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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他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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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已近,天边渲染上浓烈的粉色霞光,旖旎又浪漫。
余苔揉揉眼睛,脑子尚未完全清醒,他瞥了眼时间,后知后觉自己早已在睡梦中来到了下班的私人时间,对待余琰雉的态度也柔和了不少,“抱歉,我睡太久了。我们先回家吧。”
车辆启动,掉头,余琰雉驾轻就熟,开始规划回家的路线。
余苔手机里一连串的未读信息。惰性作祟,他百无聊赖地滑动聊天界面,选择性地略过了数条看起来没那么紧急却被同事夸大描述的消息。
正当他准备熄灭屏幕,一条扎眼的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莫乾:我今天来海市出差,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余苔啧了一声,把玩着手机有些纠结。作为见证了自己人生唯一荒诞行径且目前尚有联系的大学朋友,余苔对他今晚的邀请表示有些受宠若惊。
其中,惊的部分占了大半。
[余苔:什么事?有话快说。]
[莫乾:重磅消息。只需一杯威士忌,绝对物超所值。]
余苔眉头紧锁,对此深表怀疑,他一边咬大拇指头一边琢磨莫乾这句话的可信度。
难得见余苔这副愁容,余琰雉锁死方向盘时瞄了一眼,“哥,怎么?”
“没事。”余苔顿了下,终究还是抵御不住莫乾口中所谓重磅消息带来的诱惑,他开口:“晚上我和朋友出去一趟,可能回家会比较晚,你给我留一盏灯就行。”
“什么聚会,我可以去吗?”
“大学同学来海市出差,刚好联系我出来喝一杯。你想去么?”
不消一秒,余琰雉斩钉截铁应道:“去,当然要去。”
被停卡之后,余琰雉憋闷得不行,日常就是跟着余苔公司和家两点一线跑来跑去,现下有局,他巴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劲歌热舞的人群中心。
余苔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余琰雉会对自己的圈子感兴趣。但既然他开了口,自己就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他点点头,给莫乾打了声招呼,只说自己今晚带个人来。
工作久了,余苔的行为处事会更加注重深层次的利益交换,朋友社交时也不例外。
抛开目前余琰雉和余深尴尬的父子关系,从长远关系利益上来说,如果莫乾和余琰雉投缘,那么海市□□的儿子无疑是莫乾目前阶段所能搭上边的最强人脉。
做G端销售的,这种资源可遇不可求,怎么看都是莫乾占了大便宜,到时候自己肯定要狠狠敲他一笔。
到家后,余苔将聚会地址发到余琰雉手机上,余琰雉盯着店铺名片欲言又止,“哥,要不换个地方?”
“怎么?一听说是今晚我买单,想给我省点钱?”
余琰雉垂眸,嗯了一声。
余苔倒不信余琰雉和自己住了几天就培养出了省钱意识,只当他觉得自己忽视他而耍小性子,要自己多放点注意力在他身上。
他停下手头的事情,盯着余琰雉的眼睛,含笑说道:“放心,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再养一个都你没问题。”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余琰雉的心还是颤了又颤。他闭上嘴,眸色沉沉。
其实也不是钱的事情,是别的。
老同学好久没见,余苔总要捯饬下自己压压班味,他站在镜子前,兜兜转转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算满意。
正发愁,余琰雉翻出来一件短款呢子棒球服递到余苔手上,“试试看这件。”
棒球服版型干净利落,余苔内搭了一件白色卫衣,看起来青春又休闲。
除了时光带来的一点小痕迹,余苔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和莫乾在篮球队挥汗运动的时光。他眉梢眼角染了不少轻松怀念的笑意,站在镜子前喋喋不休,不断和余琰雉分享他和莫乾大学时期发生的逸事。
余琰雉盯着余苔的唇,微笑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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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乾今晚预定的酒吧是海市新晋热门打卡地,这间坐落在海市寸土寸金中心地段的独栋建筑,从菜单选品到顾客服务都通过层层甄选培训,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酒吧回廊布置了从两百公里外山区原生搬运的庭院流水,细听,潺潺水声下是金钱流淌的声音,恰如店名——溺浮生。
穿过回廊时余苔刻意放慢脚步,欣赏的同时再度同余琰雉预打了个预防针:“我这个朋友嘴里没把门的,他说什么你都别当回事。”
“知道了。”余琰雉点点头。
天生的斗士会在瞬间锁定目标,视线在店里逡巡一圈,他便将目光落在靠近落地窗边坐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坐姿板正,西装熨帖,挺阔的后背看起来安全感十足。暧昧的紫色氛围灯加持,单看一个背影就能让人遐想出不少暧昧剧情。怕是大学时就知道整天缠着余苔,道貌岸然的花花公子一个。
难怪余苔再三叮嘱他的话不可信。
余琰雉攥紧拳头,紧张靠近。等到对方转头,他看清了昏暗灯光下对方的脸,眼底的敌意才稍稍淡去——这位朋友的长相离粉面公子哥的门槛尚且有段距离。
“好久不见啊,莫乾。”余苔招呼道。
莫乾下了飞机就等在溺浮生,正无聊呢。突然两张俊脸出现在面前,他眼前一亮。
余苔这个平日只知道穿职业套装不懂打扮的榆木疙瘩今天竟然有模有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稀奇。其中估计离不开他身后那个小男生的手笔。
莫乾挑了挑下眉,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小苔,这位小帅哥是?”
“下属。”余苔摸了下鼻子,生理性地轻咳了几声,恰好掩盖住他的心虚。他坐定,扯了下余琰雉的衣角,“叫人。”
下属?余琰雉并不满意这个身份,吃味地看了余苔一眼,矮下脑袋稍稍致意,“莫哥。”
“幸会幸会,难得见余苔带人来玩。你们喝什么?我老样子。”
比起几年不见的余苔,莫乾对余琰雉的兴趣更大。他盯着对方,只一味微笑,搞得余琰雉浑身不自在。
余苔拿起酒单扫了几眼,“我要一杯去味美思的尼格罗尼,给他来一杯水割威士忌。小余,你去点单。”
小余?余琰雉更吃味了,但仍顺从地接过酒单去吧台点酒,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
余苔一挑眉,没有贸然开口。
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目睹余琰雉点单的全过程,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自三人视线交汇后,那两个小男生默契且熟练地与余琰雉保持两米距离的怪异行为。
不像朋友,不像仇家,倒更像是小跟班。
“余总,您感冒最近还没好,我把酒给您换成温牛奶了。”明明身子朝着余苔,但余琰雉的视线却对着莫乾,更像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的。
余苔蹙眉,拽住余琰雉的手腕压低声音,“感冒不是早好了么?今天这么扫兴干什么?”
“但您刚刚又咳嗽了几声,下周一还要和项目部的同事对接,作为您的下属,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我都必须要多多关注。”
惯性将余琰雉的身子往下带,明明余苔没用什么力气,余琰雉还是刻意地被带倒。差一点,他的唇就贴上了余苔的耳垂。
好在最后一刻他稳准底盘,扶住桌子一角,扬起脑袋摆出一副怨妇姿态。
余苔:?
余琰雉狡黠一笑。
二人视线交锋,僵持不下。
最终,余琰雉败下阵来,他凄凄惨惨开口道:“余总,那我现在去联系酒保把您的单子换回来。”
余苔哪里应对过这种莫名奇怪的情况,他忙拉住余琰雉的手让对方收着点,“好了好了,别闹了,让我喘口气和你莫哥聊聊天行不行。”
余琰雉也不觉得丢脸,他弯下身子,凑近了余苔的耳朵,依旧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点单的时候刚好遇到朋友,我能去和他们喝一杯,可以吗?”
余苔瞥了一眼三人,又着重打量了遍余琰雉身后的两个男生,估计是哪家的少爷,他咬着牙礼貌微笑道:“去玩呗,我还能把你困住?”
得到余苔首肯,余琰雉才转身跟着他俩朋友混入一帮小年轻的位置里。
两个男生目睹了余琰雉低声下气的全过程,见鬼一般张大了嘴,显然是没见识过对方这副乖巧面孔,免不得偏过身子窃窃私语。
莫乾全程看戏,第一次见到男绿茶,倒也是挺新奇。他嘴角的笑意加深,调侃道:“弘德的企业文化做得可真有人情味,小苔你当了领导之后连生活起居都有人照顾。”
余苔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
嘴上说着随便,但余苔的目光自余琰雉离开后就一直跟着对方落在了别处。
酒保上酒,余苔的视线依旧没有收回。
余琰雉一开始还会抬手拒绝朋友递过来的酒水,感应一般同余苔对视几眼。但只要余琰雉被人劝着喝下了第一口酒,此后他面前的酒杯总有人不动声色地替他斟满酒。
少男少女的荷尔蒙总是比余苔和莫乾这两个被生活磨完的打工仔要充沛的。在朋友们的起哄下,余琰雉不得不顶着余苔寒凉的目光,解开衬衫最顶上的第一颗扣子、第二颗扣子还有第三颗扣子。
几双手流连在余琰雉的胸膛,余琰雉不躲,松懒地靠在沙发上大大方方地让人揉捏。
余苔看不懂年轻人时兴的酒桌游戏,但看得懂男人的欲望。他握住盛有牛奶的酒杯,手背青筋隐隐暴现。
“还瞧呢,不想让人家去就直说,当着我的面摆出一副痴男怨女的样子干什么。”莫乾吮了口酒,饶有兴趣地调侃道。
“他不是。”余苔下意识反驳,却立刻意识到这句话回得也有些奇怪。
“不是什么?我可没说。”莫乾直白地盯着余苔的脸,目光灼灼,恨不得把余苔的表情用屏闪相机逐帧逐秒定格分析。
余苔举起奶自顾自同莫乾碰了个杯,企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真不是?你看他把牛奶端过来那吃醋的样,都快把我吃了。”莫乾又吮了口酒,看破不说破。
反正他没遇到过会把下属带到私人聚会的好上司,更没遇到过敢随意改变领导需求的叛逆下属。
“他真不是。”这一次,余苔的声音稍稍加重,以此来掩饰余琰雉刚和自己坦白不久的性取向。
弟弟啊,哥只能帮你瞒到这里了。
“行吧行吧,反正丑话说在前面,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和文时冠当时一个样,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