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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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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除夕夜都是这样,说好的要一起守岁,但最后往往都只剩方煜和蔺之文在客厅的沙发前坐着,今年也是一样。
方煜靠在蔺之文身上捏他手指玩,有意思的时候就抬头看春晚,没意思的时候就扒拉手机在微信群里凑个热闹。
季毓应该是跟着安康一起回老家过年了,朋友圈里放出了在空中噼里啪啦绽开的烟火,视频最后是青年拿着仙女棒笑开眼的模样。
进度条走到最后又被拉回起点,方煜再次天马行空:“要是城市里也能燃放烟花就好了。”
蔺之文理智道:“那你这会儿就该抱怨吵炸天了。”
其实这会儿他们也能听见外头不知隔了多远传来的鞭炮声,只不过并不吵人,像夏日阴天里的闷雷,又像带着带着耳罩听鼓槌落在鼓面。
方煜不信:“是吗?”
蔺之文掏出手机,“不然你问问安康是不是这样。”
方煜理直气壮地指鹿为马:“那人安康手上的仙女棒也没有噼里啪啦啊。”
这话说的,那玩意要是真噼里啪啦的谁还敢拿手上?
蔺之文懂了:“知道了,找时间晚上带你去郊区玩。”
方煜于是得逞一笑,随手点赞评论。
方煜煜煜煜:好看好看好看死了!
季毓回复方煜煜煜煜:让之文哥也带你去!
电视上,中央台的主持人已经开始在热情洋溢地迎接旧年的尾声和新年的开端了,演播厅里有整齐震耳的倒数计时声,方煜也忍不住举起手表跟着计时。
零点来临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看向对方,一个仰头,一个垂首。
方煜抢先说:“蔺先生,欢迎来到第八年。”
他在笑,弯起的眼睛像月牙,瞳孔很亮,叫人挪不开眼。
蔺之文同样在笑,他说:“嗯,恭喜方小画家又长大一岁。”
话落递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方煜惊呼:“你今年又是藏在哪里的啊?!”
年年都是这样,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能收到爱人递过来的红包,但每一次都对红包藏在哪这件事不得其解。
蔺之文还是那个回答:“不告诉你。”
这是他每年给方煜的惊喜之一。
钱财俗气,但方煜喜欢每一份神秘,他也不是必须要问到答案,就是人总是容易对一切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
好奇,所以会下意识问,但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吧,”说完自个儿也神神秘秘从棉睡衣包裹着的贴身丝绸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福袋,举在两人中间摇了摇,“我也有东西送你。”
脸上再次挂上得逞的笑,为自己给出的这份惊喜感到开心。
这一年,方煜28,蔺之文正值本命,依着蔺教授的性格,让他穿红那是不太可能了,方煜退而求其次,年前去金店买了一颗生肖小件,配了红色皮绳,在今天之前一直被小心放在这边卧室的衣帽间里。
眼下,他穿着白色的毛绒睡衣,垂着脖子仔细地拉过他家教授的右手替他扣上带好。
头顶暖白的光打在劲瘦的手腕上,金色的生肖小件格外亮澄。
都说金色俗气,但方煜托着他的手看了半天也不觉得,而且这种女孩子偏爱较多的饰品带在蔺之文手上一点也不违和。
不管是古刹里偶然得赠的单调红绳,还是精心挑选的优质红绳,都衬得这手更加骨感分明又分外吸引人。
当然,主要是吸引方煜这个人。
他不嫌累,又举着那只手好好欣赏了一番,然后得出结论:他家教授带什么都好看。
这样的物什对三十六岁的蔺教授来说还是有些幼稚,但他并不会拒绝。他一想到方煜满心满眼隔着玻璃替他挑选合适的款式,就恨不得再多爱对方一点。
他已经很爱了,他们都很爱对方。
今年三十六岁的蔺之文很会爱人,那年十九岁的方煜也很会爱人,他们注定要彼此相伴一生。
蔺之文转动手腕,将比自己小一号的手包裹住,拉到唇边亲了亲,“谢谢,我很喜欢。”
“不谢,”气氛太好,方煜顺着他的动作胳膊转个方向落在他肩后,凑上去眉开眼笑地吻他。
这注定是个温柔静谧的吻,呼吸交错间喷洒的鼻息都是温柔的。
蔺之文叼着人的唇瓣慢慢碾磨,直到方煜被挠得心痒痒了忍不住伸出舌头他才松开已经红透的唇肉,低笑一声含住,然后在彼此的口腔里来回嘬弄,无限拉扯。
亲够了,方煜和他鼻尖相抵小声喘气的时候适时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点水汽沁出,“咱们回房间睡觉吧,好晚了。”
“嗯。”
蔺之文拍拍衣服站起来,又弯腰将人抱到身上,方煜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心满意足地跟人回房睡觉。
睡着之前,方煜迷迷糊糊想:剩下的那个惊喜他要给蔺之文留下最深刻的记忆。
——
第二天清早,方煜罕见地醒得比蔺之文早,他动作轻轻地离开床,抱起床尾沙发上摆的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去楼下的卫生间洗漱。
客厅里长辈们都在坐着聊天了,方煜收拾好自己之后直奔客厅,嗓音清亮地挨个喊人,然后从这头到那头足足收了一怀抱的红包。
他像个小财迷似的把红包一一收好,这才去厨房端来早饭放在茶几上吃。
他惯是受宠的,没人觉得在新年的头一天里这样吃饭是没规没矩,说到底,自家别墅,自家孩子,开心就好。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昨晚晚会的回放。
老一辈的都对春晚节目有着特殊的情怀,除夕夜因着身体原因没能看完,这会儿倒是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方父和蔺父不爱看这些,两个人在落地窗旁守着棋盘对弈。
就他俩这个爱好,也是成为亲家之后共同开发出来的。
蔺之文醒来的时候先是习惯性往旁边伸手一捞,摸了个空转头一看人不在床上,卧室里的卫生间又没有动静,想来是先下楼去了。
蔺之文撑着床铺起身,扭头正想拿过手机看现下几时,倒是先看见了床头放着的一杯水。
玻璃杯手握上去还是温热的,水里加了蜂蜜,刚好缓缓一夜过来有些干涩的嗓子。
一杯水见底,蔺之文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去房间里的卫生间洗漱,没一会儿就神清气爽地走到床尾拎起新衣服挨件套上。
大衣被拎起习惯性抖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脚边掉落,蔺之文让开一步看见一抹红,弯腰拾起一看是方煜昨晚悄悄放在他外套里的红包。
嘴角弯出一抹弧度,他将红包收进大衣口袋里,又将大衣搭在臂弯转身下楼,客厅里一派祥和,方煜正背对着他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剥着零食吃。
方奶奶眼尖先看见了他,隔着一点距离坐在沙发上笑着唤他:“之文下来啦,快先去吃早饭。”
他远远开始喊人,和方煜一样一个不落。
方煜早在奶奶出声的时候就回了头,此刻一双眸子亮晶晶地朝他招手:“快来拿红包!”
小陈女士离他近,忍不住指尖点了点他侧脑袋,“你这孩子,你好歹让人吃个饭先啊。”
然后一阵哄笑,方煜不当那个不讨好的,一溜爬起来挽着人胳膊陪他去餐厅用餐。
他了解着呢,他家教授可不会像他一样端着只碗坐在客厅当着一众长辈的面吃早饭。
屋里有暖气,不冷,他和方煜都只穿了毛衣在身上,不同的是,蔺之文的是深灰色,而方煜的则是米白色。
外套搭在一边,蔺之文在方煜的陪同下不紧不慢地吃完了这顿早饭,偶尔还投喂已经吃过但还能吃下的方煜。
在家人面前,他们从来不避讳任何亲昵行为,用方煜的话来说就是:“我都看他俩秀恩爱那么多年了,也该轮到我了。”
作为家里两个最小的小辈,哪怕蔺教授已经迎来了第三个本命年,还是每年都会被塞红包,并且,托方煜的福,至少在最亲的家人这里,他收红包收得算是得心应手、并且毫无负担了。
新年嘛,讨个吉利。
大年初一不用去亲戚家串门,一家人就在家里自娱自乐,初二以后就是各种走亲访友了,方煜还是偶尔会收到长辈们给的红包,他也照常收得毫无压力,毕竟自己每年也没少给下面的那些小辈们发红包。
新年伊始,两家热热闹闹地走亲窜友了几天,直到初六这天才堪堪闲下来。吃过晚饭,蔺之文从沙发上拎起两人的外套,拉着方煜出门。
直到上了车方煜还有点迷糊,歪头问已经将车开出去的蔺之文:“今晚有什么活动我给忘了吗?”
晚上开车视线不比白天,蔺之文抽空瞥他一眼,“不是说要放烟花?”
方煜眼睛一下亮了,他扒着座椅朝后望去,明知道看不见后备箱里的东西还是下意识地转身:“你买仙女棒啦?”
蔺之文言简意赅:“还有其他的。”
方煜高兴了:“蔺教授准备充足哦。”
“没办法,家里有个爱玩的小孩。”
虚岁已经28的方煜被这样称呼并不会因为觉得幼稚而跳脚,相反,他很喜欢蔺之文这样叫他。
小孩、小少年、小勇士、方小画家……在蔺之文这里,他永远不用长大。
成年之后、工作之后还有人拿你当小孩宠爱,是很幸福的事,所以方父方母认可蔺之文时说的那席话方煜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们驱车到了近郊的一处空旷地,方煜陪着蔺之文把后备箱那些烟火搬到空地靠河边的位置,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到底顾忌着市区禁燃烟花,蔺之文买的都是些不算很大的小型烟花,既能让方煜一次过个瘾又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两人光顾着搬烟花,搬完了才发现车前灯还明晃晃地开着,方煜跑回去关灯,又顺便绕到车后拿出一直放在后备箱的支架架好,和蔺之文要了手机固定好对着待会要燃放烟花的位置,按下拍摄键这才重新小跑着回到蔺之文身边。
除了打火机和这些烟花,蔺之文还从家里顺了几根闲置的香出来,这样拿着去放烟花安全点。
一米多高的烟火一簇簇亮起,一下照亮了这片空旷的黑暗,没有人会不为刹那绚丽的烟花惊叹,方煜也一样,看着跳跃着往上又一瞬落下的星星点点,他毫不掩饰那点惊喜。
仙女棒被点燃,在夜里划出一道又一道痕迹,又转瞬即逝,像无垠夜空一闪而过的流星,短暂也永恒。
点点星光映得方煜双眼更亮,蔺之文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只手里捏着几根点燃的仙女棒放远,另一只手横贯在方煜身后,俯身去亲他等不及要弯起的嘴角。
小心思被满足,方煜笑容更深,眉眼更弯,一只手捏紧他身后的大衣,另一只手去够他伸长的那只手臂,和他一起拥有那几簇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