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记者会前两小时，霍云在后台来回踱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公关团队的工作人员穿梭忙碌，调试设备的声音此起彼伏。
"坐下吧，你晃得我头晕。"沈笙靠在化妆台边，手里捏着一份发言稿。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西装，衬得肤色越发冷白，眼下却带着明显的青黑。
霍云停下脚步，伸手拽了拽沈笙的领带："歪了。"
沈笙没有躲闪，任由霍云的手指擦过他的下巴。这几天朝夕相处的危机处理，让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变得自然而然。
"沈星呢？"霍云环顾四周，"不是说好提前两小时到吗？"
"在隔壁休息室。"沈笙看了眼手表，"心理医生陪着她做最后准备。"
霍云走到沈笙身边，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紧张？"
"有点。"沈笙罕见地承认了，"如果情况失控..."
"不会的。"霍云压低声音，"我们准备得很充分。再说..."他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痞笑，"有我这个顶流在，记者至少会给三分面子。"
沈笙刚要回应，休息室门被推开。沈星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裙子和浅蓝色开衫，比平时更加苍白瘦弱。她身后跟着一位中年女医生。
"哥..."沈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准备好了。"
沈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双手扶住妹妹的肩膀："你确定要这么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沈星摇摇头，眼神坚定："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我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霍云注意到沈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某种强烈情绪。他走过去，对沈星伸出手："你今天很勇敢。"
沈星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和霍云握了握手："真的吗？我...我手都在抖。"
"真正的勇敢就是害怕却依然去做。"霍云冲她眨眨眼，"这话是你哥教我的。"
沈笙诧异地看了霍云一眼，显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霍云只是笑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Mark准备好了吗？"
"五分钟后开始入场。"Mark拿着平板匆匆走来，"警方刚刚确认，赵天宇已经被带去问话了。税务问题，够他忙一阵子的。"
霍云点点头，转向沈笙："你父亲那边..."
"不用管他。"沈笙的表情冷了下来，"他选择了立场。"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小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云哥！霍...霍董事长来了！"
霍云的身体瞬间僵硬。沈笙不动声色地站到他身边，肩膀轻轻贴着他的，像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让他进来。"霍云深吸一口气。
霍振业走进来时，整个房间的气温仿佛骤降十度。他西装笔挺，银灰色的鬓角一丝不苟，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小云。"他直接忽略了其他人，"跟我回去。"
霍云站在原地没动："我在工作。"
"工作？"霍振业冷笑，"陪这群戏子玩过家家？"
沈星突然倒吸一口气，沈笙立刻把妹妹护在身后。霍云看到这一幕，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爸，请你离开。"他声音平静，"我们要准备记者会了。"
霍振业眯起眼睛："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
"知道。"霍云抬头直视父亲的眼睛，"无非是冻结账户，取消继承权，就像你每次威胁我的那样。"
房间里的工作人员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我给了你二十七年的优渥生活。"霍振业一字一顿，"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你给了我枷锁。"霍云的声音开始发抖，但不是因为恐惧，"从小到大，我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学什么专业...全都要按你的意思来。就连我的人生规划都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三十岁回去接班？凭什么？"
霍振业的表情变得危险："就凭你姓霍。"
"那我宁愿不姓霍！"霍云几乎是吼了出来，"我要演戏，我要拍电影，我要..."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沈笙，"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霍振业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他上前一步，抬手似乎要打霍云，却被沈笙拦住了。
"霍先生。"沈笙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您再不离开，我会叫保安。考虑到您和赵天宇的商业往来，我想您不希望媒体注意到这一点。"
霍振业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在沈笙和霍云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儿子脸上："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冷酷的节奏。
门关上后，霍云的双腿突然发软。沈笙一把扶住他，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他的手臂。
"没事了。"沈笙低声说，"你做得很好。"
霍云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星的声音打断："霍云...你刚才太帅了！"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霍云忍不住笑了，胸口的闷痛顿时减轻不少。
"准备好了吗？"Mark推门进来，"记者都到齐了。"
沈笙深吸一口气，看向妹妹："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
"我要去。"沈星坚定地说，伸手整理了一下沈笙的领带，"哥哥，这次换我保护你。"
......
记者会现场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霍云坐在长桌中央，左边是沈笙兄妹，右边是电影制片人和张导。台下挤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他们每一个人。
"首先，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到场。"霍云作为主持人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今天这个记者会，是为了澄清近期关于沈笙先生及其家人的不实报道。"
他简要说明了情况，然后请出主治医师王教授。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出示了沈星完整的治疗记录，证明她从未被延误治疗，相反，沈笙为她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
"接下来，我想请大家看一段视频。"霍云示意工作人员播放。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监控录像——赵天宇的助理鬼鬼祟祟地在医院档案室翻找文件，最后用手机拍下了沈星的病历。
会场一片哗然。霍云等声音平息后继续："这段视频由医院保安提供。值得一提的是，这家私立医院的大股东正是赵天宇先生。"
记者们开始疯狂记录，快门声此起彼伏。
"最后，"霍云看向沈星，"沈星小姐有些话想说。"
沈星站起来时，霍云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发言稿，指节发白。沈笙在桌下握住妹妹的另一只手，无声地给予支持。
"大家好，我是沈星。"她的声音起初有些发抖，但逐渐变得坚定，"首先，感谢大家关心我的健康状况。我确实有抑郁症，但在哥哥和医生的帮助下，已经好转很多。"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台下记者："那篇说哥哥不关心我的报道，完全是谎言。父母去世后，是哥哥放弃留学机会，一边拍戏一边照顾我。他每天不管多晚收工，都会检查我有没有吃药；每次出国工作，都会带我最喜欢的玩偶回来..."
沈星的声音哽咽了，但她坚持说了下去："去年我病情加重时，哥哥推掉了所有工作，陪我去瑞士治疗了三个月。那段时间，他每天睡在医院的硬椅子上，就为了让我醒来第一眼能看到他。"
沈笙低着头，霍云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所以当有人污蔑我哥哥..."沈星突然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必须站出来告诉大家真相。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不该受到这样的伤害。"
会场一片寂静，连快门声都停止了。霍云看到几个女记者偷偷抹眼泪。
沈笙站起身，轻轻拥抱了妹妹，然后面对镜头："关于我和霍云的传闻..."
霍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因戏结缘，是很好的朋友和同事。"沈笙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某些人利用这一点制造低俗绯闻，不仅伤害了我们，也伤害了电影《白夜行》整个团队。"
他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霍云："艺术创作需要纯粹的环境。我希望大家能关注作品本身，而不是这些无聊的八卦。"
霍云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感到一丝失落。
记者提问环节，大部分问题都围绕赵天宇的违法行为和电影是否换角。就在记者会即将圆满结束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霍云！你刚才和父亲的对峙是不是炒作？为了新电影宣传？"
全场哗然。霍云眯起眼睛看向那个记者——正是之前发过黑稿的娱乐周刊主编。
"这个问题与今天主题无关。"张导试图打圆场。
"不，我可以回答。"霍云举起手，目光如炬，"首先，我和父亲的分歧是家事，不该占用公共资源。其次..."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我真要炒作，至少会找个演技好点的搭档，而不是赵天宇那种货色。"
会场爆发出一阵笑声和掌声。那位主编脸色铁青地坐下了。
记者会结束后，众人从侧门离开。刚走出大楼，一群狗仔就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几乎怼到脸上。
"沈笙！说说你妹妹的精神状况！"
"霍云！你和父亲决裂是真的吗？"
"电影会不会换角？"
霍云下意识挡在沈笙兄妹前面，却被一个冲得太猛的狗仔撞得踉跄了一下。沈笙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腰，两人瞬间贴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霍云能清晰地看到沈笙瞳孔中的自己，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沈笙的手在他腰间微微收紧，又迅速松开。
"小心。"沈笙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工作人员终于挤过来开路，一行人艰难地上了保姆车。车门关上的瞬间，霍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太成功了！"Mark兴奋地挥舞手机，"热搜前十全是我们的正面话题！#沈笙中国好哥哥# #赵天宇违法# #白夜行不换角#"
沈星靠在哥哥肩上，脸色苍白但带着笑意："我说得怎么样？"
"完美。"沈笙揉揉妹妹的头发，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你比哥哥勇敢多了。"
霍云看着兄妹俩，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姐的消息：「董事会紧急会议，你父亲让步了！公司同意你继续拍完《白夜行》，但之后要接三个集团代言作为交换。」
霍云嗤笑一声，回复：「告诉他们，我只接一个，而且我要自己挑产品。」
发完消息，他抬头发现沈笙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询问。霍云冲他眨眨眼，做了个"搞定"的口型。沈笙嘴角微微上扬，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让霍云心头一热。
......
当晚的庆功宴在酒店顶层举行。整个剧组都来了，气氛热烈得像过年。沈星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回去休息，沈笙却被张导硬拉着喝了好几杯。
"我从没见过沈老师喝酒！"一个女演员惊呼。
沈笙已经有些微醺，眼角泛着淡淡的红，那颗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霍云坐在他旁边，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和须后水的气息。
"我去下洗手间。"沈笙起身时微微晃了一下。
霍云立刻跟上："我陪你。"
洗手间里，沈笙用冷水扑了扑脸，抬头时看到镜子里霍云关切的目光。
"没事吧？"霍云递过纸巾。
沈笙接过纸巾，手指不经意擦过霍云的掌心："有点头晕。我不太能喝酒。"
"看出来了。"霍云咧嘴一笑，"你喝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沈笙挑眉："可爱？"
"比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强多了。"霍云大着胆子凑近一步，"话说...你今天在记者会上为什么不直接否认我们的绯闻？"
沈笙的动作顿了一下，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没必要越描越黑。"
"是吗？"霍云又逼近一步，几乎把沈笙困在洗手台和自己之间，"我还以为..."
洗手间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剧组同事说笑着走进来。霍云迅速后退，沈笙则低头整理袖口，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瞬间消散。
回到宴会上，霍云被灌了更多酒。他酒量本来不错，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几杯下肚就开始头晕目眩。
"云哥喝高了！"有人起哄。
霍云摆摆手，踉跄着走到沙发区，一头栽倒在沈笙旁边。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靠上沈笙的肩膀，迷迷糊糊地嘟囔："好累..."
沈笙没有推开他，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霍云靠得更舒服些。周围人的起哄声渐渐远去，霍云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洋里。
"沈笙..."他无意识地蹭了蹭那人的肩膀，"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话一出口，霍云就后悔了。酒精真是害人不浅！他紧张地等待沈笙的反应，却只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沈笙没有说话，只是用拇指轻轻擦去了霍云嘴角的酒渍。这个温柔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霍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宴会结束时，霍云假装睡着了。他感觉到沈笙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半抱半扶地带回房间。被放在床上时，霍云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到沈笙站在床边，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霍云睁开眼，摸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霍云：今天是个好日子。[图片]」
配图是记者会上沈笙低头看妹妹的侧脸，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冰雪。
不到一分钟，沈笙就点了个赞。
霍云把手机按在胸口，无声地笑了。窗外，城市的灯火依然明亮，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