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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决定出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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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昱在李知宁家喝了一晚上的酒，这里大概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李知宁问了老半天，他也只是不停地笑，直到他喝得酩酊大醉，才断断续续从他口中得知两人已分手的事。
“喂，张大美人，你要哭也去小泉面前哭，在我这儿哭有什么用啊？”李知宁夺下他手中的空酒瓶，随手扔到一旁。
“小泉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就此放弃的，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导致他不得不离开？”
“或者，他只是想静一静，好好想想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走下去呢？”
“喂，你回答我！”
张一昱脑子已不甚清醒，即便他能听到李知宁的话，也无法回答个所以然来了。
李知宁试着给姜泉之打电话，仍然是忙音。
看来那小子连他的电话也都拉黑了，说断就断，是个狠人。
李知宁只能陪着他一起喝，直到早晨浑身酸痛地从地板上醒来。
看了眼仍然昏睡不醒的张一昱，确定他还有气儿，允了他无限期的假期，让他好生处理最近这些糟烂事。
“小泉不是请了假吗？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等他回来再问个清楚就是。
他要是真想分，说明也不是个能担事的，这点小挫折就将他击退了，这种男朋友要来何用？”
李知宁换上西装，将脚下碍路的酒瓶子轻轻踢至一旁。
“我先去上班了，待会儿我会请钟点工过来收拾房间，你记得给阿姨开门，你可别想不开死我家里啊，我这可是高级住宅区，你死这可是会影响我这地段的房价的......”
开玩笑也不见张一昱回应，李知宁自觉没趣，边走边嚷嚷：“总之我得走了，哥哥我还得赚钱给你发工资呢。
每隔两个小时我会让公司员工轮流过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你要是没事了就来上班，大不了去我办公室里哭，好歹我还能看着你，省得我老担心你糟蹋我房子。
午饭也会替你叫外卖的，晚饭你得给我做啊，就当房租了。”
门咔嚓一声关上，张一昱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眼角的泪将耳后的发都浸湿了，从无声哭泣到嚎啕大哭，一口气几乎上不来。
他冲到厕所扶着马桶吐了一回又一回，将昨夜喝的苦水吐了个一干二净。
......
姜泉之逃回家中，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房门紧锁，将自己整整关了两天，任父母在外头怎么叫喊就是不开门。
母亲何以柯担心不已，第一时间给姜溪之打电话，打了近半小时才接通。
可姜溪之亦是一头雾水，给姜泉之打电话他并没有接，她转而给魏语洋打去。
魏语洋只知他请假，并不知内情。
张一昱也曾给他打过电话询问他是否知道姜泉之去了哪里，魏语洋便给张一昱回了电话，电话中的张一昱说话吐字不清，内容跳脱，一副酒醉之态，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只得没完没了地给姜泉之打电话发消息，凌晨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电。
“你疯了？！给我打了三百多个电话！”姜泉之怒道。
—— 喂喂，小泉，你和一昱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请假半个月回家了？一昱也醉得不省人事了，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吵架了？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魏语洋一股脑将问题全问了出来，他知道这个电话能接通是多么不容易，如果不把话说完，姜泉之必定会很快挂了电话。
“我们结束了。”说完这句话，姜泉之便挂了电话。
—— 什么？什么结束？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喂！！
这事闹得魏语洋都知道了，父母定非常担心。
这会儿已是凌晨两点，姜泉之想着天亮再同父母好好解释吧，打开房门外出上个厕所，父母却仍坐在沙发上等着。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姜泉之声音沙哑低沉，说话时嗓子都疼得厉害。
“儿子，你和一昱怎么了？”何以柯焦急问道。
“没什么，只是决定放弃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你要是真喜欢一昱，妈妈亲自上门替你撮合，不要苦苦撑着了，我看一昱那孩子应该也很喜欢你的，不要急着说放弃，好吗？”
何以柯何时见过儿子这般为情所苦的模样，即便为他担上骂名，她也要试上一试。
“没有，妈，这次是我决定放弃的，和一昱哥无关，我们大概是不合适吧。”姜泉之尽量语气平和，可方才母亲的话也让他心头一酸。
“儿子，不管怎么样，妈妈都会支持你的，但是既然分开痛苦的话，就再坚持一会儿嘛，说不定会有转机的。”
姜泉之再也无法抑制情绪，搂住何以柯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我喜欢一昱哥，我真的喜欢他啊......”
“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的。”何以柯跟着落泪，轻拍他的背安抚，“没关系，妈妈帮你，妈妈亲自和他谈谈，一定让他答应你，好不好？”
“妈，不是这个问题，不是......我没有办法和一昱哥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啊......”
他曾想过，即便变成恶鬼，也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那份感情已经满溢，淹没了他的大脑，淹没了他的思绪，让他误以为他们可以有以后，越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心里的恐惧就越是深沉。
姜绍之穿上了外套，准备立即前往天襄市，“我亲自找一昱问问......”
“爸......”姜泉之立即松开何以柯，转而拉住了姜绍之，“爸，别去，不是一昱哥的问题，不是......”
“你不说清楚，爸妈很担心啊。”
“没事，我没事的......你们不要去找一昱哥，不要去......我没事的，我马上......马上就好了.......”心里的痛蔓延到了全身，令他几乎无法站稳。
胸口一阵又一阵地沉闷感袭来，他不住干咳，唇齿间品尝到一抹腥咸。
“小泉，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没事，我想睡一会儿，爸妈，你们也去睡吧，别管我了，别管我了......”他趁着意识尚在躲回房间，在凌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却噩梦连连。
第四百零八天。
姜绍之连夜去了天襄市，在魏语洋的帮助下将张一昱约了出来，两人自我介绍后便尴尬地面对面坐着，许久无言。
“一昱，你和小泉的事我知道一些，但知道得不多。”第一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眼前的张一昱满脸疲惫，精神不济，眼下青黑，看来已多日没有睡好了。
“抱歉，我们的关系其实是......”张一昱不知如何解释，恐吓着了姜泉之的父亲。
“我知道，你和小泉的事我们都知道。”
“额？”
张一昱只觉得难以启齿，姜绍之却十分坦然，与自己的父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大为震惊。
怪不得姜泉之说自己的感情生活一直非常平稳顺利，原来是有这样开明的父母支撑着他。
“小泉是个诚实的孩子，早在他十五岁那年就确定了自己的性向，并且告诉了我们。”姜绍之像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和无奈。
“小泉很喜欢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回家后哭得很伤心，我这做父亲的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窝囊样，实在很担心，所以腆着脸过来请求你，能不能再尝试看看呢？小泉他真的很好，他值得。”
姜绍之几乎是恳求，求眼前的男人可以爱他的儿子。
“他回家了？也好，也好。”至少张一昱不必再担心姜泉之出了什么事，有父母的照顾，他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叔叔，很抱歉，是小泉放弃了我，我也无可奈何。”
“可是，不对啊，他主动放弃了你，那他哭什么？”
张一昱回想起那天在酒店的事，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或许是我父母对他说了什么吧......”张一昱无法保证自己真的能否在妹妹和恋人之间选择其中一个，对谁来说，都很残忍。
“我的父母非常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以我最疼爱的妹妹想要挟，对不起，我无法抉择。”张一昱将脑袋深深埋下。
这已经不是你情我愿就能解决的事了，若无家里人的支持，只会闹个两败俱伤。
“这......”姜绍之沉吟片刻，手沉沉往桌上一拍，“让我和你父母见一面，我来想办法说服他们。”
张一昱摇头叹息，“没用的，哪怕我说断绝关系，他们也不肯放过我......其实我们早就多年没有联系了，偏偏在这时候跳出来，用血缘关系死死绑住了我，凭什么啊......”
“或许，或许我可以......”姜绍之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但为了儿子，他愿意再拼一把。
“其实我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可一昕......”一昕若能懂事些，好好跟在父母身边，他倒也能放心，可现在她都知道了，她的回来一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抱歉，我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想清楚，该怎么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至少，他不能伤害张一昕。
姜绍之从他的话中看出了他的痛苦纠结，“好吧，我也不为难了，或许是缘分不够，也希望你们各自安好，余生顺遂。”
张一昱仿佛在座位上生了根，身边的客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波，只有他仍呆坐着，脸上满是泪痕，连服务员也不忍打扰。
第四百一十一天。
这几日张一昱一直住在李知宁家，好在他的住处父母暂时还找不到，也进不来。
姜泉之不在学校，父母也无法去学校里闹，而他没有去上班，父母也找不着人，自然只能偃旗息鼓了。
张一昱好生做了伪装，将他和姜泉之去过的地方几乎走了一遍。
电影院里播放着喜剧片，影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
他独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眼睛望着屏幕的方向，魂魄却不知飞去了何处。
整场结束，工作人员入场收拾场地，才将他飞了的魂儿扯了回来。
他继续在街上游荡，路过玩具店，在毛绒狗的货架前停留了许久。
“买点这个送给他的话，他会不会很开心......”
“对象是怎么哄的呢？早知道该问问人。”可是，问谁呢？
“真的结束了吗？明明开始才没几天啊，难道那几天只是我的梦？”那这个梦，未免太真实了吧。
“呵，不是梦，怎么可能是梦呢。”若是梦的话，便没有这些莫名的痛苦了。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弦伏山脚下，他寻了一处大石头躺下，脚疼得几乎走不动路了。
也难得他走了这么远的路才发现，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啊？
这样累，想抱着上山躲几日的想法也实施不了了。
“躲几日？”张一昱自嘲道，“事到如今，我还是想着逃避，抱歉了，宫婆婆，看来我真的只是个废人，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那便逃避吧。
他下了决心，拨通了李知宁的电话。
“知宁，我想通了。”
—— 想通什么了？要对抗到底追回所爱了？
“出国进修的名额你不是给我留了一个吗，我去，我现在就去，我会完美通过考核，和分公司签十年合约，你帮我吧。”
—— 喂喂，我给你几天假期让你好好解决家里的事，你就是这么解决的啊？你除了逃避就不会别的了？
“我父母以一昕相要挟，如果我不同小泉断了，他们会把一昕送去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我相信他们不会对一昕做什么，可一昕必然会恨我舍弃了她，小泉也会因此内疚，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个人都伤害了。倒不如，倒不如......”
张一昱声音已带哭腔，缓了好一会儿，强压哭声，“倒不如遂了他们，安抚好一昕，至于小泉，他还年轻，会找到更好的另一半，所有痛苦都会随着时间消散的。”
—— 那你呢？你自己痛苦？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 那，那你也不用出国啊，既安抚了一昕，又放弃了小泉，也对父母做了妥协，你还出国做什么？
“我若留下，父母怎么会安心。”他又如何忍得住不去看姜泉之？何况父母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他是躲不开的。
—— 好吧好吧，你先回来吧，我们见面详谈。
......
张一昱不知何时睡着，一睁眼天色已晚，身上竟还盖着薄毯。
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会不会是轩逸阁的人呢？
张一昱没有时间多想，对着四周道了一声谢谢，将毯子叠好放在石头上，希望对方路过看见能收回去。
再晚些回去，怕是叫不到车了。
可偏就这么巧，最难叫到车的弦伏山脚下，竟这么正好有一辆计程车路过，让他成功拦了下来。
待他一上车，石头上的毯子即刻化烟消散了。
......
张一昱刚拿出钥匙开门，房中传来的吵闹声让他顿时清醒，想起打车时选择了自家附近，下车后便行尸般走回家里来了。
这时门已打开，逃跑或许来不及了吧。
张一昱正想着应对之策，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道沉沉的身影飞奔而来挂在他身上，令他几乎站不住脚。
“一......一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