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跛行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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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边的梧桐叶打着旋落在周念脚边。他蹲在跑道边缘，指尖轻轻碰了碰肿起的脚踝——体育课跳远时，他被后排男生"不小心"推了一把，落地时右脚狠狠崴了一下。
"周美人又装可怜？"几个男生围过来，领头的用脚尖碰了碰他肿胀的脚踝，"要不要哥哥们背你去医务室啊？"
周念抿着唇摇头，撑着栏杆站起来。右脚刚沾地，钻心的疼痛就顺着脊梁窜上来，眼前一阵发黑。他听见身后爆发出一阵哄笑，还有人不怀好意地吹口哨。
放学铃响时，周念的右脚已经肿得像馒头。
他拖着步子走在巷子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单薄得像张纸片。路过西街拐角时，一滴汗滑进眼睛，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撞上电线杆。
"周念。"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念回头，看见程野站在警车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刑警队长今天穿了制服，肩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衬得他整个人更加凌厉。
"脚怎么了？"程野大步走过来，目光落在他不敢着地的右脚上。
"摔、摔了一下......"周念下意识往后退，结果脚踝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程野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接住他。周念的脸撞在对方胸口，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混着洗衣粉的气息。他慌慌张张想站直，却被程野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别动。"程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震得他耳膜发麻，"去医院。"
急诊室的消毒水味刺得周念鼻子发痒。
他坐在诊疗床上，看着程野蹲在地上帮他脱鞋。刑警队长的手指很灵活，三两下就解开了鞋带，但当看到肿得发亮的脚踝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韧带拉伤。"医生按了按伤处，周念疼得倒抽冷气，不自觉地抓住了程野的袖口，"得固定两周。"
冰凉的药膏涂上来时，周念的脚趾蜷缩了一下。程野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小腿："别动。"
那只手掌心很烫，贴着皮肤的地方像烙铁。周念盯着程野的发旋，发现他后颈有一小块晒伤的痕迹，在警服领子下若隐若现。
"能走吗？"医生缠好绷带问。
还没等周念回答，程野已经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这次是标准的"公主抱"，周念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能虚虚地抓着程野的肩章。
"搂脖子。"程野低声说，呼吸扫过他发烫的耳尖，"摔了我不负责。"
回程的警车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周念缩在副驾驶，受伤的脚小心翼翼地搁在纸巾盒上。程野开车很稳，转弯时会不自觉地放慢速度，右腿的旧伤让他踩刹车的动作有些滞涩。
"为什么不等家人来接？"等红灯时，程野突然问。
周念捏着安全带的手指紧了紧："我妈...上夜班。"
程野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车载收音机里放着老歌，沙哑的女声唱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周念偷偷用余光打量程野的侧脸——他下巴上的疤在霓虹灯下泛着暗红，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筒子楼的电梯又坏了。
程野在楼梯口蹲下："上来。"
周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上了那个宽阔的后背。程野起身时，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吓得赶紧环住对方的脖子。刑警队长的后背比他想象中更温暖，隔着制服能感受到肌肉的起伏。
"几楼？"
"五、五楼。"
程野的呼吸很稳，一步步往上走。周念数着他的脚步声，发现每到拐角处，程野都会不自觉地托他一下，防止他的伤脚碰到墙壁。
到了家门口，程野把他轻轻放在鞋柜上。周念掏钥匙时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打开门。
"谢谢您，程警官。"他低着头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程野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管熟悉的药膏放在鞋柜上："一天三次。"
周念点点头，突然发现程野的右手手背有道新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他还没来得及问，程野已经转身往楼下走。
"程警官！"周念扶着门框喊了一声，"你的手......"
程野在楼梯拐角回头，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抓人的时候蹭的。"他顿了顿，"明天我来接你上学。"
周念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发呆。
脚踝的疼痛已经变成了钝钝的闷痛，但被程野背过的地方还在发烫。他摸出枕头下的瑞士军刀，指腹摩挲着"C.Y.1990"的刻痕——这把刀现在沾了他的体温，变得温热。
窗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周念撑着跳到窗边，正好看见程野的警车驶出小区。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红线，像是指引方向的灯塔。
他摸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发出一条短信：
【谢谢，药膏我会记得涂。】
三秒后，手机震动：
【嗯。7点见。】
周念把手机按在胸口，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跛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