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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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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一直有一个定论,赵南锦一旦过了好久重新出现在酒吧,就说明他又被甩了。
这么悲伤的事情,赵南锦痛骂他们没有同理心。他喝着没有度数的甜酒,望着眼前穿着校服的男孩,警告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我爸呢。”男孩开口。
赵南锦随便一指:“弟弟,你爸肯定把你忘的没边,自己打车回去吧,哦有钱不?”他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欠你爹账上。”
“我不走。”
赵南锦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好吧,给你倒点橙汁啊。”他撑着脸,手机开锁又关闭,皱着的眉头从来没有松开过。突然看到前面这人从书包里掏出作业开始拿笔写起来,笑着说:“唉,你很喜欢学习?”
“不喜欢。
“我喜欢你的诚实。”赵南锦又赏他一杯可乐,“不喜欢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
“那哥哥您呢?”男孩好似天真,“不喜欢这为什么要来。”
赵南锦手顿住了,有些好奇:“你有读心术吗?”
“眼神不会骗人。”男孩眼尾略微下垂,但眼白过多,盯人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归顺感,瘆人。赵南锦反盯着他,轻轻笑着:“你可以不喜欢学习,就像你不喜欢步轩一样。”
男孩移开目光,投射到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那群疯狂的人们。
“你叫什么?”
“不归。”
“金不归!你给老子过来!”
赵南锦看过去,酒气熏熏的金步轩摇摇晃晃地过来,抓住他儿子的衣领,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子有什么不好?你敢这么对我……”
赵南锦看不下去,确实,他不想待在这。临走前嘱咐别人照看好他们,赵南锦又慎重看了男孩一眼,说:“带他回家。”
赵南锦看人很准,准确来说,他的直觉很准,例如金步轩他儿子,就像是包裹着屎的屎壳郎。
血缘这个东西很奇怪,生爱容易,生恨也容易。
赵南锦回到公司前,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很平静,死一样的平静:“陈铭被齐栗绑架了。”
这句话赵南锦消化了很久,他能熟练地与人打招呼但却不能思考,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身体掌控着所有,思维已经离家出走了。
“他们人呢?”
那边似乎也焦头烂额:“在找!”
“齐钿,你答应我什么。”赵南锦摸着一株长寿花的脖颈,用力掐下去,“陈铭出事,没有人会放过你。”
齐钿沉默小会儿:“我知道了。”
风雨欲来风满楼,赵南锦先去见了楼梦勤,地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她听完惊讶一阵:“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你打过电话。”赵南锦毫无感情地揭露她的谎言,“她是叫苏萍是吧?”
楼梦勤脸上闪过愤怒,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你就这么喜欢他?”
“你又做错了事。”赵南锦很失望,楼梦勤喝一口咖啡,仰着脖颈:“我没见过他,和他打电话也是因为结婚的事,他同意了,婚礼准备定在下个月。”她身体前倾,有些激动,“他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你又何必像看犯人一样的眼神对我!”
赵南锦没有说话,只是很轻看她一眼,临走前,扭过头说:“你问心无愧就好。”
楼梦勤瘫坐在椅子上,握着杯子的指尖泛白。
他又去见了黎袁,在包厢里,上了很多饭菜,却只坐了两个人,看着他大快朵颐,赵南锦皱着眉头:“我吃素。”
正吃着猪蹄的黎袁闻言愣了一下,笑得很淡:“那对不住了啊,你找我是来问陈铭的吧?”他用筷子扒开鲤鱼的肚子,“他家人已经报警了,我也说了上次见到他是五天前,我去他的别墅送吃的,一份排骨汤,他又没喝。”随后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怎么不知道,他也开始吃素了。”
“你做了什么?”
黎袁很轻松地说:“我很忙,忙着吃饭,他也很忙,忙着想那些破事。我能做什么呢,劝他吃饭罢了。”
赵南锦看着他不断地往胃里输送食物,黎袁似乎笑了,皱着眉头吃了片苦瓜,很苦:“不吃肉怎么行,我没法交代啊。”他忽然扭头盯着赵南锦的脸,“不要找了,没用的。”
“你认为陈铭是自己走的?”
“不是吗?”黎袁很快速地吐字,“他一直都是个疯子,你也是,我永远理解不了你们这群人!”他越说越激动,筷子摔在桌面,站起来,“从小学到高中,我一直陪着他!他什么我不知道?你懂个屁!他就是自己走了!不要找他了,”他还没说完,脸上突然痛苦起来,他跑到厕所开始干呕,肉臭味弥漫,他脸涨红,掐着自己脖子,“我求求你们了······”
赵南锦帮他带了门,捞起外套就出去了。
我佛慈悲,怜悯众人,赵南锦与堂前垂眼菩萨对视,香烟袅袅中,万物宁静。他突然想起陈铭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东西,戒不掉。
“先生,这里禁止抽烟。”
一位牵着孩子带着珍珠项链的妇女,两位长相清秀的少女,两位光头僧袍的僧人,一位乞讨的可怜人。都看着他,虔诚地,看着他。
“对不住。”赵南锦掐了烟,深深地看一眼观音菩萨像,走了出去。
很意外,他碰到了聂礼。
这个优雅甚至可爱的女人,今天穿了一身黑色长裙,淡薄地看着他。
“我儿子去哪了?”
赵南锦摇头:“不知道。”
聂礼悲伤的情绪感染了周围的人,她脸上布满斑驳的花纹,“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求求你,找找他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他……”
赵南锦沉默以对,聂礼虔诚地合上双手,闭起眼睛,像其他人一样臣服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