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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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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昱暏半湿黑发略显凌乱，无力地坐在大床中央，一旁的手机屏幕显示时间十点零九分，夜色沉寂。
屏保里面定格的是一张承载着悠悠岁月痕迹的老旧照片，照片中央是一位眉眼间洋溢着无尽温柔的年轻女子，满眼笑意，穿了件红色条纹polo衫，扎着精致的发髻，温柔美丽。
妈妈，我想你了。
忽然手机弹出周明涛发来的消息，“你爸知道了没？你现在什么情况？”
柯昱暏心里莫名烦躁，松了松黑色的衣领，起身开窗，随后拨通了周明涛的电话。
“知道了，他说他会安排好。”柯昱暏说。
“那你现在住哪？”周明涛压着声音说。
“火车站旁边的雅安居。”柯昱暏说。
柯昱暏开了半天的窗户竟只开的了一半，忽然响起敲门声。
“我的外卖应该到了，我去开门。”柯昱暏说。
“好。”周明涛低声答。
柯昱暏将手机揣在裤子口袋，透过猫眼看门外人是白天认错人的“小舅子”。
“什么事？”柯昱暏开门疑惑问。
“骑手没有房卡，进不了电梯。”黄毅说，“他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但没有打通，把东西放在前台了。”
“谢谢。”柯昱暏说。
“没事”黄毅说完便转身离开。
柯昱暏正准备关门，电话那头传来周明涛低沉的声音，“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好像叫黄毅。”柯昱暏说。
“真巧！”周明涛说，“你让我跟他说两句。”
与此同时，门外没走几步的黄毅被柯昱暏喊进房间。
大床房窗前有把椅子，一张茶桌，上面放着四个透明玻璃杯，两人站在门附近，柯昱暏点了下免提。
“黄毅，这个点你不应该在一中宿舍睡觉吗？怎么在送外卖？缺钱花了？哥给你！”周明涛讥讽道。
“……”柯昱暏盯着手机。
哥！这是我手机！你想阴阳他，你当面来啊！
这声音和这语气，黄毅瞬间反应过来，刚他还以为柯昱暏说有认识的人要和他通电话是在诓人，这人他确实认识。
“他不是，他是帮别人送的。”柯昱暏弱弱辩解说。
他快速关免提的同时。
“行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让他滚了。”周明涛说。
柯昱暏沉默了。
黄毅也沉默的看着他。
周明涛！下次见面一定给你两拳！！
“先挂了，明天再聊。”柯昱暏说。
“那怎么行，我要给你分析分析的。”周明涛说，“他滚蛋没有？”
柯昱暏看着站着旁边一动不动的黄毅，正面无表情地静静盯着他。
凶凶的可爱小金毛！
周明涛等着挨揍吧！！
“那你快分析。”柯昱暏说。
黄毅最终转身出了门，轻轻地把门掩上。
周明涛还是一如既往地幼稚，他这朋友长的高高的，看着呆呆的。
“选好学校对于我们高二很重要。”周明涛说，“我们学校，你爸肯定不会选，他舍不得钱。一中和二中的教学资源差不多，而且二中你之前呆过一段时间，我觉得二中最适合你。”
“嗯。”柯昱暏敷衍。
“其实最关键的是，二中离我们学校近。”周明涛说。
“是因为一中有黄毅吧。”柯昱暏揭穿道。
“他不配纳入考虑条件。”周明涛说。
听出他明显的控诉意味，柯昱暏一猜他肯定被黄毅虐了。
“他把你怎么了？”柯昱暏问。
“就他？”周明涛嘴硬道，“他能把我怎么？辣鸡。”
柯昱暏看了眼掩着的门。
“行吧，我吃饭的，挂了。”柯昱暏说。
“记得告诉我你在那个学校。”周明涛说。
“嗯。”柯昱暏应下。
“到时候别忘了。”周明涛强调道。
“嗯。”柯昱暏敷衍。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周明涛说。
“……”柯昱暏无语问，“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给你寄东西。”周明涛说。
“谢谢你，我可以网购。”柯昱暏拿水润了下嘴说。
“那怎么一样，我选的多一份心意。”周明涛说。
“你少犯病，雨城巴掌大点的地，你想带东西，你就直接来。”柯昱暏说。
“好~”周明涛说。
那头挂断电话，柯昱暏快步拉开掩着的门，发现外面只有空空的过道，那还有黄毅的人影。
星期五，雨城，天气预报，多云。
第二天下午柯昱暏醒时，头有点疼，浑身乏力，好像感冒了。估摸是昨天晚上没有将头发吹干，又忘了关窗户的原因。他随意在手机上叫了饭和药，又沉沉的睡过去。
与此同时，坐在酒店大堂沙发上看书的黄毅看着两个外卖小哥在前台麻烦他姐去送一下外卖，又是因为电话打不通。
“姐，给我吧。”黄毅主动走到前台对着刘燕说。
“没事，你快去学习。”刘燕看了眼外卖里面黄色的药袋说，“你去也行，是昨天的柯先生。”
黄毅面无波澜，“嗯，我知道。”
柯昱暏再醒来时，是被门外的门铃声和敲门声吵醒。
“谢谢。”柯昱暏接过黄毅手中的两袋东西，勉强带着笑容。
黄毅眼睛亮晶晶的，眼白没有一条红血丝，静静地打量着他。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黄毅问。
柯昱暏轻嗯一声，将东西放在桌上，烧了壶水，他还是站在跟昨天晚上一样的门口位置，见窗帘缓缓开启，回头看见他又白又长的手从触控面板挪开。
“房间太暗，我近视看不清，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再关上。”黄毅说。
“没事。进来坐，你近视为什么不戴眼镜？”柯昱暏说。
“度数不是特别高，太暗了就看不清。”黄毅眼中闪过丝异样。
“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当时我不知道……”柯昱暏解释道。
“没事。”黄毅说。
善解人意的小金毛！！
烧水壶在呜呜呜的作响，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柯昱暏也没坐下，陪他站着。
柯昱暏无法忽视黄毅开门到现在一直如影随形的眼神，看的他很不舒服。
“所以你有什么事？”柯昱暏主动开口问。
“我也想帮你分析一下。”黄毅说。
？！
我们有这么熟了吗？
他发现我想摸他头了？
“一中跟二中的教育资源是差不多，但是两个学校的侧重点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之前在二中读过，你肯定听过专业课。”黄毅说，“一中侧重大文大理，而二中侧重在专业课。”
他昨晚都听见了。
柯昱暏从小到大，除了周明涛，他没有什么朋友，而且在二中时间太短，他还没关注这些，他还真不清楚。
烧水壶呜呜的声音渐渐平息，水烧开了。
“谢谢。”柯昱暏问。
“不客气，希望对你有帮助。”黄毅说。
柯昱暏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上热水，递给了一动不动的黄毅。
热气在两人之间轻飘飘的向上升起，白色迷离的水雾难掩黄毅茶褐色的明眸，他接过水杯，脸上带笑，像暖阳照耀在北欧的寒霜，只一瞬又消散，温暖、疏离。
完了，好像被看穿了但又想没看穿！
玻璃水杯并不隔热，烫的柯昱暏手有些发红，连忙放下，转身去拆桌上的外卖。
黄毅轻抿一口。
“走了。”黄毅说。
柯昱暏轻嗯一声，直到听见关门声，他发现外卖袋上的结好像打的太死，现在也没解开。
“怎么去了这么久？”刘燕看着才从电梯回来的黄毅问。
“他睡着了，在门口等了会。”黄毅说。
“你好。昨天你们这边是不是入住了一位姓柯的先生。”周明涛问。
说话声音不大但很好听，黄毅看见来人后，直接忽视他坐回沙发。坐在前台的刘燕倒是起身多看了两眼。
又高又壮的青年长相却很清秀，神色平和，也不像是来找人麻烦，背着的黑皮双肩包，上面的logo彰显着价值不菲。
“你好，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刘燕问。
“麻烦你把房间号告诉我就行，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周明涛看出刘燕的顾虑，指向黄毅说，“让他和我一起，我认识他，黄毅。有问题的话，他看着，你看怎么样？”
刘燕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和黄毅对视一眼，黄毅神色淡淡，轻嗯一声。
“黄毅，麻烦你了。”刘燕压着嘴角的笑意说，她对黄毅使的眼神中却像是交托着重任。
“柯先生。”黄毅的声音再次在房门外出现，同时响起门铃声。
“又干嘛？”柯昱暏问。
柯昱暏刚洗漱完，好不容易打开外卖袋子，正准备吃口饭，外面没了声响，他不耐地去开门。
刚开门，一道身影直直向他扑来，他下意识后退两步，但还是被来人抱住，忽然嗅到熟悉的皂角味道，
“周明涛，你给我松开，你要勒死我？”柯昱暏说。
“那还不是太想你了。”周明涛又用力了些。
同时门被人带上，周明涛才松开熊抱。也是在这时，柯昱暏第一次意识到黄毅的分寸和疏离。
柯昱暏将玻璃杯拿去水池冲了冲，倒了杯水，看见周明涛坐在床上从背包里掏东西。
“今天星期五，你不上课？”柯昱暏问。
“这事你得感谢一下我大爷。”周明涛将包里的一块巧克力扔给他。
“你大爷今天过70大寿？”柯昱暏接住说。
“你怎么知道！”周明涛惊讶的说。
柯昱暏怎么知道，他当然是猜的，不过周明涛的请假理由属实…
“上前年你大爷60大寿，前年你二爷60大寿，去年你幺爷60大寿，今年我想着你大爷怎么都得70大寿。”柯昱暏将巧克力放在杯子旁边，指了下杯子，“你自己喝。”
“熟了，冷淡了，之前不熟的时候你还会买水递给我喝。”周明涛故作难受说。
柯昱暏又扒拉口饭，他还在掏东西。
“500块钱一块的巧克力，当时别说我给你买水，我命给你都行。”柯昱暏说。
“原来你是看上小爷我的钱了。”周明涛故作更伤心的说。
“小金人我颁给你，别演了。”柯昱暏嫌弃的说，“你包里装的什么？掏这么半天。”
“当然是我对你的爱啊！”周明涛从包里掏出六套试卷，一块电子手表和一张门卡。
“……”柯昱暏说，“死gay。”
周明涛鞋子一脱直接盘腿坐在床上，将那张门卡拿在手里，“嘟嘟，这是我家的门禁卡，今天我就全全托付给你了。”
“……”柯昱暏说，“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我们去峡谷里揍别人。”周明涛一副坏笑。
“来！”柯昱暏说。
刘燕满眼期待看着回来的黄毅，什么话没问，但又什么话都说了。
“两人认识。”黄毅说。
“是我想的那样吗？”刘燕问。
黄毅摇了摇头。
“不是？”刘燕说。
“我不知道。”黄毅边说边下楼。
“刚那个男的鞋和书包，超级贵！我见他认识你，他是谁啊？”刘燕接着说。
“不熟。”黄毅说。
见黄毅没有聊下去兴致，刘燕识趣的也没再问。
柯昱暏和周明涛已经一年多没见，虽然平常在手机上联系，但见面却没有一点生疏，两人一直打游戏和聊天到晚上，把床躺的杂乱。
“饿没？”柯昱暏瘫躺在床看了眼手机时间，“饿了我们去吃饭，没饿的话，再躺会。”
“还行。”周明涛说。
周明涛坐了起来，拿起柯昱暏的左手，把下午拿出的电子手表给他戴上。
“谢谢。”柯昱暏说。有可能是感冒了，声音有点沙哑。
“谢什么谢。”周明涛起身去了厕所镜子前，弄了下头发，“我们走，吃完饭了还要回家，明天我再来找你。”
周明涛在门外站着，柯昱暏套了件外套，拎起他的背包，又扫了眼房间里的东西，随后抽走房卡。两人路过酒店大堂时，刘燕还在前台里面，倒是没见黄毅。
刚出门，迎面一阵冷风，天色黑沉，望不到一点月光。
“吃什么？”柯昱暏拉起外套拉链问。
“火锅？炒菜？烧烤？或者别的？”周明涛说。
柯昱暏也不知道吃什么，只见周明涛早有预料似的，从手机里打开一个APP，是一个转盘，上面全是食物名，他点了一下，指针最终停在黄豆炖猪蹄上。
“这个不行，你不喜欢吃黄豆，所以你不吃黄豆炖猪蹄，”周明涛说，“你一般只吃芸豆炖猪蹄，我记得不错吧，夸我！”
柯昱暏被他逗笑，点了点头，“厉害！”
再点了下转盘，最终停在清炒油麦菜上面，于是两人选择了炒菜。
吃完饭后，周明涛又将柯昱暏送到酒店门口。
“嘟嘟，我走了~你别想我。”周明涛说。
“好，不想。”柯昱暏说。
柯昱暏站在原地，腕上手表的数字在跳动着，周明涛的身影在路灯下越拉越长，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瞥见旁边的便利店logo闪亮着光，买了小瓶白酒和包烟，虽然他酒量不好，但忽然他很想喝。
随意坐在路边，树下阴影掩住他的身形，像是融为一体，他只是个影子，将酒两口喝完，看着眼前车流，呼吸轻了些。
柯昱暏，你乖一点。
乖一点。
你作为哥哥，乖一点。
点燃香烟，眼前的车灯亮光变的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