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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好戏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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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天，海市又迎来了两波寒潮，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在十二月的倒数第二个周末，余苔得流感了。
和水吞了几片特效药，余苔强制自己入睡，醒来时房间内一片昏暗，他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周一凌晨三点。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好在身体热度散了不少，但气血依旧没有恢复到健康状态，起床时他盯着镜子里双唇没有血色，眼下乌青一片的自己，被吓了一跳。
正纠结要不要请假时，余琰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哥，早餐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门了”
厨房里，余琰雉正在往余苔便当袋里装今天的早饭。剥好壳的鸡蛋两个，冒热气的豆沙包和鲜肉包各一个，温好的有机鲜牛奶一瓶，还有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保温杯。
余苔披了件外套来到余琰雉身边，看着岩板台面摆满的食物，有些哭笑不得，“流感而已，哪配你大少爷这么金贵的照顾？”
“值得啊。”余琰雉抬起头，阳光照进房间一隅，恰好点亮了他像是有外国血统的深褐色琉璃瞳仁。他缓缓拉上便当袋的拉链，对余苔抛了个媚眼，“我现在可是哥的贴身保姆，哥的衣食住行我都要负责到位。”
余苔原本还在感慨余琰雉的长相秀色可餐，但面对这种调戏，再好看的人也多了几分油腻。
再联想到余琰雉只用了两晚就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显然论证周五晚上的落泪不是真心，只是为了让自己同情心作祟，允许他留下来的小心机。
不愧是余深养出来的好儿子。
余苔顺手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一想到自己刚接了牧黍村这个香饽饽，但第一周正式上工就因病请假，难免被有心人做文章说自己和村子的八字不合。
那能怎么办，继续上班呗。
弘德上市多年，工作节奏和互联网大厂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是一个上午，余苔就被拉进三个对接群进行沟通，期间还有别的临时工作需要处理。
忙碌之余，余苔还要抽时间去同步处理牧黍村的新项目。
牧黍村的项目前期启动会议定在今天下午两点。
作为余苔的短期秘书，余琰雉在chat上给余苔发去提示消息——[余老师，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需要我等下带资料去801会议室吗？]
在家里的时候余苔就和余琰雉约法三章，要求他工作时间叫自己余总。但余琰雉总喜欢歪门邪道地叫余苔“余老师”，叫得他头皮发麻。适应了一个上午，他也随便余琰雉去了。
余苔：[不用，你带个笔记本来看戏就行。]
余琰雉不明所以，余苔却门清。
会前余苔就已经看过参会人员名单，平时神龙不见尾的反动分子今日齐齐上线，摆明了来闹事。
这还没等余苔和余琰雉坐定，市场一部部长张泽率先开口，“明明有这么多人可以选，怎么选了个新人来做市值二十亿的项目。”他叹口气，看似是和边上的人碎碎念，实则指桑骂槐。
余苔装作没听见，开始上台介绍陆续介绍团队成员及项目规划。到了余琰雉那一页，ppt明显比别的成员的资料要齐全些，台下议论纷纷。
余苔：“小余虽然刚加入弘德不久，但是他海大在读，背靠...”
张泽的关注点不在PPT内容本身，他翘着二郎腿，轻嗤道，“以权谋私罢了。”
他声音不大，但紧挨着余苔汇报的位置，于是这几个字能够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朵里。
余苔放下红外线笔，直勾勾地盯着张泽，看得人发毛。
早知道最近要干掉一批没什么价值的老员工，从张泽开腔的第一句话起，余苔就看穿了张泽未来的发展——弘德高层内定的出局对象。他这个人不仅能力不行，连带着人缘差，小道消息都传不到他耳朵里，可怜可怜。
本来因为感冒，余苔心情就不算很好，现在有人直接往枪口上撞，真是瞌睡递枕头。算了，今天借他杀杀锐气，也算是给余琰雉以及他背后刘总一个交代。
“张部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余苔不怒自威，将装着文件稿的文件夹朝张泽的方向甩出会议桌半米。塑料材质的封面堪堪擦过张泽面前的茶杯，茶杯摇摇晃晃，滚烫的茶水差点浇了张泽一身。
余琰雉坐正身子，饶有兴趣地观察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他们或惊吓或期待，甚至有的偷偷拿起手机开始录音。
接下来，好戏开场。
只见余苔手撑在会议桌上，眯起眼睛，凌厉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去，他冷哼一声，“以权谋私？张部长，这个事情可大可小，您可得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啊。”
紧绷的衬衫包裹住余苔略微有些训练痕迹的手臂，为了更有气势，余苔稍稍塌下腰，从上往下沿着脊柱的走向，余琰雉坐在侧面能够很好地观察到一道好看的、近乎饱满的曲线。
他啧啧了几声，哥的办公室look果然勾人。
“我余苔毕业后就来了弘德，从一个小小管培生到今天统筹各部门的总助，没人说我过一句不是。您这么大的罪名，我惶恐啊。这个私，是指我近水楼台，借着和刘总的私人关系包揽好项目，还是说我只手遮天，中饱私囊？”
余苔慢悠悠地，说家常一般把张泽内心的小九九抖落个遍。
事情扯到刘池和公司盈利，张泽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惜事情已无转圜。
余苔在公司与人交好从不红脸，入职五年都没见他和谁公开闹过矛盾。会议室外平时路过的员工不少，想必还不等会议结束，关于他和张泽的八卦热潮就已经开始。到时候大家顺藤摸瓜，总能知道余琰雉的特殊身份，也省得别人老下绊子。
按照原定的计划，那帮老东西想以余琰雉为切入点对余苔发难，判他一个用人不清。以余苔不争不抢的佛系态度，项目闹出这种事情，他断然不会继续参与，到时候再顺理成章接手牧黍村的项目，面子里子都好看。
偏偏余苔今天出乎往常，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野心暴露了个十成十，谁的面子也没给，“小余，我们走。”
会议不欢而散。
张泽面色不虞，疾走赶超过二人时突然转过身剜余苔、余琰雉一眼。
像是察觉到张泽不友好的目光，余苔微微侧身，将余琰雉护在后面。宽阔的身形恰好挡住了张泽的怒视，他摆出一贯的职业假笑，“张部长，刚刚在会上我就事论事，您可不要生气啊。我来公司的时间比不上您，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等您有空，我带着小余找您喝茶交流。”
余苔顿了顿，继续往张泽心上扎刀子，“不过最近我们怕是没什么时间，项目忙啊。今天开会您说的那些，万一有心人做文章...”
余琰雉躲在余苔背后补充道：“刘总经常和我说让我找余老师多交流，现在看来，还是张部长姜老的辣，我都想和刘总说换老师了。”
一句话点名了自己和刘池之间不可言说的熟悉关系，张泽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是惨白，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当枪使了，赶忙狼狈逃走。
等人跑远了，余琰雉才探出脑袋拍拍胸脯，装作吓到了的样子：“哥，你今天生气的样子真吓人，我要是哪天做错事你这么凶我，我都得哭死了。”
表面装柔弱说害怕，实际上余琰雉就吃余苔这一套，要真落到了被指着鼻子骂还不还手，他都得怀疑余苔是不是块寡淡的白面团了。
会上他卷起袖子发脾气时的表情无比带感，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比平时老狐狸般阴恻恻算计人的时候更有活人气息。
余苔心累，暗骂一句死孩子。
没办法，戏还得继续演，他长吁短叹，“你说这话我可真伤心，也不看我今天在护着谁。哎，这工作真是没法开展下去啊。”
余琰雉偏头，无奈笑道：“是啊，可惜你做的PPT，都没念完呢。”
余苔挑眉，笑容意味不明。他凑近余琰雉耳边，悄声说道，“你说那个？我就只做到介绍你的那一页。”
余琰雉呆在原地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会议结束后的短短一个小时，弘德内部论坛连着出了三条和张泽有关的匿名爆料。泄露公司项目机密、私自收取供应商回扣以及骚扰女下属，哪个都够他喝上一壶。
其中热度最高的莫过于骚扰下属这件事情了，没有人能够拒绝八卦，尤其是老男人的八卦。
余琰雉来到余苔的办公室，名义上是交流项目，实际上是抱着笔记本坐在他边上，一边剥橘子一边给余苔念精彩评论。
虽然余苔对这些事情早有耳闻，但是真当白纸黑字的聊天记录和照片摆在明面上，他又在内心鄙夷这类舔狗上位、徳不配位的无耻行径。
“哥，这人是不是要被开了。”
“不一定，虽然工作能力和人格已经被双双否定，但他靠山硬，留住他还有用，只是短期内是蹦跶不了了。”
“有什么用？”余琰雉压低了声音。
余苔指尖点点桌面，轻声一笑，“背锅喽。”
“原来是这样。学到了。”余琰雉拆了一瓣橘子，熟练地送到余苔嘴边，“哥你真厉害。”
柑橘香气猝不及防地在余苔鼻腔里放大数倍，他身子一颤，扭头盯着余琰雉。此时两个人的肩膀几乎是挨在一起的，余苔甚至连余琰雉脖颈处的朱红色小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尴尬地抬手接过余琰雉几乎快喂到嘴边的橘子，不自在地开口：“好了，休息时间结束，该走了。”
余琰雉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尴尬的气息，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乖乖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位。
小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寂静，余苔却觉得有些后怕——以后公司内部还是要稍微注意点影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