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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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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命令岂容你质疑？”
“纵有天大的事，卯时三刻前断不许惊动小姐。”
“让开”
“不让！”
青玉枕间云鬓微散，涅照阙支起半身，寒潭眸底映着浅纱透进的烛光，分明是早起的慵懒模样，偏生眼风扫过屏风时，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若再越俎代庖，便去翠竹园住上几日。”
轻飘飘一句，听的阿桃脊骨生寒，“翠竹园”三字清幽，却是惩戒下人的刑堂。
“奴婢不过是想您多睡会儿。”阿桃狠狠剜了铃铛一记眼刀，提着粉裙碎步抢入内室，在涅照阙面前跪下哽咽：“小姐开恩！奴婢再不敢了……”
涅照阙冷眼睨着，小丫头虽忠心可表，却毛病不少，既怯懦又好擅专，每每闯祸便自称奴婢作可怜状。
昨夜归府时她已醒，临寝前两番严令阿桃，红烛燃过半之时，唤她起身，岂料这丫头竟敢违命。
“甚好”涅照阙眸光一荡，掠过因护主不利受罚，昨夜方归的铃铛。
“今日之言，好生记着，若是哪日忘了，莫怪我不念主仆情分。”涅照阙掀衾下榻，淡声道：“起来梳妆。”
“是”阿桃爬起，唇齿微动似欲言语，犹豫片刻，终是将话咽了下去。
铃铛出屋须臾，捧来铜盆，臂弯悬着竹篮内置牙粉并白瓷杯盏。
“就你会献殷勤！”阿桃低声嘟囔，绞干帕子为涅照阙拭面。
“简单发髻，挑件轻便衣裳。”涅照阙对镜而坐，铜镜映出她怔忡容颜。昨日繁忙，未来得及瞧这副皮囊，此刻凝神端详，镜中人俨然是她上一世十几岁时的模样，就连右眼尾的红痣位置都分毫不差。
“将所有现银取来。”涅照阙敛了心神。
三人行至府门时，涅明与管家涅叁早已静立阶前，二人身后垂首立着几名妇人，见她走近，纷纷福身。
“二小姐。”
“叁伯，明叔。”
昨夜问得涅明姓名，倒也不怪她不识涅明，先前驾车的是叫王冬的小厮。
涅明说，他是府中莳花弄草，闲来无事，便自请做了车夫。
随主家姓，又武功高强，岂是寻常下人？涅照阙心下雪亮，知是涅震忧她安危，做的安排，便未多问。
涅叁今日带人候于门前，则是因她昨夜朝涅震要了人。
天将破晓，一行人至酒楼，涅照阙原以为佟晖未必将她的吩咐放在心上，却见佟晖早已领人候在门前，周遭食案地面整齐码放着她所列物件。
“二小姐，叁管家”佟晖拱手作揖见礼。
涅照阙素手轻点，指了三名小厮：“去，采办新鲜牛乳，雇辆干净板车，务必密封妥帖地运回来。”
又转向涅叁与佟晖，递过十张银票，“烦请二位走一趟，延请几位瑞京名医前来酒楼坐诊，据实相告便是。”
“好”
“都听东家的。”
涅照阙既已发话，佟晖自无不从之理，何况，昨夜他收到主上口信——按涅二小姐之意行事。
涅照阙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酒楼中人各司其职。
她瞥了眼正轻嗅茶香的铃铛：“随我去后院。”见少女面上红肿已消，伤痕结痂，暗忖治愈异能倒有几分用处，即便不用药膏，铃铛这张脸也不会再留疤。
铃铛受罚归来时，面上有伤，怜美之心作祟，便费了点力量，治了下。
“是”
后院，涅照阙信手推开厢房，待二人入内后，自袖中取出五百两银票：“去城中各药铺采买硝石，每处少购，莫露行迹。记得改换装束，分批运回置于此屋，勿令任何人察觉，可办得到？”
“可。”
“那便去吧。”
“是。”
涅照阙：“……”与冷淡之人交谈，怪省字。
觉醒治愈系异能后，她便过目不忘，硝石制冰之法，她于多本小说中见过，哪曾想今日会“用”上。
待铃铛购得首批硝石，涅照阙便开始制冰，书中所述并非妄言，几番尝试后，桶中凝出寒冰。只是这笨拙土法耗时耗力，远不如直接取用来的爽利，挺巧，她空间里有的是冰。
“小姐！真好喝！”
“二小姐！这……这是冰？”
“这大热天饮上一口，当真神清气爽！”
“谁说不是……”
“购这许多冰，耗费不少银两吧……东家当真舍得。”
“蠢材！你可曾见人外出购冰？再说，冰在这酷暑时节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稀物。”
“那……”
“嘘！莫多问！锅中奶茶快尽了！”
…………
有了冰饮，自晨起便忙碌的众人，心中那点不满悄然消散。
二楼厢房内，涅叁与五位大夫饮下奶茶，亦觉新奇。
“涅管事有心了。”冯老捋须道。
他在宫中为御医时，亦难得赏几回凉饮，冰于宫中亦是稀罕物。
“是啊……”
“冯老所言极是。”
余下几位大夫纷纷附和。
全然不知冰从何而来的涅叁：“……”
“几位肯给涅家薄面，涅家自不敢怠慢。”
“哪里，哪里！叁兄客气！”
“涅家主不嫌我们，是我等福气。”
一时之间，包厢内谈笑更盛。
佟晖见到冰时，便心中惊奇。
酒楼有无冰，他这个掌柜岂能不知？
这冰……涅二小姐究竟从何得来？
莫非涅家有制冰奇术？
若当真如此……此事须禀告主上。
佟晖朝一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借故更衣，悄然离了酒楼。
日暮西沉，无量街上人潮渐涌。一阵锣鼓喧天后，醉云间开门，涅照阙亲自揭开牌匾，这番动静自是引得路人驻足。
喧嚣声中，八张方桌稳稳当当地摆在酒楼门前，左右各四，整齐划一。
众人屏息之际，小厮们抬出一筐筐晶莹剔透的冰块，气势十足地倾倒在桌面上，涅明运起内力，掌风橫扫，冰块应声碎裂，铺就成平整冰屑。
左侧长桌，数十坛上等琼华酿次第排开。小厮们又倾下碎冰，酒坛半埋其中，寒气氤氲间，酒香隐隐浮动。
右侧桌案，两口大锅分别盛满奶茶、糖水，同样半浸于碎冰之中，凉意袭人，另有青瓷碗盏罗列整齐，静候取用。
顷刻间，抽气声、议论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一架朱漆转盘随后亮相，旁立告示，上书“抽奖”二字，朱墨鲜明。细看奖项：特等奖纹银百两，头等奖五十两，次等奖奶茶畅饮一月，三等可免费三回……林林总总十五种奖项，唯有一种写“再接再厉”余者皆有彩头。
告示详述玩法：每人每日限试一次，持续三日。
凉意已足，岂能无热食？所幸醉云间门前宽敞，两侧铺子也属涅照阙。
于是两侧铺子门前亦摆上桌案，砌好的独立灶台被搬出，四四方方的平底锅与锅铲整齐摆放。
锅铲皆是涅照阙昨夜绘好图纸，命佟掌柜带去铁铺子让其连夜赶制而成。
小厮们将盘好的面团与饺子馅抬出，涅府的妇人们便围坐桌旁，手法娴熟地包起饺子。按不久前涅照阙亲自示范的步骤，洒油、放饺、翻面、洒面水，一气呵成。
扑鼻香气传出时，佟晖高声宣布：“诸位父老乡亲，今日醉云间开业大吉，东家特此承诺，今日冰饮、煎饺无限供应，令有数十坛美酒，先到先得，送完即止！”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沸腾起来。
“当真？竟有这等好事？”
“我要一份！快给我留一份！”
“这么多冰，东家真是大手笔！”
“别挤别挤，轮到我了！”
然而，人群中亦有质疑之声。一青年指着涅照阙，冷笑道：“诸位可别高兴太早！这酒楼早年便是涅二小姐的私产，你们敢吃她店里的东西？也不怕被毒死。”
“在陶然居闹出那般大动静，这才几日，就敢出来抛头露面！”
“可不是，我还听说她跳河了呢！”
“一百万两啊，涅家可真有钱呐！”
“那落英池可是大有来头，里边中着的可是仙莲呢，一百万两不多不多……”
听到一百万两，涅照阙眼神暗了几分，转瞬即逝。
“换个招牌就以为我们不认得了？涅家酒楼可是吃死过人的，谁敢碰她家东西！”
种种言语如潮水般涌来，涅照阙却神色自若，丝毫不为所动，在她看来流言如风，越是回应，风浪越大，无视，方能化于无形。
她运起内力，声音清灵中带着爽朗穿透嘈杂：“今日，瑞京济世轩冯大夫、百草堂刘大夫、安和医馆秦大夫、慈济堂沈大夫、悬壶局钱大夫，皆在醉云间坐镇。所有吃食，皆经他们一一品尝，诸位大可放心。”
冯老捋须接话“老夫午时便已尝过，绝无问题。”
秦咏亦大笑：“虽收了涅家银子，但我秦咏岂会为区区二百两，毁我安和医馆的声誉？”
钱老接过佟晖递来的半碗酒，豪爽地一饮而尽：“清者自清！诸位若还不放心，我们几位今日随时可为诸位看诊！”
“冯老啊，家里世代御医，他老人家的话我信！”
“几位大夫皆是悬壶济世的名医，不信他们还能信谁？”
“给我来碗奶茶！”
“我也要！还有煎饺，这香味勾得我馋虫都出来了！”
佟晖安排的托儿在人群中一唱一和，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抢先尝到奶茶与冰饮的人，无不赞不绝口。
“佟掌柜，取坛酒来，本公子今日要品品你家菜肴，可还似当年滋味？莫要叫人失望才是。”
“谢公子放心，若不合口味，分文不取。”佟晖恭敬领其进入酒楼。
“诸位莫忘了转转盘，中奖者即刻兑付！”
“我来一试！”
人群骚动，跃跃欲试者接踵上前。
忽闻一道低沉嗓音破空而来，“涅二姑娘，这酒，本殿也要讨一杯。”
闻得“本殿”二字，人群如惊雀般倏然散开，让出一条通路。
青年一袭妖紫锦袍，云龙暗纹隐现其间，金线流转，华光潋滟，玄玉腰带上明珠生辉，更显身姿峻拔，金冠蓝宝映照下，眉目如琢，贵不可言。其面容如刀削斧刻，剑眉凤目，眼尾微扬，自带三分冷峻，薄唇似笑非笑，玉面含威，令人不敢直视。只这般立着，便似聚尽天地风华。
涅照阙心中暗叹：这家伙皮相……很顺眼。
昨夜未细瞧烯九绝容貌，此刻天光下看得真切。饶是见惯美人的她也不得不承认，烯九绝俊逸非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