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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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轻触屏幕，确认转账金额为“5.5”，段明予没有丝毫犹豫地发送了出去。
一旁的张知和无意间瞥见，立刻像发现新大陆般凑了过来。
段明予察觉，直接点了锁屏。
可惜张知和还是看见了，他好奇问：“你给谁转五块五呢？有零有整的。”
段明予言简意赅：“债主。”一毛钱都不想欠的那种。
张知和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说道：“鱼哥啊，你要是最近困难你就跟我说。”虽然他不太相信对方会困难。
段明予：“……”
下午五点多下课，段明予请张知和吃了一顿西餐，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困难。
两人分开。
密码锁被打开，智能家居就已经随着段明予的脚步声逐一亮起了灯带和暖气。主调为黑白灰的极简装修风格的房子尽入眼底。
他家厨房几乎是闲置的，因为他基本不做饭，厨房中上岗最多的是微波炉、空气炸锅和咖啡机之类的电器。
理由很简单，做的不好吃。
他给自己泡了杯柠檬水，随即打开笔记本，屏幕亮起，上次做到一半的项目代码跃然眼前。
从拿到A大录取通知书开始，段明予就没停歇过。他一边自学啃下顶尖的IT公开课程，一边开始承接各种小型项目练手。干到现在，他主导或参与的企业级系统项目已在技术博客平台获星过万，业界合作私信更是纷至沓来。他甚至有小型的固定外包团队，专门负责他已交付几套商用系统的后期维护工作。
用智慧和能力变现，从开学开始，他不需要家里的钱就能完全支撑自己的开支。
电脑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正好就是江萤的视频电话。
他把手从键盘上移开握住手机，划了接听。
视频弹出，身穿黑色长裙，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和段明予通着视频电话。
她长相十分的温婉，却画着与自己气质不符的厚艳的妆。即使如此，脂粉依然没办法完全遮住她眼尾的细纹，老去的痕迹。
在她身后上方，挂着个精致的小型相框，上面是她与十二岁时的段明予，以及丈夫的合照。这已经是三个人作为一家人最完整的一张合照了。
江萤的声音带着从小在江南水乡浸染出的特有的娇嗲。
“小予，在做什么呀？”
段明予想起昨晚，电话那头的江萤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对他父亲段暄久未回国的担忧与不满，显然是又与丈夫发生了争执。
她急切地催促段明予准备出国留学的材料，字里行间透着不容拒绝的期望，甚至希望他转到金融专业，因为他爸公司正好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那时的段明予听得心生焦躁，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在胸口郁结，却又深知江萤此刻的脆弱，只能强忍着没发作，违心地假装答应下来。
此刻看着视频里江萤，他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对方当前的精神状态是稳定的。
“没什么妈妈，我在学习。”段明予扯出一个并不真诚的笑。
江萤和段暄似乎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段明予是一个很听话、很优秀的儿子。上进，从不让他们操心学业，也从不忤逆他们的意愿。
虽然这形象是段明予这么多年刻意维持的。其实他很想拒绝，但是每次面对江萤，看着她因为婚姻变得脆弱和不安，他都没办法把真实想法说出口。久而久之，他变得麻木而妥协。
他并非没有抗争过。年少时曾试图反驳和争取，最终都归于失败。所以，他非常庆幸自己考上了A大。这所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既满足了江萤对他的期望，也能离家很远，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江萤的笑容更加甜美，带着一丝不合年龄的少女娇态：“最近忙不忙呀？你爸爸最近回国了，我把他叫回来，你到时候请假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好不好？”
她顿了顿，语带期待地补充道：“正好，你就在饭桌上告诉你爸爸你想去普林斯顿留学的事，你爸爸听了，绝对会很开心的！”
段明予心知肚明，段暄是这么容易叫回来的吗？
“嗯，那等爸爸答应了，我再请假回去。”
视频结束，段明予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段暄，蓝鲸U科技公司的董事长，外界眼中呼风唤雨的商业巨鳄，是段明予的父亲。从段明予记事起，段暄的家庭观念就淡薄得像水中月。
作为媒体追捧的“年度慈善企业家”，段暄深谙维护良好公众形象的重要性，他需要在上流社会如鱼得水，绝不允许类似“抛妻弃子”的污名沾身。即使他早已厌倦了那个占有欲强烈的妻子，对儿子也谈不上多少关怀，但维系体面所需的母子俩的生活开销，他从没短过。这与其说是责任，不如说是交易的筹码，是避免麻烦的成本。
段明予对此早已无所谓。他很早就明白，对亲情抱有太大期望，只会像他母亲那样，深陷痛苦的漩涡。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凉薄，可即使心里认为那个名存实亡的家可有可无，他依然是爱江萤的。
他的母亲江萤。江萤的人生只有段暄和段明予，而段明予的人生只有江萤。
江萤的父母在她很年轻时就已去世，她孤身一人，在段暄尚是一个落魄创业者时就义无反顾地与他结婚。那时，她的世界里满心满眼只有爱情。直到如今，即使遍体鳞伤，她似乎依然无法完全剥离对那份情感的执念。
从段明予小时候开始，江萤就对他施以近乎偏执的高压教育，试图将他打造成完美的作品，以此作为筹码来栓住段暄的心。
段明予和段暄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了。久到段暄或许都未曾留意过，他每月按时打入儿子账户里的钱，都没有支出记录。
回神后，段明予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另外一条微信消息。属于黎宿的窗口，显示今天发的转账已经收款，时间在今天中午。
他这会儿也有些无心学习了，随手点进对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居然是四年前的一张雪景照，没有任何文案。
段明予很早之前还以为对方已经把自己删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刷到过对方的朋友圈。
所以这人是有多无趣，几年下来一条朋友圈都没有吗？
大快人心地对其嘲笑了两句，他听到大厅门外又传来电梯门打开的声响。
随即是仓促的脚步经过，伴随着独属快递小哥打电话时“您好，快递放门口啦”的经典台词。
估计是这一层新搬来了租户。段明予好多次回来都看到自己房门往左隔一户门口堆放快递。
这一片高端小区楼下就是湿地公园，周边商业配套繁华，距离A大校区只有十多公里，地段和环境都堪称天时地利，因此房价不菲。
小区业主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却常年不是飞着谈生意就是出国旅游，无一在家，所以这块区域处于一种房好，价贵，租得少的现象中。
段明予因为和房子住出了感情，最近一直软磨硬泡让房东把房子二手卖他。但是但房东似乎很惜售，怕指不定自己祖坟冒青烟，儿子也考上了A大，便推辞说一年后再考虑考虑。
*
另一边
A大创新基地B202室。
二楼B202室防静电门上挂着『星壤』二字的魏碑体挂牌。
该工作室是梁靖从学校申请到的，他和旗下最初六名队员创办的『星壤』工作室的办公区域。他们的工作室起初靠承接校内系统开发维生——从最基础的图书馆预约小程序，到复杂的教务处选课系统，那些早期项目的白皮书至今仍安静地塞在档案柜最底层，象征着略显青涩的起点。而在这之上，是堆叠的国际国内专业赛事奖杯、堆砌如山的荣誉证书，以及厚厚的商业合作项目书和企业公章。
梁靖本人并非纯技术出身，却拥有敏锐的市场嗅觉和出色的商业头脑，最重要的是，还有钱。除了在校的顶尖技术学生，他还招揽了一些社会认识骨干加入团队，负责一些更复杂的商业项目。不过为了保持学生核心团队的纯粹性，星壤的在校成员和社会人士是分开的，接触并不多。
直接的说，就是梁靖在为未来做上市科技公司做准备。
两年时间，B202的门早就被校园里了解领域的人称为“大神结界”。
黎宿此时还在工作室里忙着手头的事。
他桌子上放着杯氤氲热气的咖啡，修长的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正对的屏幕右下角叠着十几个没关闭的代码窗口。
室内所有的电脑都做了分屏，黎宿位置上另外一块屏幕里的卡夫卡消息队列堆积如山。
这节骨眼，团队另外一个计院的大四队员，因为即将出国读研而退出了星壤。他负责的工作全交接给了黎宿，因此黎宿已经连续几天在工作室里加班加点了。
梁靖推门进来，走到了黎宿的座位旁，悄悄桌子打断了他。
“仁济医院的单子准备又要接进来，你现在手头上的工作量，到时候我看你就算会分身也不一定能搞得完，我这边还是准备再招个人吧。”
“行啊。”黎宿求之不得，但是眼神始终都没从液晶屏幕里挪开。
其实梁靖这几天已经在留意人选了，他本来还想问问黎宿有没有推荐，他可以稍微做一下背调。毕竟他不是计院的，而目前工作缺口填补最对口的还是计院。
黎宿的手机蓦地响了。屏幕亮起，来电显示的备注赫然是近期即将回款的一个项目甲方。
黎宿暂时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摁通了电话。
梁靖见状，没有继续打扰对方，他双手环胸，身体倚上了黎宿桌子的边缘，还在思索对策。
黎宿带着手机走到了窗边，逻辑清晰地在和电话另一头周旋。因为分身乏术，该项目近期的数据正确率确实不尽人意。
最后黎宿和甲方谈拢，对方愿意再宽限五天时间，但最终训练的结果正确率需要再上0.5个点。
挂了电话，黎宿回头一看，梁靖已经离开。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高强度的工作让喝了咖啡的黎宿也没办法消除眼底的疲倦。
但他的工作始终卡在了模型判断的正确率百分之一的差距上。
他打开博客搜索关键词，却有了意外收获。一篇前几天发的日志，书写了逻辑缜密的相关模型优化方案。日志的最后还附带了优化后的成果，判断准确率可以达到97%。
黎宿逐字逐句地看完，顿时茅塞顿开。他查看了作者的主页，有很多优秀作品。
并且IP也是在同省内。
无论这个人是不是竞争对手，黎宿都在手机上把这篇博客分享给了梁靖。他知道梁靖在找人方面颇有天赋。
梁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黎宿分享过来的链接。他放下手头的事情，花时间一字不落地研究了这个作者写的所有博客文章。在其中一篇获星过万的置顶博客中，找到了作者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一些合作项目的关键信息，项目的归属城市、行业范畴、主要的研究方向等等。
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在梁靖眼中，却是精准定位一个人的重要线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