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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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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两人又是同床而眠，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两人各怀心思，没有一个人打破沉默。
虽然已经很晚，但窗外依然断断续续地传来烟花炮竹声，让人难以成眠。
“一昱哥，你睡了吗？”
“没有。”
这么吵，根本睡不着。
犹记得张一昱说的，只要他来，便告诉他所有的事。
姜泉之侧过身子，朝他的位置靠近了一些。
“一昱哥说过吧，如果我过来的话，你就会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一昱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张一昱看了他一眼，翻过了身子，“小泉，睡觉吧，很晚了。”
“一昱哥！”他一着急，半个身子直接趴在了张一昱的身上，“你要做言而无信的人吗？我想知道......想知道你所有的事......”
“别闹，快走开。”张一昱推了推他的脑袋，没能将他推开。
“一昱哥哥......”
“是一昕和你说的吧？我只是......和继母，以及继母的儿子，合不来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你们想得太严重了，我哪有什么悲惨的童年啊......”
他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姜泉之大致听清。
可他的语气为什么这般忧伤，让姜泉之不得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一昱哥，是继母对你不好吗？或者是冷待了你？为什么你多年没有回家，也从不愿提起他们？”
“没有，真的没有。”
姜泉之将他的身子掰了过来，与他面对面相视，眼神煞是认真。
“一昱哥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吧？难道连个承诺都守不住吗？”
这次，他可不会再让张一昱将他敷衍过去。
“什......”张一昱被他的话激得脸色大红，他猛地起身，两手按住姜泉之的肩膀，几乎是冲着他吼，“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过是我妹妹的同学，和我偶然之间的相遇，有着不知何时断绝的缘分，我的私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他的眼神不似从前那般温柔，是姜泉之从未见过的，愤怒的眼神。
听到张一昱这番见外的话，姜泉之顿时红了眼，惊恐而又委屈地用手臂挡住了脸。
不让他瞧见。
“对、对不起，一昱哥......是我太自不量力了，自以为是一昱哥的朋友，以为自己在你心里有所不同......原来一昱哥从来没......对不起......逼迫你回答那样的问题，对不起，我......不会再问了......”
原来张一昱心中，他从来都算不上是朋友，不过是......妹妹的同学。
“啊，不、不是的。”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反常，吓坏了姜泉之，张一昱急得不知所措，“小泉，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是口误，口误啊，你别生气。”
“睡觉吧，一昱哥。”姜泉之语气带着哭腔，让张一昱更加着急。
他几时见过姜泉之这副模样呢？
张一昱扒开他的手，与他额头相贴，眼睛紧紧闭着。
姜泉之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十分沉重。
“小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急了，说了不由心的话。你原谅我，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你对我来说，的确是特别的......”张一昱原以为他说得这么清楚，姜泉之定能明白的。
“特别，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像亲弟弟一般吗？
姜泉之怎敢多想呢？
他只怕自己会更加失望罢了。
“从小，父亲和母亲就一直吵架，吵得急了，还会大打出手，我和一昕......一直生活在恐惧中。后来，他们离婚了，很快又各自成家。
父亲娶了一个带孩子的女人，那个孩子不知为何，有着不同那个年纪的心计，小小年纪，却耍尽各种手段，时常弄得我俩都一身的伤，可父亲却只会怪罪在我身上，认定是我欺负他，而他，得意洋洋地享尽了所有的偏爱，又反复挑衅，刻意捉弄......”
张一昱回忆他不愿提起的过去，微微咬紧牙关，又放下了什么似的，低叹一声。
“父亲为此揍过我多次，无论我如何解释，他都不曾信过一回，最后一次争吵过后，他再也没管过我。
那孩子的母亲也从不待见我，把我当成仇人一般，对我处处小心谨慎。那个家里，都是陌生的气息，让我几乎窒息。”
他不懂，也想不明白。他抗争过，他辩解过，可最终也只能选择沉默。
“呵呵......后来，我厌了，烦了，早早结束了叛逆期。我熬到成年，考上大学，为了彻底脱离那个家，我努力赚钱，做各种兼职......也再不想......回到那个陌生的房子里。”
“一昱哥......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分明是姜泉之逼着他说出过往，可他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至于母亲......也十几年没见过了......”
“一昱哥，你若是不想说的话......”
“前几日，一昕说母亲希望我回去过年......她要是真的有想过我，早就来找我了......”
既然他想知道，张一昱便全部告诉他好了。
“自从她同再婚的男人生了孩子之后，就很少找过我，我也就......刻意避开了她。反正，她也不想见到我吧......反正，我并不被任何人需要......反正......”
“一昱哥！！别说了！！！”
他很后悔自己太过任性，他很早就知道的，张一昱不愿意提起那个家，他还非要问个究竟。
他一心揭张一昱的伤疤而不自知，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可以让张一昱解开心结。
“小泉，你还生气吗？”
“没有，我没有生气。”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那就好......”张一昱翻身躺回床上，长出一口气，缓了缓，淡淡说道，“刚刚的话，都是玩笑。”
“啊？？”姜泉之愣了几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昱哥，这句话才是玩笑吧？”
“呵呵......你听出来了？我们小泉......很聪明嘛......”
房间里开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直到躺在床上后，张一昱才想起，春节夜里留灯，是家乡的习俗。
他咬牙起身，将灯关了。
那样的记忆，他不该有。
“一昱哥，怎么了？”灯一灭，房间里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看不见张一昱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喜还是悲。
“没事，太亮了，睡不着。”张一昱说了一个，听起来很让人信服的理由。
“一昱哥......”
“嗯？”
“这天真冷啊。”心也跟着拔凉拔凉的。
姜泉之一向嘴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一昱。
“是啊，真冷。”
“一昱哥......”
“还不睡吗？”
姜泉之凑近张一昱耳边，用最轻，但又最清晰的声音，说道：“不要再说自己不被需要了......我很需要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张一昱一怔，一抹悲涌上了眼角。
“小泉，谢谢你。你这么善良，让我如何是好......”他差点儿......就当真了。
“......”一昱哥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所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
第一百五十二天。
早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腰上，肩膀，传来一阵刺痛。
夜里因为怕姜泉之觉得冷，所以张一昱一直不敢动弹，保持平躺的姿势，怕一动被子就进了风，一个姿势维持了许久，浑身酸痛得很。
同样一晚上没怎么换姿势的姜泉之，却睡得极为安稳，还紧紧地搂着张一昱的手臂不放，害得张一昱更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了他。
张一昱心想，他是得有多冷？竟抱着他的手臂抱得这么紧。
这一夜，张一昱不时替他掖掖被角，将被子往他那处多挪一些。
他几乎一夜未眠。
待会儿可一定要买个暖风扇回来，家里的空调似乎不顶用，姜泉之总是喊冷。
张一昱想了许久，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又睡了过去，恍惚中眯眼往墙上一瞧，已经九点钟，吓得坐起身来。
“糟了！怎么闭眼的功夫，就过了这么久.......小泉该饿了吧？得给他做早餐啊......”
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床，姜泉之却不在身边。
莫不是昨晚把他吓坏了，一大早就偷着跑回去了吧？是回那边的出租屋去了吗？
他得解释清楚才行......
张一昱着急地拨通了姜泉之的电话，却在床头听到了手机铃声。
“嗯？他的手机还在，那他人呢......”
正想着，姜泉之已循着声儿走了进来，“一昱哥，我手机响了是吗？”
“小泉......太好了，你没走......”张一昱松了一口气，冲他笑了笑，“抱歉，我以为你回去了，所以急着打电话给你......”
“回去？回哪儿？”姜泉之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也未多想，“一昱哥，快起来吧，早餐马上就做好了。”
“早餐？你做的？”
“嗯，试着做了一下，一昱哥要试试毒吗？”这顿早餐算是向他赔罪吧。
对于昨晚的事。
“呵呵......我很期待。”
张一昱起身，刷牙洗脸后，满心期待地坐在餐桌前等着。
姜泉之端上一碗牛肉面，放在他面前，还行了个夸张的西式礼，“参考了一昱哥之前做过的牛肉面，味道肯定是不能和一昱哥做的相比。那么......一昱哥，请品尝。”
“呵呵......辛苦了。”张一昱夹起一筷子，认真吃了一口，细细品尝。
“如何？”
“嗯......我们小泉很有做饭的天分啊......味道很不错呢。”张一昱看着姜泉之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把手伸出来。”
“一昱哥？”
“快点。”
“哦......”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姜泉之还是听话照做了。
张一昱将他的两只手上下翻看了几次，确定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一昱哥在做什么？”
“没什么，看看你是不是又伤了手，怕我担心所以藏着掖着不说。”
“我才没那么笨手笨脚呢，一昱哥别小看我。”要真伤了手，他定要装得可怜些，让张一昱好好心疼心疼他，怎么会藏着掖着呢。
“呵呵......你也吃吧，待会要不要去看看电影什么的？”若是在家待一整天的话，他只怕姜泉之会无聊得发慌。
“只要和一昱哥在一起，做什么都行。”回答得太快，让姜泉之意识到自己是否表现得太明显，怕吓着张一昱。
好在，他并没有发现。
“其实一昱哥不用太在意我，认识一昱哥之前，假期我也是日日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的。”因为他这张与姜溪之极像的脸，会给他添不少麻烦，每次出门都要做好伪装，索性就不出去了。
“那就快吃吧，早上应该有不少新上映的电影，我们看完可以到处转转，在外吃个晚餐，然后看看夜景，怎么样？”
“一昱哥是计划好了吗？”这一天排得满满的。
“没有，就在刚才临时想出来的。”张一昱颇为得意，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想到这么周全的“计划”。
“一昱哥想看什么电影？”
“都可以，你想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
姜泉之兴奋地嘿嘿一笑，“那......我们看鬼片吧？”
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让张一昱更依赖他一些。
“啊？”张一昱的脸顿时皱在了一起，深深叹了一口气。
话说得太早，张一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就不该说去看电影......”张一昱细声埋怨，不时瞄向姜泉之，求饶的话却说不出口。
他可是哥哥，怎么能在弟弟面前这么狼狈！
可这个弟弟，偏又爱捉弄他。
“呵呵......”真可爱啊......
姜泉之满心满眼都是张一昱，他的各种小动作，细声碎语，姜泉之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听都听不厌。
大过年的，怎么会有鬼片上映......
他是多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