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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开始游戏吧 ...
时隔多日,无相再来看梁暮之演戏,刚好是死亡戏。角色越小,拍得越快,这场戏没谭谢,他坐在旁边招无相过去,他们挨着,无相的眼光黏在梁暮之身上。
头回见到梁暮之扮得如此精巧,梳高马尾,脸孔是没有遮蔽的海洋,真想壤人投身进去泳。一段情节通常由诸多个不同的镜头组成,前后顺序按照剧组的实际情况来决定。
从远景、近景到特写镜头,脸目被无限放大,丁点的不上镜和呆顿的表现都将会被无限扩大,与肉眼看可能两样。谭谢看出他的好奇,带他去看监视器。
导演冷峻地盯著屏幕,飞他一眼,见是他,表情温柔许多。
梁暮之在屏幕中甚有灵性,那些可以称之为缺点的五官细节竟然变成特点、优点,变成有质感的部分。濒死时的神韵紧密地钩著旁观者的眼睛,让人对死的冲击产生恋恋不舍的心情。
导演对谭谢说这个是个苗子,上镜、聪明、表现力好,多演几部怕是要把你超过去。无相挑眉,听出提醒的意涵。
谭谢耸肩,双手压在导演肩上,用一种极其狂妄的口吻说:“我还怕他超不过我呢,杜导有什么机会给他推荐一下,新生代里没几个有资格跟我争的,多无聊啊。”
导演笑了,喊咔!所有人从表演状态抽离,各自说着话,做着事。导演歪身,压在靠背上直视谭谢,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脸:“心这么野,也成,有竞争才好玩。我这边正好有个剧缺人。”
他把梁暮之叫到身边回看表演,夸奖他的表演,流露出亲暱的神色,问他有没有兴趣演武侠剧。
梁暮之瞟了他们一眼,然后点头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愿意。
谭谢揽著无相离开留他们单独谈话,无相问什么武侠剧。他看著无相,叹了口气讲:“就是打打杀杀的江湖趣事。那部剧蛮好的,可能是男三。”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笑了,将无相的刘海全部耙到脑后,清晰的美丽的脸,说:“你不适合留刘海,就像我不适合演小角色。”
导演找过他,想叫他演男三,他想去的,但是妈妈说角色太小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非要男主角才行。他拨开他的手,刘海像裙摆那样掉回原位。
“我看,不是不适合吧。”
谭谢耸肩,看见梁暮之过来就走掉。
“你们在说什么?”
“说我不适合留刘海。”
无相噘嘴吹起刘海,他替他整理,摇头说:有好看,没有也好看。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试试梳到后面去。他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以想象,手指穿梭在无相发间,轻柔地捋起,望进他祖母绿的眼瞳,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下巴上涂着干涸的血浆的自己。
无相还是想要刘海,他和长得浚酉太像了,要保留区别,一样的话,梁暮之不好分辨。而且一般是成人之后才会把头发梳上去,他还没到时候。
他陪梁暮之去卸妆,交还服装,大眼睛盯得梁暮之问了两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讲?我古装造型有问题吗?他均摇头。摇头的意思是并不是在这方面有问题,而是别的。
他对他说:“死是什么感觉?”迈出去第一步,马上就要接第二步,否则要么跌倒,要么永远留在原地。
梁暮之想了想说:“虽然演了好多死,但我说不清楚什么是死的感觉。比喻来说,就像是我们出门玩了一整天,很累很累,但我们都不希望今天结束,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睡着。”
死是一个前仆后继的过程。
梁暮之看见他的脸上有雾的感觉。
第二步来了——“那你能接受我死吗?”——梁暮之偏着脸想了会儿,短发的梁暮之,真正的梁暮之说:“可以,我可以接受,只要是人就会死。希望你八十岁之后再死,这样可以多玩几十年啦。”
雾散了,太阳驱散它。
“如果我很年轻就死掉了呢?”
梁暮之拍了拍他的手臂,不大赞同地说:“啧,不许这么说。不过我应该会非常难过,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你还是活到九十岁吧,想想八十岁还是太少了。”
“阿梁很勇敢,一个人就敢逃跑,生活上也没有疑问。”
梁暮之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得像是会早死一样,表情有所转变,探究、谨慎、严肃全部掩藏在一层平静的湖面之下:“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呢?你又要偷偷跑到哪里去吗?”
无相摇头,双手背在身后,低头向前走,镜框闪烁一瞬明显的光线。梁暮之跟着他行走,追问,伸手拉他的手。
他停驻,笑盈盈地偏脸看梁暮之:“没有要偷偷离开,只是想要你做好心理准备。”
梁暮之问:“什么心理准备?”
无相转身望定他道:“人人都会死的准备。你会怕吗?”
“很难不怕死吧,就算不怕自己死,也怕爱人死。”梁暮之不大高兴,无相掬一把他的脸,抱进怀里。
梁暮之说:“下次别这么说了。”
“知道了。”
无相觉得自己成人了。成人意味着对痛苦、幸福、怨恨、哀伤的全面感受。他露出风雨摇曳的表情,拿手指擦梁暮之的眼睛,怕弄痛他的眼睛而轻到像是鹅毛轻扫。“你哭了吗?”
梁暮之忍耐哭腔说:“没有。”
“你哭了。”
“没哭。”
梁暮之偏脸微笑,低下头,又被无相捧起脸。
“哭了,不哭。”
梁暮之点头。
他们将这篇章翻过。哪怕梁暮之隐约察觉到亡佚的预兆,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就应验。所有坏的不要出现,不要。
他们开始讲到新剧组试戏的事情,一面说一面回到他们的家。无相的注意力好调转,调走就不会轻易回去。或许是长期的孤独养成的习惯。
试戏定在周四,还有两天,剧本的片段已交给他,篇幅不长,但涉及的情节和内容很多,他一直写,解读或者思考。无相被他拉去听他分析,讲述,表演,心事重重的脸被破解。
他看完最终的表演,异常肯定地说:“一定会选你,一定。”和学习过的油嘴滑舌不同的语言结构,这是真的。
梁暮之不好意思地笑:“是哄我吗?”
无相坐在矮几边枕着自己一侧肩膀,单手撑着矮几,笑看他道:“不是,唯一的问题是,你好像不会‘打’。”
武侠剧不能不打,男三偏偏是从小学武,枪法出神入化,在江湖中有几分名气。梁暮之完全不会,他的“打”和武术意义的“打”是两个概念。
梁暮之也担心这个,即便有武指,有替身,他不会就是不会嘛,不会就会心虚。心虚往往就对表演不准确,不自然。
无相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到矮几上,快要碰到灯。他让他小心点,一会儿撞到脑袋。
无相说:“我来教你两招,应付他们肯定没问题。”
梁暮之想起他们在河边追逐的夜晚,说:“好啊。”
他让梁暮之全力推他,梁暮之不肯,怕把他推倒受伤。他眼一横,梁暮之立刻来推,没用多少力气,没推动,再加力气,还是推不动。
“怎么做到的?”
你像是真的武林高手,没说出口,像中二病会说的话。
“有准备就不会倒,没准备才会倒。”他们默契地想起无相被单丰禾扑倒的场面,对视一眼笑了,“一般大家的重心都会放低,这样才不会随便倒,和别人打,倒下是大忌,因为会被打肚子和胸口,被打中就起不来了。”
无相带他找重心降低的感受,学不会招式至少能做出那个架势。他学无相走路的姿势,平稳如飘飘。练一个钟就有样子,不过招不知道是假的。
无相看了会儿,猛地出手偷袭,他找到那一丝感觉,竟然躲开,虽然下一秒就被无相扑倒,压在胯(下),无相的拳头就在眼前,没有打下来,用蜷曲的食指与中指夹了下他的鼻子。
“躲第一下就要逃,因为对方一定会追。小笨蛋。”无相说。
他不服气,两个人扭成一团,称不上打,是挠,是闹,笑声蒸腾滚滚,笑完就吻了。无相骑他身上躬身捧着对方的脸吻。
他们无限快乐地笑了,知道是痛苦换来的快乐,更要尽兴。
两天后,梁暮之信心满满地去试镜,和平常的试镜没有差别,拍照,表演,回答问题。结果却是好结果,他的运气真的变好似的,一个个机会主动地跳到他手心。他想要告诉无相这个好消息,飞跑回去,却在小区门口被一个女人叫住。
是梁奉延,是妈妈。
他刹住脚,不可能忽视她,自顾自地走进房间。他们面对面站着,她开口了:“阿梁,怎么跑这么急?”就像他们从未吵过架。
梁暮之低着头,说:“着急回家,你怎么过来了?”
她露出被刺伤的表情,用力抿了一下唇:“过来看看你。”
梁暮之眉头紧皱,说了过来必须问他,为什么当耳旁风,没有说,说出来又要吵架。她说:我跟他商量过了——他是那个他。
梁暮之打断她,内心痛苦而声音冷漠:“你不要逼我搬家,不要逼我指责你在我成长过程中犯下的种种错误,我要回家了,你回家吧。如果你下次要过来提前跟我联系,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小时候天天等你的小孩了。”
梁暮之不想吵架,暂时也不想面对她,丢下她跑走。三步并两步地上楼,家里有说话的声音。拉开门看见无相被两个女生围着,白脸孔涂抹颜色,蓝色眼影,粉色腮红,红色嘴唇,头发编得复杂而精致,活像个青葱的小女孩。
不禁做以下联想——如果无相真的是小女孩,他恐怕没有那么大的勇气邀请同住,告白,宣布要结婚。
因为对女孩来说,婚姻是下下策。
他没进门,倚靠着门框,表演大受冲击的状态,双手压在胸口,闭上双眼说:“天啊,我们山山变成芭比娃娃了。”
满屋长出轰轰烈烈的烂漫的山芙蓉似的。
“别听他乱说,非常好看的。”单丰禾哼了声,跟栾文华交换肯定的眼神,肯定妆容和编发的成功,最时尚最潮流的装扮就是如此。无相本来不肯涂,觉得很奇怪,结果单丰禾亮出录取的照片,立刻妥协了,就当是一场游戏。对时尚流行,审美取向的探索和领悟。
无相噘着嘴问梁暮之好不好看,他笑得要把身体里的马达倒到地面。拉上门,走近无相,跪坐在矮几旁说:“我对化妆一窍不通,我可能见惯了平常的你,现在只觉得很奇怪。”
单丰禾抢话道:这就叫没有品味。说完她们齐齐地掉过脸看梁暮之,化着类似的妆容,她们完全是生命美学的一种体现,像是摇过才打开的可乐。
他反击:“你们三个像是俄罗斯套娃,越小的越模糊,越奇怪。”
她们膝行,无相读懂了动作,跟着摁倒梁暮之让她们化,单丰禾一面化一面说:现在你是最小的那个套娃了,你最奇怪!梁暮之抵抗不了三双手,只得认命让她们化,坐起来就是最奇怪的梁暮之。
她们全部笑翻,无相坐在矮几,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因不适应口红而微微噘着嘴,认真地说:“你画这个真的好难看。”
她们听了笑得更响,梁暮之哎哟两声,从镜子里看见自己拓印上的色彩,跟着笑开了。
笑完,他们顶着妆容伏在地上玩大富翁,难得玩上四个人的,无相兴致勃勃地首个破产,想要耍赖,扑梁暮之,想起她们还在没有说出耍赖的话,安静地看她们和梁暮之角逐,梁暮之看他一眼没说话。
最终大赢家是栾文华,大叫着抱紧单丰禾。
由赢家举手机合照,说茄子时每个人脸上的笑俱真心。他们玩到接近晚饭,依依不舍地离别,跟他们说留了半瓶卸妆水洗脸。他们没先去卸妆,定定地看着对方,梁暮之开口了:“到咱俩玩了,我让你三个地皮,可以耍一次赖皮。”
无相立刻笑着亲他脸,留下口红印。梁暮之摸着脸,拉着无相亲好多次,口红全沾到他脸上。他不在意,朗声说:“开始游戏吧!”
他从来没在这场游戏里赢,约好可以耍赖就耍赖,不可以耍赖就重新再来。他喜欢这个游戏,像是真的去了那些地方。
梁暮之有心情的时候会和他讲看到的有关这些地点的故事,他不在乎是真的还是假的。在乎的是听到的瞬间的感受,感受才是真的重要。
我珍贵的有关你的语言。
他们玩到蛮晚,处理好一切睡觉时楼上楼下均没了声音。夜晚也睡了,绵长的一呼一吸是一种有趣的白噪音。
大约是凌晨三四点钟,无相做了噩梦,醒过来来不及去厕所就呕血,睡在右手边的梁暮之没有醒,似乎也做了噩梦,眉头紧锁,双手像是枝丫一般箍着他的腰。他不敢大动作,不知道血流到哪里去,到时候他擦不干净怎么办?
轻轻地掰开梁暮之的手指,像是齿轮咬合着,咔嗒咔嗒的。再缓缓地兜起衣服的一角,免得四处滴落。他太专心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梁暮之醒来,没注意到梁暮之抬起手看见血的表情,就算注意到他醒来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世界现在在他的眼睛里过分模糊。
梁暮之没动,慌乱和惊诧使他大脑宕机,张着惶惑的大眼睛听他清洗一切的声音,看着他用锡纸兵小人的姿势拿着帕子走到床边,俯身用鼻子寻找有血液气味的部分,像食蚁兽寻找蚁穴。
他擦去他手掌的血,双手湿润,每个毛孔都替梁暮之流泪。谜语都不是,猜也不用猜,你视力又下降了是不是?你病得很厉害是不是?
去掉不,重组语序。
他重新躺到梁暮之身边,对枕头边的血液没办法,就这样给它翻个面藏起来,手臂被拉到他腰上。他含着玉,张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真的不知道梁暮之醒着,闻见眼泪的气味才偏头轻喊梁暮之的名字,双手蛇上他的脸颊,摸到他闭合的双眼,紧皱的眉,长出一气,原来是因为噩梦哭。
他轻批他的臂膀,很小声地说别怕,我在这里。因含着玉而声音模糊。
梁暮之想到白天的对话,有种荒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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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b:愿嘟嘟不要哭哭 本文番外4篇,长评或其他霸王票之类的另算 读者朋友们,晚上好。 由于本人写作习惯为初稿,一修、二修、三修,因此,将要在2026年 1月 1 号开始二修。 给读者朋友们造成的不便,请见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