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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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午饭是和民宿老板夫妻俩一起吃的，菜品不算丰盛，但都是当地的特色菜，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其中有一道糖醋里脊，老板做得特别爽口，加了凤梨，和方煜以前吃到过的都不一样，他赞不绝口，蔺之文便和对方讨教了下怎么做，末了还被对方调侃了一句会疼人，方煜只捧着碗大方地朝众人笑。
下午两人去了当地有名的一处古镇。
夜里落过雨，潮湿的青石板路，未散的雾气，让本就古韵满满的小镇更添了几分古色，有种跨越时空的错感。
青色的河水穿镇而过，两边都是各色的当地风情。两人从入口处开始慢慢逛，方煜带着渔夫帽，脖子上挂一台相机，一身短袖短裤，乍一看倒有几分季毓的样子。
门前阿公埋首细致调整的手作，路边阿婆利落捏好的手工云吞，二楼窗台端坐兀自净脸的慵懒橘猫，放眼望去满目都是小镇独有的宁静悠然。
途中路过一家纪念品店，方煜拉着蔺之文进去，逛了一圈对着满墙的明信片挑选合心意的。
最终选了三张，两张寄给山南的四位父母，一张寄给羌和的季毓和安康，又挑了些小件并和店主确认好了明信片的寄出时间和收信地址之后，两人这才出了店门继续慢慢往前逛。
轮胎上的彩色涂鸦，玻璃上的特色贴纸，古朴的白墙上缀着青绿，深色的门窗上点着明艳。
步步惹眼，步步停留。
方煜举着相机乐此不疲地按下快门，累了就摘下来递给蔺之文，自己捧着杯半道买的茶饮，叼着吸管在一旁叮嘱这个要拍，那个也要拍。
像旧时矜贵懒散的小少爷出街，散漫又自在。
古镇里有一处纪念祠，简介上说是以古时候的一位举人老爷命名的，两人都对那位举人老爷了解不多，但方煜很喜欢里面的建构，因而两人在里面逗留了好一会才出来。
逛到尾的时候，河边稀稀落落停着几艘船，方煜站在岸边问船家载不载人，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来了兴致，小镇只有一个入口，他们反正都要回去的，不如乘船尽兴，慢品两岸细腻。
撑杆的船夫大叔说的是当地方言，一腔软语让他看上去更加憨厚又质朴，方煜喜欢那股强调，乐呵呵和对方讨教了几句，末了眼珠子一转，问我喜欢你怎么说。
大叔一愣，目光落在对方身后嘴角含着春意的男人身上，了然，继而笑着教给他。
方煜跟着重复了几遍，转头亮晶晶地看着蔺之文，说：“闹呼喜内[1]。”
这人坐在自己身前大喇喇地找人讨教，接着就转身向自己展示学习到的成果，虽说同在一艘船上避无可避，但目睹全过程的蔺之文还是觉得这人从头到脚冒着股可爱气。
对，是可爱气，不是傻气。
蔺之文笑着逗他：“不是我爱你吗？”
方煜坚持：“就要‘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才是第一眼心动。
“当然你想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方煜眼珠子又转了转，透着狡黠，“晚上回去说给你听啊。”
这就耐人寻味了。
蔺之文眼含深意望了他一眼，方煜无畏无惧，直到被捏了下耳朵，让坐好。
从古镇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了，两人乘地铁去市中心找了家正宗的当地菜馆，点了几道有名的本土菜肴。席间，方煜有了饱腹感就想丢筷子，怕和前一晚一样吃得太多睡不着，蔺之文却还是盛了碗汤递给他。
“多吃点，晚上饿了没得吃。”
语气无比体贴。
碧波荡漾上满眼挑衅的少年闻言咬着筷子疑惑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红了耳根，也不知道是被店里的热气给蒸的，还是让饱含深意的话给臊的。
始作俑者但笑不语。
迎着晨光出门，掩着暮色归家。
回去对你说我爱你，一遍又一遍，一声重过一声。
谁让，爱你这件事是日积月累的呢？
——
市区有座临湖矗立的教堂，庄严肃穆又高雅圣洁，早在出发之前方煜在网上看到图片的时候就期待值拉满，于是一早用完早餐就兴致满满地和蔺之文出发前往目的地。
教堂并不是一处兀自占据一方的单独景点，而是落在一处面积不小的公园里。
两人迎着九点多的太阳从地铁口出来，步行靠近公园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教堂顶部的尖塔。
眼看着都到跟前了，方煜也就不心急了，目光滑过园里的景色一路朝教堂走近，等到迈上台阶穿过拱门站在朝内打开的门前时，那股子庄重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许是他们两人来得早，这会教堂里面并没有其他游客。
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往前方，视线之内，正前方的台阶之上，立在一侧的讲经台与地毯两旁厚重的木质席位遥相呼应，正中央端立着一座小型的十字架，是代表圣洁的纯白色。
在靠近台阶的地方，头顶有一片圆形的金色拱顶，其上花纹繁杂且精美，夏日的阳光透过上方的窗户和两侧的花窗玻璃照射进来，映出一片别样的光芒。
讲经台前的台阶处拉了隔离红绳，这是禁止游客再往里的信号，方煜和蔺之文一路踩着红色的地毯走进来，路过墙体两侧的一根根罗马柱，一扇扇尖形拱门。
他们没怎么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步伐，直至停在那道红绳前。
方煜轻轻拽了拽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歪头小声说道：“明明就我们两个人，但我就是觉得好严肃哦。”
因为是哥特式的建筑，空阔的空间里，不论是尖肋拱顶还是修长的束柱，都给人一种轻盈修长的飞天感。
方煜觉得自己再大点声，估计就能听到回音了。
蔺之文不像他那样小心翼翼，但音量也比正常说话的时候要低一些：“和宗教有关的一切场所都是肃穆的。”
方煜点点头，想举起脖子上的相机，又觉得快门声会割裂此刻这种静穆的氛围，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动，等待会走的时候站在门口拍一张就好。
虽然是方煜期待了很久的一处地方，但真要说起来也只有观赏性罢了，因此两人细细看了一眼内部的结构和建筑特色就准备走了。
“大部分的新人都认为教堂婚礼能够使一场婚礼更加具有神圣感、责任感和稳定感。而且能够在耶稣面前举办婚礼，会给新人一种对婚姻更加坚定的信念。”[2]
方煜曾经在网上接过一单私人稿，是替一对即将举办婚礼的新人绘制迎宾照。说是绘制，其实是将一张婚纱照用绘画的的方式复刻出来，只不过因为背景建筑是教堂，线条繁多、结构复杂，这才在网上约了专稿。
黑西装配上白婚纱，俱是笑靥明媚，身后矗立着古老宁静的教堂，阳光直直地撒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地相得益彰。
照片拍得是真的好，方煜这样想，也就随口夸了出去。
新娘：“我和我老公也最喜欢这张！所以毫不犹豫选来做迎宾照了。不过可以帮我们画得稍微不那么庄重吗哈哈，毕竟是用来迎宾的，还是想要稍微俏皮一点的那种。”
方煜回：“好，没问题。”
又没忍住问：“我看好多人都会选择在教堂或者古堡结婚，是有什么寓意吗？”
因为好奇随口问的一个问题，当时新娘就是这么回复自己的，而就在刚刚转身的那一瞬间，说不清为什么，脑海里这句话格外清晰地跑了出来。
方煜霎时间脚步顿了顿。
蔺之文见他迈了步子却不动，不禁问：“怎么了？”
方煜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下一动，眉眼都不自觉漫上笑意，拉着人又折返在隔离绳前，面对面站着，右手握着左手，左手握着右手。
方煜在脑子里细细回想了下，又侧头看了一眼那座小型的十字架，深呼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蔺之文隐约察觉到什么，然而还未开口就看见对方眉毛弯弯，眼瞳细闪，略带紧张羞涩又坚定地问：“蔺之文先生，请问你愿意方煜成为你的爱人？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其他任何理由，都爱他、护他、敬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吗？”
方煜不信耶稣，却忍不住去想那段话里的美好寓意，于是心想：哪怕不是信徒，讨一回祝福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明明一开始是带着一丝羞赧和几分欣喜的，但话说到最后，连方煜自己都没想明白缘何就突然鼻尖酸涩，喉咙哽住，眼眶泛着晶莹。
原来人在很幸福的时候，是真的会忍不住落泪的。
他的这些神情变化像电影画面那般一帧帧落在蔺之文眼里，以0.5倍速。
心脏慢慢地像被浸泡在了温暖的热水里，“砰砰”跳动着，泛起一圈圈波澜。
蔺之文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身上，等他说完，才郑重道：“我愿意。”
意料之中的三个字，方煜却差点没忍住落泪。明明是一时兴起，却因为誓言本身的责任感和神圣感得到了郑重的回复而直摄心房。
当初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也才刚和对面的人开始谈恋爱没多久，问题问了，也得到回答了，但其实对于答案本身他并没有产生多少共鸣，只是单纯地被解了惑。
直到自己站在那一方讲经台前，站在神圣不可侵犯的十字架前，一字一句地将誓词说出口，他才真的切身体会到隐藏在庄重承诺之下的稳定感和信念感。
指节相扣的四只手间慢慢染上了湿意，说不清是谁在紧张，又或者都在紧张。
方煜仍在看着他，双目明亮，带着蔺之文了然于心的期待。
于是他喉结一阵滚动，忍住那股想要捧着面前这张脸额头相贴的冲动，用方煜最喜欢也最熟悉的声音问：“方煜先生，请问你愿意蔺之文成为你的爱人？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其他任何理由，都让他爱你、护你、敬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吗？”
方才那阵酸意再次翻涌上来，比之更甚，他几乎就要落泪，用带着几分颤抖、几分沙哑的嗓音说出早已准备好的“我愿意”三个字。
明明该是一样的誓言，却被换了主语，于是方煜在这场简单的宣誓中成了唯一的被承诺方。
在蔺之文这里，他一直在被好好爱着。
额头被轻轻触碰，方煜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一刻的亲吻，耳边是重叠在一起的心跳声，在静悄悄的教堂里，他仿佛听见了回音。
等这属于两个人的仪式结束之后，气氛回归正常，两个人相视一笑，约莫也是觉得刚刚的自己有些傻气，笑着笑着蔺之文承诺道：“未来也会有这样一天，我保证。”
方煜开心：“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