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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意料之外的惊喜 ...

  •   也祝你圣诞快乐!

      蓝泽在心里默念,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将那枚蓝色铃铛攥在掌心,金属与掌心摩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直到现在,他还欠着楚河宴一句当面的“圣诞快乐”。这一欠,就是整整八年。

      现在补上,还不算太晚吧?那时的他,曾这样天真地想过。可有些话一旦错过时机,或许就真的尘封心底,再难寻出口的机会了。

      蓝泽如获至宝,将那张承载着心意的小纸条,依着原来的折痕,小心翼翼地重新折好,再轻轻塞回铃铛的空隙里。自那以后,它就一直保持着楚河宴交付给他时的原貌,仿佛从未被拆开过。

      回家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他每走出几步,就忍不住要伸手进口袋里确认一下,指尖触到那冰凉的圆润轮廓,才能安心。他生怕这失而复得的宝贝,会被哪个看不见的“坏家伙”偷走。

      推开家门,屋里依旧是一片沉寂的漆黑。偌大的空间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呼……”不知为何,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庆幸无需在此时面对母亲的询问。

      他甚至顾不上休息,又轻手轻脚地将纸条取出,在台灯下展开。明明只是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外加一个拼音),他却像解读什么深奥的密码,反复地看,怎么也看不够。直到眼皮开始打架,浓重的困意袭来,他才万分珍重地将他的“宝贝”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那次匆匆分别,他们虽然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却独独忘了说定时间。蓝泽自信地以为,那句“明天见”就是指第二天的放学后。

      可惜,第二天,楚河宴没有来。

      自那以后,每天放学铃声一响,蓝泽背起书包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那个小公园,在那张熟悉的长椅上,等待楚河宴的出现。如同他们约定好的那般。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楚河宴依旧没有来。蓝泽就这样固执地等,从夕阳西斜等到暮色四合,直到天色完全暗沉,才不得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每天都是怀揣着雀跃的希望而来,最终满载着失落的尘埃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像着了魔,就是不肯放弃。心底总有一个微弱却执拗的声音在坚信:楚河宴一定会来的!现在想来,那种混合着期盼与不甘的心情,大概就是所谓的“执念”了吧。

      就这样,一个星期在希望与失望的交替中悄然流逝。蓝泽的心里,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随着空等的日子增加,那裂缝越扯越大,身体里某个地方也变得空落落的。

      自从圣诞节后,他有意无意地将自己与同学们彻底隔开,成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而楚河宴,几乎成了支撑着他小小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没有楚河宴的任何联系方式,除了日复一日地回到原点等待,他别无他法。那些望眼欲穿的黄昏,正一点点将他从短暂相遇的“天堂”,推向绝望的“地狱”。

      是不是……他其实根本没想再见我?那个约定,也只是随口哄我的?不知从哪一刻起,最初的信念开始动摇,甚至隐隐出现了裂痕。

      第十天,蓝泽依旧来到了小公园。只是心情早已不似最初那般激动和期待,只剩下一个仿佛被掏空、漫无目的游荡的躯壳。

      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蓝泽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将手缩进外套口袋,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圆润冰凉的物体,轻轻一动,便发出微弱的“铃铃”声。

      啊,是铃铛! 他差点忘了,今天出门前,他特意带上了它。想起楚河宴说过的话:“如果你再难过,就摇摇手里的铃铛,我就会出现!”

      人总是这样心口不一,言不由衷。嘴上总说着不相信奇迹,心底却又不禁偷偷期待奇迹的降临。

      蓝泽知道,那话多半是楚河宴为了哄他开心。可在此刻这漫无边际的失望中,他决心最后试一次。他掏出铃铛,合拢掌心,轻轻地摇了摇。 “铃铃……”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园里显得格外清晰。来之前,他已经把里面的纸条取了出来,妥善收好。

      我现在已经摇了铃铛了,你该出现了吧! 他在心里默念着,目光急切地四下张望。然而,小公园依旧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声响,并不见那个期盼的身影。

      “哈哈,果然……奇迹是不会发生的。” 蓝泽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握着铃铛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连同他最后一点希冀,也一同坠向深渊。

      楚河宴,是个骗子! 他在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

      眼见着暮色再一次吞噬天光,蓝泽沮丧地将铃铛收回口袋,跳下了长椅。他站在那儿,犹豫着明天还要不要再来,巨大的疲惫和失落几乎将他淹没。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着这个方向急速奔跑而来。

      眼前的场景,竟与圣诞节那天惊人地相似。不,确切地说,几乎是完全重合!

      “是他吗?”蓝泽激动得瞬间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拼命张望,心脏“咚咚”地擂着鼓。

      “对不起——我来晚啦!”熟悉而清亮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由远及近。

      他真的来了?!奇迹……真的发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委屈,蓝泽那颗几乎被冻僵的心,一下子被捂得滚烫。

      楚河宴跑得急,在他面前站定时,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苍白的脸颊因奔跑而泛起红晕。可他顾不上平复呼吸,便急着解释:“我……我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只是这些天……我……”

      “唔!”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泽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

      蓝泽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声音带着哽咽,反复喃喃道:“太好啦!太好啦!你终于来啦!我以为你说的约定是骗我的呢……幸好……幸好你来了……”

      他抱得更紧了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带着哭腔的叹息:

      “小宴,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蓝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急切地诉说着,每一个字都在微微颤抖。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这一刻,那颗悬了许久、焦灼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缓缓落回胸腔,变得安静而柔软。

      “对不起,对不起啦!”楚河宴连声道歉,心里像打翻了药罐,弥漫开苦涩的滋味。他没想到只是短短十天没见,蓝泽会变得如此脆弱。看来自己失约的这些日子,他一定过得很难熬。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在蓝泽心中竟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方才蓝泽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简直像被抽走了灵魂。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一点也没有。”楚河宴轻轻拍着蓝泽的背,声音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我每天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巧,回去那天我就生病了。一回家就被哥哥看着,强行在家养病。你不知道,他看我看得可紧了!好几次我想溜出来,都被他抓了回去。今天烧刚退,他才肯放我出来的!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你病了?!”蓝泽像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抓住楚河宴的双臂,上下仔细打量,“那现在呢?都好了吗?没事了?”他急切地伸手去探楚河宴的额头,可自己的手太冰,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怨气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哎呀!我真没事儿!”楚河宴按住蓝泽冰凉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要是不好,我怎么可能出门呢?”

      蓝泽虽然还是不放心,但看到楚河宴确实比上次穿得厚实了许多,精神也还不错,这才稍稍安心。不过他能看出,楚河宴的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差,整个人总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都怪我,那天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感冒了。”蓝泽低下头,声音里满是自责。

      楚河宴见蓝泽眼眶又红了,赶紧捧起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来:“哎呀,都说了不怪你,是我自己身子弱……”说着,他突然拉起蓝泽的手,语气变得轻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河宴说的地方,就是那家老爷爷的精品店。

      那天,蓝泽一进店就被墙上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吸引了。他好奇地问:“爷爷,那是什么?”

      “哦,那是许愿墙。”老爷爷笑着回答。那时的爷爷头上只有银发,全然不像现在这般花白,身体看上去硬朗许多,精神头也更足。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八年过去了。他们都长大了,爷爷自然也会变老。

      “许愿墙是什么?”蓝泽更好奇了。

      “哈哈,顾名思义,就是写下心愿的地方。”老爷爷捋了捋胡子。

      “那这些愿望可以实现吗?”蓝泽惊喜地问。

      “怎么?难道小泽也有想写的愿望?”爷爷温和地笑了笑,不答反问。

      “嘿嘿!”蓝泽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架子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指着满墙花花绿绿的便利贴问:“那爷爷你会偷看吗?”

      他的手有些发痒,也想写点什么,却又害怕被人窥探心事。

      “哈哈,不会。”老爷爷又捋了捋胡须,“爷爷只是希望你们的愿望都成真。那面墙是一种寄托,不是给爷爷取乐用的。不过偶尔来了兴致,也会瞟上一眼。你要是不放心,就别写名字罢。”

      “嗯……那我考虑考虑。”蓝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有了主意。

      一出精品店,他就央求楚河宴教他写名字。

      “你为什么要学这个?”楚河宴不解,“我的名字很难写的。”

      “你就教教我嘛!”蓝泽拱着人撒娇道,“我想知道我朋友的名字怎么写,这很奇怪吗?”

      “那好吧。”蓝泽的要求提得太突然,楚河宴没有纸笔,便在铺着鹅卵石的小道边上,随意捡了根树杈,找了个泥土相对松软的地方,一笔一划认真地写起来。边写还边说道:“我的字有些丑,你不许笑话我!”

      “放心!我肯定不笑话你!”蓝泽郑重地发誓。

      记得小时候学写自己名字时,蓝泽就总和爸爸妈妈抱怨名字难写。却没想到,楚河宴的名字比他的还要复杂,尤其是那个“宴”字。

      回家后,蓝泽就偷偷写下了想对楚河宴说的话。第二天放学,在去小公园的路上,他特意先去了一趟精品店,趁着没人时,将便利贴贴在了许愿墙的角落——他不敢贴在显眼的地方。

      幸好有这个便利贴,蓝泽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动了。要不是这张小小的纸条,恐怕他到现在都无法记起“楚河宴”这个名字。
      之后和楚河宴在一起的日子里,是蓝泽童年里最明亮、最快乐的时光。

      每天放学后,小公园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他们在那儿追逐嬉戏,分享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只是并肩坐在长椅上看着云朵变换形状。楚河宴出人意料地活泼,爬树、上亭子灵活得像只小猴子,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蓝泽常常在树下仰头看着他灵活的身影,累得气喘吁吁,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家伙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玩累了,他们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老爷爷的精品店。老爷爷总会提前为他们准备好温热的牛奶、果汁和小饼干,然后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阴兵借道、云南惊马槽、还有《初刻拍案惊奇》里的奇闻异事。蓝泽每次听得既害怕又入迷,常常瑟缩着躲进楚河宴怀里,可越是害怕,耳朵却竖得越尖。听完故事,他往往吓得魂儿都飞了一半,幸亏楚河宴从不会嘲笑他,只会拍拍他的背,递给他一块小饼干压惊。

      直到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并约定好第二天的见面。有了楚河宴,蓝泽才觉得每一天都是充盈的、值得期待的。他几乎忘乎所以地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楚河宴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不,应该说是永远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为什么,八年后,这个名字又出现了呢?蓝泽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并没有什么特别,依旧是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下了学,他像往常一样,乖乖坐在那把熟悉的长椅上等人。可那天,楚河宴没来。

      蓝泽起初并不在意,以为他只是有事耽搁了。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直到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仍旧没有盼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难道……他又病了吗?蓝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也坐不住了。他想去看望楚河宴,却沮丧地发现,自己连对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反倒是楚河宴,曾经吵着嚷着去过他家好几次。

      我这算什么朋友?蓝泽懊恼地暗讽自己。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楚河宴的病能快些好起来。

      自那以后,他去小公园的次数更勤了。他害怕让楚河宴等,更害怕就这么和人错过了。直到一个月过去,他才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楚河宴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彻底慌了神。

      楚河宴的消失,如同晨露般短暂易逝。在等待的那些日子里,蓝泽过得浑浑噩噩,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却找不到出口。心上像系着一块巨石,用一根细线悬着,稍一用力,石头就会猛地坠落,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砸烂。往日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可身边却已空无一人。蓝泽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疑惑与怅然若失的感觉汹涌而来。

      楚河宴消失后,老爷爷的精品店他也不敢再去了,因为他害怕老爷爷问起楚河宴。那是他作为朋友的失职。

      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蓝泽也不知道自己的等待坚持了多久。忽然有一天,他又拿出了抽屉最深处的铃铛,准备最后试一次。依旧是等到太阳落山,暮色四合,他才鼓起勇气,取出铃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幻想着奇迹再次发生——楚河宴一路小跑而来,朝他招手,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小泽,我来晚啦!”

      然而,当他睁开眼时,周围依旧空荡荡的。只有身边那盏昏暗的路灯,将他落寞的身影拉得老长,映照着他凋零的心。

      也是,奇迹……大概只会出现一次吧。

      蓝泽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他终于确认,楚河宴真的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伴随着“呜”的一声,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即使心中哽咽,他依旧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

      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男孩子不可以哭哦!你啊,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蓝泽吸了吸发红的鼻头——这次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哭得太厉害。他又想起楚河宴曾经用树叶笨拙地替他擦眼泪的情景,一下子哭得更凶了,泪水像飞流直下的瀑布。

      再也……不会有人给他擦鼻涕、抹眼泪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蓝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楚河宴。

      都抛下我了,为什么还要扰乱我的生活! 他捏着手里的铃铛,几乎要将它捏碎,差点冲动地把它扔掉,可最终,还是舍不得。

      那晚,他哭了整整一夜,醒来时,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他恨过楚河宴,恨他的肆意洒脱,恨他的不告而别,恨他好不容易治好了自己的孤独,却又不要自己了。他甚至天真地想,楚河宴也许是为了帮助他才来到人间的,现在任务完成,他便回去了。

      没有楚河宴的日子,蓝泽异常痛苦。他尝试着忘记他,将那个铃铛彻底锁进抽屉最里层,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他的性子也因此变得更加孤僻、暴躁,他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可越是如此,心中的空洞就越大。

      那家精品店,他也再也没有去过,甚至连经过那条街都不愿意。那张写着愿望的便利贴,逐渐被新的愿望覆盖,埋没在角落。他没有想过,忘记一个人会如此痛苦,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真的让那段记忆变得模糊……

      回过神时,蓝泽的眼眶已然湿润。

      突然,好想哭……心中涌起说不出的痛心与酸楚。

      “小泽,你没事吧?”见蓝泽面对着许愿墙站了许久,一动不动,老爷爷拄着拐杖上前,关切地问道。

      “啊!我……我没事。”蓝泽慌忙用手背胡乱抹去眼泪,别过身去,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找到线索了吗?”老爷爷望着那面花花绿绿的墙,温和地问。

      “嗯,我在这里找到了。”蓝泽指了指墙角,伸出手,掌心里是一张被揉皱又小心抚平的便利贴,“他叫楚河宴。爷爷您说的没错,曾经……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不,现在也是。”

      “那……既然是高兴事,孩子,你怎么哭了?”老爷爷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宽广又温暖的笑容。

      “因为……因为我做了不好的事……”蓝泽无地自容,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衣角,“他帮助过我,可我却因为他的不辞而别讨厌过他,甚至记恨过他。我连他离开的原因都没有问清楚,就把他忘了,把我们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也通通忘了。爷爷,您说我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蓝泽看向老爷爷时,眼里写满了无助与不知所措,目光悠悠,泪光闪烁。此刻,他无比希望有人能推他一把,做他前进道路上的明灯。

      “那就……去找到他,当面请求他的原谅。”老爷爷慈爱地摸着蓝泽的脑袋。

      “真的可以吗?爷爷,您说……他会原谅我吗?”蓝泽依旧胆怯,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老爷爷的声音宽厚而踏实,像盖在身上的暖和棉被,“更何况……你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呢?就算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但孩子,你至少努力过了。试过,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啊!”

      是啊,什么都还没做呢,怎么就想着放弃呢!

      似乎受到了老爷爷的鼓舞,蓝泽的目光不再迷茫,一下子变得清亮、炯炯有神起来。他忽然又急切地问道:“爷爷,如果他来了店里,您一定要告诉我啊!”

      那份迫不及待想要吐露心声的渴望,像雨后的野草,在他心中肆意生长。蓝泽下定决心,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楚河宴找到!只是……再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是“对不起,我不该怪你的”,还是……“你好,楚河宴,好久不见”?

      “好!”爷爷用拐杖轻轻杵了杵地面,语气宠溺,“爷爷这不是一直帮你看着呢吗?”

      “那谢谢爷爷啦!”蓝泽瞬间欢欣雀跃起来。

      此刻,他只想尽快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顾晨和李梓然。他等不及地对老爷爷说:“爷爷,我今天可以先回去吗?我想把这件事快些告诉我的朋友们,这样……这样应该能更快找到他。”

      “去吧!”老爷爷笑着,轻轻推了推蓝泽的后背,“如果有了什么进展,一定……一定要讲给我这个老头子听啊!”

      “一定!一定会的!”蓝泽信誓旦旦地说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老爷爷叫住了他。老人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岁月的智慧:“孩子,你的人生注定会遇到许多人,但大多数人都是过客。而那些对你真正重要的人,才是你人生路上无可替代的珍宝。季节变换,好多人忘记了好多人,好多人代替了好多人,可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替代的啊!所以,好好珍惜吧,找到后,就牢牢抓住,别再弄丢了。”

      蓝泽神色顿了顿,随后,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嗯!我会的!”他郑重地承诺。

      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抓住楚河宴,绝不再让他偷偷跑掉。那时他还太小,没有能力留住想留住的人,但现在,他有了。

      出了精品店,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蓝泽那疯狂跳动的心脏才渐渐平息下来。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楚河宴——那个童年里如同天使般出现,又如同迷雾般消失的朋友。

      他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他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喂!小泽,怎么了?事情都办好了吗?”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那声音清澈、柔和而悦耳,尾音微扬,音色像冰线划破早秋清晨的日光,既明亮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凉意。

      蓝泽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再一次悸动了起来。这种感觉,如同午后阳光下一杯刚泡好的浓茶,温暖而舒心,又好似……初恋般的怦然心动。

      “喂,阿晨,你在哪儿?”蓝泽红着脖子根,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问道。

      “我还在李梓然家呢!你……”顾晨的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另一个急切的声音,嚷嚷着:“哎!小泽,你快过来找我玩啊!我和顾晨在一起无聊死了!我还给你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呢!你来不来,来不来啊?”是李梓然。

      “我……”蓝泽刚想回答,电话似乎又被抢了回去。

      顾晨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声音听起来……这么慌张?”他耳尖,心思又细,尽管蓝泽极力掩饰,还是被他听出了异样。因为上次蓝泽情绪崩溃的事,顾晨几乎快要有心理阴影了,只要蓝泽的声音有一点点不对劲,他就担心他的“大宝贝”又被人欺负了。为着这份过度关心,他可没少被李梓然嘲笑。
      “不用,不用!” 蓝泽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像是要挥开什么无形的担忧。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放缓了语调,对着电话那头的顾晨安抚道,“我没啥事儿,别担心。” 然而,那强装出的平静只维持了一瞬,他的语气便再度变得急迫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阿晨,别说这个了,快,把梓然家的地址发给我。我得立刻见到你们,” 他握紧了手机,用力到指节都有些泛白,声音里带着一种压不住的、混合着激动与不安的战栗,“我有……有很重要的话,必须当面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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