定气疯了。"
"让他气去。"沈笙难得地说了句孩子气的话，"反正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霍云忍不住笑了。他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意识到这是与父亲决裂后，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
......
当晚，霍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小云。"是霍振业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
霍云的背脊瞬间绷直："有事？"
"星辰文化的股份...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礼物。"霍振业的话让霍云屏住了呼吸，"她临终前说，希望这些股份能给你选择的自由。"
霍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也许...我们都该尊重她的意愿。"
通话结束得突兀。霍云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沈笙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怎么了？"
"我爸...他好像让步了。"霍云转身埋进沈笙怀里，"他说这是我妈希望给我的...自由。"
沈笙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没有说话。霍云能感觉到自己的衬衫渐渐被泪水浸湿，但他不在乎。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只是这一次，有人接住了他的脆弱。
"给你看个东西。"沈笙突然说，牵着他来到电脑前。
屏幕上是一个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百个视频文件。沈笙点开其中一个，是霍云在《白夜行》片场的一个即兴表演片段。
"这是..."
"我记录的你所有的表演瞬间。"沈笙轻声说，"从我们合作第一天开始。"
视频一个接一个播放：霍云在雨中奔跑的镜头，审讯室对峙时的微表情，图书馆初遇时那个让张导叫绝的眼神...每一个片段都配有沈笙手写的备注，标注着日期和表演亮点。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能记住你那么多细节。"沈笙点开最后一个视频，是霍云在柏林电影节红毯上说"我每天都想他"的画面，"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用导演的眼光，也用爱人的心。"
霍云说不出话来。他转身紧紧抱住沈笙，像是要把这个人揉进骨血里。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只有相贴的体温能传达他此刻的感受。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霍云想起母亲生前最爱说的一句话："人生如戏，但剧本可以自己改写。"
现在，他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