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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一昕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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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昕哭得梨花带雨，眼睛肿似青蛙眼，这一路怕是没少哭，人也瘦了一大圈。
“哥，求求你，别抛下我，我不出国了，我再也不出国了，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求你了，不要抛弃我，我求你了......”
张一昱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眼泪，又被她的一番话逼了出来。
“一昕，你，你真的回来了？”
“我能不回来吗？你为了小泉不要我了，你明明说过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说没有我你都不知道怎么活，可是你有了小泉就不要我了，你骗我。”
她嗓子沙哑得厉害，说一会儿便咳一会儿，喉咙定是哭肿了。
“一昕，你，你先喝点水吧。”张一昱不忍，将她抱回了家里，客厅里人算是齐了，在这个狭小的房子里，挤得走几步都嫌费劲。
他只惊讶了片刻，便坦然了。
张一昕回来，家里人肯定是要来迎接的，何况他们这些日子本就住在天襄市，逼迫张一昱做出抉择。
“哥，我知道你喜欢小泉，但是你不能为了小泉不要我，我跟他又不是竞争对手，我们是亲人啊，我和小泉也是亲人，没有冲突的，哥，你不能舍我取他啊。”
“一昕，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或许他对姜泉之的情意的确太明显，身边人人都知道了。
“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把小泉带回来，现在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总之，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也不会再离开这里了，这样，这样，我们和小泉一起离开这里，不用再理会所有的纷纷扰扰，你也不用抛弃我，好不好？”
“你......”他本以为张一昕是父母送回来给他施压的，没想到她竟是回来撮合的。
三人一道离开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她学业未成，母亲精心为她铺的路也会就此断了，他恐怕没有能力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他也不能剥夺张一昕与父母生活的权利。
何况，他还没有问过姜泉之是否愿意，姜泉之父母又该如何。
三个人的逃避，只能造成三个家庭的痛苦。
他的顾虑太多了。
张昀逸明显被张一昕的话惊着了，他可不是为了失去两个孩子才让她回来的。
“一昕，不是说好了劝你哥哥回家吗？你怎么......”
“我要不这么说，你会让陈阿姨把我的护照还给我吗？”所谓的陈阿姨，便是父母在国外替她请的保姆，她的起居生活全靠这位陈阿姨的帮忙。
“你哥哥犯糊涂，你怎么也犯糊涂？”
“反正我只要我哥哥，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我才不管。”
张一昕指着继母杨菲菲道，“你们都已经再婚了，妈妈生了弟弟，有了自己的家，而爸爸，你和杨阿姨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个一儿半女，你们的家早就已经没有了我和哥的位置，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你疯了？！”张昀逸怒骂女儿不争气，抬手便想打，被杨菲菲拦了过去，“你哥哥是男人，那姜泉之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那又怎么样？男人和女人难道就可以恩爱一辈子吗？”
张一昕此刻像是爆发了，为了维护哥哥，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爸妈有什么资格骂我哥？你们已经十几年没管过他了吧，现在知道他很幸福，却要跳出来撕碎他的幸福，一点一点地在他心口上扎刀，你们凭什么？”
“是我们不想管吗？这些年是你哥哥一直在躲着我们，我们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他在天襄市的。”
若不是那天杨素昭在电话中说漏了嘴，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找到这儿来。
“还有，你哥哥那是幸福吗？这分明是在报复他的父母，他疯了病了脑子坏掉了，他需要治疗，他连阿昭都传染了。”
“开什么玩笑？你们一个个有钱有势的，想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无非是嫌哥哥阻碍了你们夫妻恩爱，所以从小对他视而不见。
哥哥在你们那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每回我们见面之时，我哥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爸爸，我就不信你丝毫不知情。
这么多年的漠不关心，现在突然觉得事情大了，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推到哥哥身上，想尽办法找上门来棒打鸳鸯，这是什么道理？
爸，你倒不如去查查是不是祖坟冒了青烟，家里的男丁为什么一个一个都出柜了！”
啪！
这一巴掌，毫无悬念。
但根本堵不住张一昕那张开挂的嘴，她已经疯了，被哥哥即将抛弃她的恐惧逼疯了。
“张一昕！你给我闭嘴！没想到你在你妈妈那里学了这么一口的伶牙俐齿，说话这么尖酸刻薄，难道这就是你妈教你的？”张昀逸气坏了。
没想到平日乖巧的女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孝昕正欲加入“战局”，可张一昕那嘴停不下来，她插不上话，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爸爸，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是吧，你和妈妈之间早就没有爱情了，在我印象里，家里总是鸡飞狗跳，你们何时管过我们？
这些年只有哥哥给了我亲情，他说我是他唯一的家人，他说想要给我最好的生活，你们呢？除了争吵还给过我们什么？”
张昀逸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
“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我和哥哥的名字是取自‘一心一意’的谐音吧？爸爸，妈，你们也曾有过一心一意的承诺，到最后你们做到了吗？
在一起时有多恩爱两不疑，分开时就有多愿此生不相逢，和男人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名字，就是你们亲手制造的笑话。
我哥现在和小泉在一起过得很幸福，很开心，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你们没有资格过问。”
林孝昕虽觉得对张一昱有愧，但也无法接受他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一昕，我和你爸确实没有了爱情，但你们始终是我们的孩子，你哥哥走错了路，我和你父亲哪怕早就水火不容，也要一同站在这里救你哥，不让你哥哥再错下去......”
“你们是在救我哥吗？你们只是在互相推卸责任。从你们到这里为止，有关心过哥一句吗？
妈，请你不要再管我哥的事了，他最需要你关心的时候你不在，现在又联合我爸一起伤害他，他已经恨了你十几年，你想让他再恨你几十年吗？
管好你自己的小家吧，最没有资格对他的人生说三道四的就是你。”
“......”林孝昕还是头回被女儿这样拿刀往心窝里戳，一直知道儿子对自己有恨，没想到女儿也是如此，看着兄妹两人，转头哭得崩溃。
或是被张一昕说动了，张昀逸语气缓和了些。
“一昕，有些事......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的，他们两个人都是男人，在这个社会要承受多少白眼，你就没想过吗？”
“这是哥自己的事情，爸爸就无须再管了。”
“你......你们都有病！看来该治的不只是你哥，你，还有阿昭，都该去治病！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给你们时间好好想清楚。”
张昀逸被气得脑壳子都快冒烟了，摔门而去。
杨素昭凑到张一昱身旁笑道：“哥，小泉哥和你分手了，对吧？你就干脆和我在一起呗，这样你也可以回家，咱亲上加亲。”
“亲你个头！”杨菲菲拽过他的手臂，将他往门口拉去。
“妈，我不走，我今晚要在这里和哥一起睡。”
“闭嘴！明天你就给我回学校，以后再也不准到这里来。”
“我不要，我这辈子非哥不可，谁都不能阻止我......”
林孝昕也同丈夫离去，家中终于只剩兄妹二人。
两人一同瘫在沙发上，这份安静实在是难能可贵。
“哥，你和小泉......在一起了？”
“嗯。”
“那阿昭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张一昕眼角颗颗泪珠滚落，抽抽噎噎了好一阵子。
“对不起，爸妈以我来要挟你。”那天的话，她在电话里听得很清楚，“可是，哥，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求求你，别不要我。”
“是哥对不起你才对，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感情问题，害得你连书都不肯读了。”
“胡话！哥哥的幸福是最重要的事，爸爸妈妈各有自己的家庭，本来就不该来管哥哥的事。”
说着她一锤沙发，怒道，“也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小泉竟然这么不当事，说跑就跑了。”
张一昱苦笑一阵，长叹一声，“小泉知道我舍不下你这妹妹，只能舍身退出，你得感谢他才是。”
“他只是一个傻子而已。”
“一昕，事情闹成这样，哥哥和小泉大概也无法继续了，不如你就好好回去读书吧，不要浪费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我才不要，我不会再出国了。”张一昕怎知张一昱是不是在骗她呢，“哥，你就别管这个了，我会留在你身边，以后不会再想钢琴的事了，哥哥都能舍弃，我为什么不能？”
“不，一昕，我们的情况不同，你是真的喜欢钢琴，而我不过是学了皮毛，当时学这个也只是为了让爸妈开心，并没有特殊意义，现在不碰也只是因为生疏了，不必觉得惋惜，哥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无论张一昱如何解释，张一昕都是一副丝毫不信的表情，比从前更难哄了。
“哥，你会不会觉得，如果没有我这个妹妹就好了？”
张一昕不禁泪眼婆娑，满脸的委屈。
“说什么傻话呢，要是没有你，哥哥也不会认识小泉啊。”
“都......怪......我......”张一昕哭得更伤心了。
......
夜里，趁着张一昱早已熟睡，张一昕用遍了所有能联系上姜泉之的方法，都没能成功。
“那个懦夫，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吗？我哥对他用情这么深，他怎么能退缩......”
虽然知道他是在顾虑自己，但张一昕仍然无法接受他的逃避。
“那傻子肯定天天躲着哭吧？活该！谁让你不肯再勇敢一些，明明可以不用考虑我的。
现在我回来了，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嘛。给我勇敢一点，回复我的消息啊！！”
张一昕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骂着骂着，眼泪却又落了。
“对不起，小泉......对不起，努力撮合你们的我，反倒成了你们的负累，对不起......
可是，如果真要哥哥在你我之间选一个，我还是不想将哥哥让给你，原谅我......”
她拽紧被子努力抑制哭声，但声音仍然能断断续续地传到张一昱的耳边。
张一昱翻看着手机里同姜泉之的合照，满脑子都是他的模样，连枕头何时湿透都不知道。
忽而想起一件事来，给李知宁发了讯息。
—— 抱歉，知宁，今天我就不过去了。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想起来？！！
短信是秒回的。
“呵......”
第四百一十四天。
杨菲菲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会有这么有骨气的一天。
他已经绝食三天了。
任杨菲菲软硬兼施，他说不吃就不吃，倔强得很，非是要母亲妥协，让他同张一昱在一起。
“阿昭，你还小，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弄明白，误把某些情感当成了爱情，你只要去学校多转转，就会知道世间的好女孩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喜欢你哥哥呢？”
同样的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可杨素昭这次铁了心，只要她不同意，他就不吃不喝，直到饿死为止。
以他的话来说，便是活着也没意思了。
“你哥哥生了病，你也被传染了吗？是不是要我带你去医院好好治一治？”杨菲菲打他打得手心都泛红了，可平时总是上蹿下跳的他，这回却咬紧牙关，一句疼都没喊出来。
“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阿昭，妈妈认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个顶个的漂亮，妈妈给你介绍，好不好？我不求你接受某一个，只求你试一试，认清自己的心，也许你会发现，还有更适合你的呢？”
杨素昭不再回话，缩回了被子里。
“你连试一下都不肯吗？！”
“杨素昭！”
“就算，就算妈妈同意，可一昱是不会喜欢你的，妈妈看得出来，从小他就不喜欢你，你何必勉强呢？”
杨素昭只露出一只眼睛，声音已有些虚弱，“那，妈，你是同意了？”
“我同意有什么用？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除非你能说服一昱再说吧。”刚说完这话她便后悔了，若是张一昱当真被这孩子打动，那她岂不是必须认下来了？
“真的？”杨素昭顿时露了笑脸，从被中爬出，“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啊。”
“......嗯。”杨菲菲不情不愿地答应，将饭菜端到儿子面前，亲眼见他吃完，这才安心。
她越想越是后悔，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想将身边熟睡的张昀逸唤醒一起商讨对策，可又怕他大手一撒，什么也不管。
“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