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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亦真亦假 ...

  •   “佟叔,引贵客上楼”

      “涅二姑娘可愿赏脸,陪本殿小酌几杯?”

      涅照阙红唇微勾,眼底却不见笑意:“自当奉陪,不过殿下怕是要稍候片刻。”她可不认为这人昨夜“偶遇”今日前来醉云间,是闲的发慌。

      原书中,男主几乎将所有皇子都杀了,烯九绝是唯一活到最后还封了王的,这般人物,岂会是池中之物?

      想起书中对烯九绝的描述:毫不起眼的废物九皇子,涅照阙嗤笑,若烯九绝叫做毫不起眼,那男主岂不是能让她闪瞎眼。

      “无妨,本殿最擅等待。”烯九绝低笑,紫色衣袂翻卷间已踏入楼中。

      “我中了!特等奖!一百两!”一中年老汉激动得嗓音发颤。

      阿桃笑吟吟递上银票,抽奖处欢呼迭起,醉云间门前愈发热闹。

      突然,人群被一股酸腐气味冲散,衣衫褴褛的乞丐们推搡着挤到前头,扯着嗓子叫嚷。

      “涅二小姐心善,赏口饭吃吧!”

      “可怜可怜我们,孩子两天没进食了!”有人顺势将枯瘦孩童往前推,哭声顿时刺破喧嚣。

      围观者纷纷掩鼻退避,场面一时混乱。

      “醉云间开门迎客,自当言出必践。”涅照阙声线清凌,似碎玉击冰,“要么排队,要么滚,闹事的送衙门。”指尖倏然弹出一枚碎冰,挤在最前面的乞丐脚下,青石板“咔”地裂开细纹。

      “往日我心慈,倒惯出些蹬鼻子上脸的毛病。”涅照阙素手漫不经心掸了掸袖口,“诸位若真饿得慌,随我的人去后门候着,自有热食相赠。若非要不识抬举……”眸光扫过几个抠脚搓泥的乞丐,嗤道:“怕是你们往后要饭的活计也是做不得了。”

      涅照阙话落,不甘愿散去的人群中亦有人附和起来。

      “涅二小姐到底心慈了些!”绿衣女子捏着绢帕半掩朱唇,眼尾斜挑,“跟这些腌臜泼才讲什么道理?依我看,就该直接乱棍打出去,明摆着是来搅局的!”

      “再挤试试?”大汉抡起拳头,吓得近前乞丐缩颈后退。

      “要吃的,跟我走。”涅明适时站出,抱臂而立,“不走……”铁拳咔吧一响,“老子亲自送他一程。”

      乞丐们惯在夹缝求生,早练就识人眼色,涅明那身煞气,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主儿,谁也不想平白招惹——保不齐睡着睡着就成了无名尸。

      那些真心只为讨一口饭食的乞丐,立刻识趣地远离人群,默默跟在涅明身后。

      有几个乞丐仍赖着不走,涅照阙冷笑,广袖翻飞间已连出数脚,将人踹出三丈开外。

      “哎呦!打人啦!涅家二小姐当街行凶啊!”一乞丐顺势滚地,扯着破锣嗓子干嚎。

      “聒噪。”她足尖一碾,精准抵住那人肋下,唇边噙着三分冷笑,“尔等在我店前闹事,纵是把你们打残了官爷来了也挑不出本姑娘半分错处。”

      “正巧,今日醉云间五位大夫坐诊……”她足下骤然发力,惨叫声霎时撕破长街,“要不要当场验个伤?”

      余下几个乞丐听得这杀猪般的哀嚎,登时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逃了个干净。

      “今日尔等若吃了醉云间的吃食,出了任何问题,醉云间概不负责,签免责书,按上手印!若不按,休想得半分吃食。”

      涅照阙冷眼扫过涅明身后的乞丐们,铃铛闻言,迅速取来早已备好的免责书、印泥,面无表情地递至乞丐们面前:“按手印,谁先来。”

      乞丐们面面相觑,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只得一一上前,按下手印。

      ……

      这一闹剧结束后,醉云间的门前更火热了起来!

      且不说其他,单是那桌上冰块散发的丝丝凉意,便足以引得众人心甘情愿排队等候。

      寻常百姓,夏日何曾见过冰?这般稀罕之物,自是令人趋之若鹜,进醉云间用膳的越来越多。

      二楼,涅叁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知道这冰是二小姐自己制出来后,他便派人前去禀告了家主,又见二小姐雷厉风行,将那帮乞丐处置得妥妥帖帖,由衷感叹,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闹剧方歇,涅照阙径自登楼。行至天华房外,未及叩门,雕花木扉已自内轻启。阿桃垂首侍立门外,涅照阙独自踏入内室。

      甫一踏入,身后门便“咻”的合拢,屋内,烯九绝执壶沏茶。

      美男端坐于茶台前,凤眸低垂,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拈茶匙,动作轻盈优雅,执壶时腕骨微转,水流无声倾注,雾气漫过指尖,茶汤渐满时倏然收势,滴水不漏。指尖一叩盏沿,琥珀色的茶汤斜滑入杯,香气倏地散开。

      涅照阙静立一旁,饶有兴味地赏着这幅美男图景。烯九绝缄默不语,她便也不发一言。

      “茶已烹就,涅二姑娘可愿赏光一品?”烯九绝轻执瓷杯,将清茶置于对座,嘴角噙着淡笑等着涅照阙入座。

      “却之不恭。”

      涅照阙从容落座,执起茶杯轻抿一口,旋即放下。

      这茶滋味如何,她不知道,怪烫人倒是真的,什么毛病,炎炎夏日偏要饮热茶,她进门时分明瞧见,食案上,不仅放着烯九绝要的琼华酿,冰饮佟晖也给备齐了,烯九绝却一概未动。

      “昨夜,涅二姑娘尚未听到本殿的答复,今日可需再为你一一补上?”

      “我以为,身为皇子,当无这般闲。”

      “看来涅二姑娘已知晓缘由,如此可解了疑虑?”

      “有话不妨直言。”

      “不过是对如今的涅二姑娘,生了几分好奇。”

      “既如此,若殿下无他事,便请在此慢用,本姑娘尚有俗务缠身,恕不奉陪。再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恐惹闲言,告辞。”涅照阙言罢,起身欲离。

      “制冰之术,今日一经传来,必引觊觎。涅家虽富甲一方,然商贾之身,难敌权贵之谋。纵涅家主万般能耐,暗箭难防,恐亦难以周全。”

      涅照阙轻拂衣袖,重新落座,眼尾轻挑:“何必绕弯?”

      言罢,她执起茶盏,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其实,茶的味道还不错,也是,到底是上等的千山雪,能差到哪里去。

      她心知制冰一事必将掀起轩然大波,敢行此险招,不过是赌上一把,涅家兴衰与她休戚相关,无论如何,涅家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于她而言,制冰这桩买卖,虎视者众,池水愈浊,反是涅家之利。这般泼天的富贵,谁人不欲分此一杯羹?

      只要涅家总能拿出旁人没有的东西,活着的涅家便比死绝的涅家更有价值。

      这般价值,玉澜国君与原书男主若非愚钝,便绝不会轻易舍弃,只会千方百计将这块肥肉细细咀嚼,吞之入腹,利用至极致。

      然而,帝王心术,向来渊深难测,他手中权势,是悬顶之刀,待价尽之时,便是鸟尽弓藏之日。故而,若非万不得已,涅照阙绝不愿与虎谋皮。

      诚然,烯九绝亦不是一头好相与的狼,却也是她最佳之选,既然他主动上门,不妨给个机会,至于她如何选,端看这人能拿出几分诚意。

      烯九绝执壶为她斟茶,凤眸微挑,指尖轻推茶盏,“只要本殿在一日,必保涅家无虞。至于制冰之利,分文不取,只求姑娘每月赏些银钱,权当是本殿讨要的例银。”

      “真会说笑,你既无圣眷垂青,又无兵权傍身,更兼身中奇毒,这般境况凭何夸口来护我涅家安宁。”

      “正因如此,本殿与涅姑娘更该同舟共济。”烯九绝暗纹云龙广袖垂落茶台,“本殿既敢言,便自有本殿的筹谋。”他唇角始终悬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叫人窥不见半分喜怒。

      “哦?什么办法?不瞒殿下,本姑娘有些毛病,偏生一副穷究到底的脾性。”

      涅照阙话落,青瓷盏底一声脆响,烯九绝倏然逼近。墨发垂落茶台之际,他信手扯断颈间玄绳。半枚墨玉坠入掌心,泛着幽光,“此物乃外祖所赠降生礼。”他忽而低笑,“或称赤霄虎符更为妥当。今日赠你,如此可愿为本殿破例?”

      烯九绝此话一出,暗处忽现一人,雾隼鹰目如刀地剜了眼涅照阙后单膝跪地抱拳。

      “还请主上三思”

      “看来九皇子对本姑娘并非全然放心,这明晃晃的地方竟还能藏个人。”涅照阙嘲讽。

      烯九绝眸色幽深,指尖轻转玉佩:“若不信你,本殿岂会来此。”玉坠悬于二人之间,他唇角噙着莫测的笑。

      “为何是我?”涅照阙在雾隼吃人的目光中从烯九绝的手中拿过玉佩细细观摩,通透墨黑的玉佩,触手温凉,质地细腻如凝脂,在光线下隐隐透出幽绿暗芒,其上雕刻着匹七杀狼,仰首嘶吼,足下漩涡翻涌,气势逼人。

      是块好玉,可惜只有半块。

      “本是想同涅家主谈笔交易,但见到你后,便认定是你。”烯九绝知她是在问涅家有家主和嫡女在,为何要同她一位庶女合作,并轻易奉上把柄。

      三日前,母妃刚将半块虎符交予那人,那人便一刻都等不及的下了诏书,诏书之上,字字铿锵,句句冠冕堂皇:言之天佑玉澜,赤霄虎符归整,十万赤霄铁骑自当重归皇室统辖,为昭示天恩浩荡,特此大赦天下,减免一年赋税,以示普天同庆。

      诏书既下,瑞京震动,街谈巷议不绝。涅照阙岂能不知?而今他声称赠与的半块墨玉方为赤霄铁骑虎符,则天子所持便为赝品。他此举,无论墨玉在涅照阙手中能否号令赤霄铁骑,皆已自陷危局。

      “这玉本姑娘要了!”涅照阙话音未落一掌已朝烯九绝胸口拍去,她平生最恨被人算计,这口气若是不发泄,她便不是涅照阙,还有把合作之事说的如此调情,这烯九绝到底什么毛病。

      诚然烯九绝此举,虽是将性命拱手相送,却也迫得她不得不与之同舟。虎符一事,无论她先前知与不知,如今既晓,便已入局。倘若告发,不必烯九绝动手,以国君多疑、极重颜面之性,必立诛之。堂堂国君,竟遭戏弄,此等丑事,岂容外泄?

      原书中,烯宏愿舍弃所有皇子为男主铺路。究其缘由,便是烯宏疑心病重,觉得宫中十七子无一是他的种,却寻不得半分证据。既如此,宁可错杀殆尽,亦不肯放过一人,这也是她不会选择烯宏的缘由。

      当时读到时,她曾调侃,这宫里的娘娘们若说愚钝,倒也不尽然,个个皆是八面玲珑的人物,手段通天,行事滴水不漏。可若说她们聪明绝顶,偏又让人费解,怎就不知留个公主?纵是捏造对龙凤胎,亦非难事。清一色的皇子,若君王不起疑,倒也不配坐那龙椅。

      “放肆!”雾隼猛然起身,腰间长剑出鞘,直指涅照阙。

      涅照阙淡定看着,心中冷嘲:更何况,今日若不与烯九绝联手,只怕她难以活着踏出此门。

      烯九绝截住雾隻的剑锋,反手将涅照阙拽入怀中,硬生生受她一掌。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她腕骨,另一手自玄袖翻出柄墨色匕首在涅照阙冰冷的视线下,挑开匕鞘,低笑着将其塞进她掌心,刀刃抵住自己心口:“若涅二小姐能消气……”话未说完,利刃已没入皮肉,他却抵在她肩头,气息灼热:“刺偏了。”

      “主上!”

      “殿下如此盛情难却,照阙自当却之不恭。”涅照阙在烯九绝低沉的笑意中退出他的怀抱对着持剑相向的雾隼无辜道:“他自己要求的与我何干?”

      “退下,雾隼,莫要让本殿再说第三遍。”烯九绝声音冷冽。

      “是”雾隼咬牙退至门口。

      “涅姑娘的气可是消了?”烯九绝未受伤的右手拿过涅照阙手中的玉佩,绕到涅照阙的身后,单手将玉佩戴在她的颈间,他的唇角轻扫过涅照阙的耳垂,磁性愉悦的声音在涅照阙耳边响起:“合作愉快。”

      “烯九绝,你挺变态。”涅照阙面上讽刺,心中却被激的战意嘶鸣:烯九绝有着与她如出一辙的疯骨,怎不令她惊喜,“楼下还有事,你请便。”

      “涅照阙”烯九绝低沉地嗓音再度缠上她的耳畔,带着几分黏腻:“既是同盟,不妨赠你个消息,陶然居那日的人是烯宏。”

      “知道又怎样,难不成我此刻便能拿鞭抽死他?”涅照阙脚步倏然凝滞,广袖下的指节骤然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窗外劲风掠过,掀起她额前几缕青丝,眸中血色顷刻凝作寒霜,冷笑,“九殿下,慎言,这满城的飞檐,可都生着耳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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