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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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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推开酒店房门时，一股烟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看到沈笙站在阳台上，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你抽烟？"霍云放下手里的外卖袋，走到阳台门口。
沈笙似乎被吓了一跳，迅速掐灭烟头："偶尔。"
"从没见你抽过。"霍云靠在门框上，打量着爱人紧绷的侧脸，"出什么事了？"
沈笙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今天收到的。"
霍云接过信封，纽约电影学院的logo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他抽出信纸，快速浏览内容，心跳逐渐加速——这是一份任教邀请函，聘请沈笙担任表演系客座教授，为期一年。
"这是好事啊！"霍云抬头，却看到沈笙眼中复杂的情绪，"你...不想去？"
沈笙转身望向远处的高楼："邀请很诱人，但..."
"但什么？"
"但这意味着我们要分开一年。"沈笙的声音很轻，"《白夜行》刚杀青，宣传期还没开始，而且小星的病情..."
霍云把信放回信封，轻轻扳过沈笙的肩膀："看着我。"
沈笙抬眼，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犹豫和挣扎。霍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笙。
"你在担心什么？"霍云柔声问，"小星？电影宣传？还是...我们？"
沈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都有。"
霍云拉着他回到客厅，打开外卖盒："先吃饭，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霍云能感觉到沈笙的心不在焉，筷子机械地夹着菜，却很少往嘴里送。他自己也没什么胃口——纽约，那意味着半个地球的距离，十二小时的时差，和无数个孤独的夜晚。
"什么时候要回复？"霍云打破沉默。
"下个月底前。"沈笙放下筷子，"课程明年二月开始。"
霍云点点头，突然拿出手机开始快速打字。
"你在干什么？"沈笙疑惑地问。
"联系我在美国的经纪人。"霍云头也不抬，"他在纽约有套公寓，离电影学院很近。如果你决定去，可以先住那里。"
沈笙愣住了："你...不反对？"
霍云放下手机，直视沈笙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反对？这是你的梦想。"
"我以为..."沈笙的声音有些哑，"我以为你会想让我留下。"
"我想。"霍云坦然承认，"但更想看你实现梦想。你说过，你本来想去纽约学导演的，对吧？"
沈笙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没想到霍云记得这个细节。那是他们刚认识不久时，他在一次深夜谈话中随口提到的往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沈笙低声说。
"但梦想不会过期。"霍云握住他的手，"这一年你可以教书，也可以选一些导演课程，两全其美。"
沈笙的手在霍云掌心微微发抖："那电影宣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霍云深吸一口气："宣传期我可以一个人跑。至于我们...现在视频通话这么方便，纽约又不是月球。"
沈笙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霍云。他的肩膀线条紧绷，像是在极力控制什么情绪。
"你不明白。"他的声音异常低沉，"我从来没有...没有为任何人改变过人生计划。"
霍云走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那就别为我改变。去做你想做的，我会在这里等你。"
沈笙转身，霍云惊讶地发现他眼眶发红："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啊，笨蛋。"霍云捧住他的脸，拇指轻抚那颗泪痣，"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变得更好吗？"
沈笙闭上眼睛，额头抵上霍云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离开你那么久。"
"嘿。"霍云轻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你可是沈笙，那个在片场把我骂哭的魔鬼导演。区区一个大西洋能难倒你？"
沈笙终于笑了，虽然笑容转瞬即逝。他拉着霍云坐到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封邀请函："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当然。"霍云点头，"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要是为自己，而不是为我或小星。"霍云认真地说，"答应我？"
沈笙长久地注视着霍云，眼神复杂而深沉，最后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
三天后，霍云正在录音室为《白夜行》录制主题曲，沈笙发来一条消息：「能来医院一趟吗？小星想见你。」
霍云立刻结束工作赶往医院。推开病房门时，他看到沈星靠在床头，脸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正兴致勃勃地和沈笙说着什么。沈笙坐在床边，手里削着苹果，表情柔和。
"霍云！"沈星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快来帮我劝劝我哥！"
霍云走过去，自然地接过沈笙手里的水果刀："劝什么？"
"让他去纽约啊！"沈星嘟着嘴，"他从早上就开始纠结，烦死我了。"
沈笙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我没纠结，只是在权衡利弊。"
"骗谁呢！"沈星翻了个白眼，转向霍云，"他连行李清单都列好了，还偷偷查了纽约的房租价格，明明就是想去！"
霍云挑眉看向沈笙："哦？"
沈笙的耳根微微发红："只是...做些准备。"
"哥，你到底在怕什么？"沈星突然正色道，"怕我病情反复？医生都说我好转很多了。怕霍云变心？"她冲霍云眨眨眼，"我看他黏你黏得要命。"
"沈星！"沈笙皱眉。
"我知道了！"沈星一拍手，"你怕自己变得依赖霍云，对不对？"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沈笙的表情凝固了，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霍云心头一震——沈星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一直没看懂的沈笙。
"我...我去买点喝的。"霍云站起身，给兄妹俩留出空间，"小星要果汁对吧？沈笙，咖啡？"
沈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嗯，谢谢。"
走出病房，霍云长舒一口气。他靠在墙上，回想着这几个月来沈笙的一举一动——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独当一面的沈笙，那个在妹妹病床前彻夜不眠的沈笙，那个在记者会上为他挡下尖锐问题的沈笙...原来强大如沈笙，也会害怕依赖一个人。
自动贩卖机前，霍云盯着各种饮料选项发呆。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姐发来的消息：「纽约的事沈笙决定了吗？剧组需要尽快知道他的安排。」
霍云回复：「还在考虑，很快会有答案。」
他知道沈笙需要时间，但时间恰恰是他们最缺的东西。
......
当晚，霍云洗完澡出来，发现沈笙站在阳台上，又点起了烟。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孤独的轮廓。
"少抽点。"霍云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烟掐灭，"对身体不好。"
沈笙没有反驳，只是望着远处的夜景："小星今天说的话...有一部分是对的。"
"哪部分？"
"我确实...不习惯依赖别人。"沈笙的声音很轻，"父母去世后，我必须成为小星的依靠。后来进了娱乐圈，更是不敢松懈。久而久之，我都忘了怎么...示弱。"
霍云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遇到你之后..."沈笙转头看向霍云，月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开始习惯有人分担，有人依靠。这感觉很好，但也让我害怕。"
"怕什么？"
"怕失去自我。"沈笙苦笑，"怕变得离不开你。"
霍云心头一热，伸手抚上沈笙的脸颊："所以你想去纽约，部分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能独立？"
沈笙点头，眼神闪烁："很幼稚，对吧？"
"不。"霍云摇头，"很沈笙。"
他们相视而笑，默契得不需要更多言语。霍云拉着沈笙回到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来吧，我们研究一下纽约的交通。听说地铁脏得要命，你肯定受不了。"
沈笙惊讶地看着他："你...支持我去？"
"我说过了，希望你做对自己最好的决定。"霍云打开谷歌地图，"不过有个条件——每天至少一条消息，不管多忙。"
"好。"
"遇到好玩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不许跟金发碧眼的教授调情。"
沈笙轻笑："这个恐怕难保证。"
霍云佯装生气地扑上去，两人笑闹着倒在沙发上。沈笙在上方凝视着霍云，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懂我。"
霍云拉下他的头，交换了一个温柔绵长的吻。分开时，他轻声道："决定了？"
"嗯。"沈笙点头，"我去。"
......
一周后，《白夜行》杀青发布会上，沈笙正式宣布将赴纽约任教的消息。媒体一片哗然，纷纷追问这是否意味着他和霍云的关系生变。
"恰恰相反。"沈笙面对镜头，罕见地露出微笑，"有些人值得等待，有些关系经得起距离。"
台下的霍云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的小孩。
发布会结束后，两人回到霍云的公寓。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沈笙明天一早的飞机。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既不舍，又充满希望。
"我有个礼物给你。"霍云突然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沈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古老的硬币，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但能清晰看到上面的日期：1995。
"这是我出生那年发行的。"霍云拿出硬币，展示背面刻着的小字——"无论多远"。
"正面是'永远爱你'。"霍云翻转硬币，果然看到另一行小字，"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
沈笙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刻痕，喉咙发紧："你自己刻的？"
"嗯，练了好几天。"霍云咧嘴一笑，"差点把手指头刻掉。"
沈笙突然紧紧抱住霍云，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霍云感觉到肩膀处传来湿意——沈笙，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沈笙，在哭。
"嘿..."霍云轻抚他的后背，"又不是永别。我可以飞去纽约看你，你也有假期..."
"我会想你。"沈笙的声音闷在霍云肩头，"每一天。"
霍云的眼眶也热了起来："我也是。"
他们相拥在落地窗前，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城市。明天这个时候，沈笙将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飞向另一个大陆，另一个梦想。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他们拥有彼此的全部。
"一年后见。"霍云吻了吻沈笙的额头。
沈笙摩挲着那枚硬币，轻声回应："无论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