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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论 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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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蒋谊倒在草坪上,陆林冲出人群,带起一阵风:“蒋蒋!”
跪在地上接住蒋谊,陆林娴熟地给他喂了一颗奶糖,然后轻轻拍他的脸:“醒醒,亲爱的……”
谢长行收回想伸出去的手,攥紧手链。看着面前两个侍应生装扮的人搂在一起,眼神冰冷。
蒋谊仿佛跳了一次海,满身沉重,心绪全乱,半分钟后才微微转醒。
眨眼。
一下。
两下。
三下。
迷迷糊糊间,蒋谊看到不可置信的一幕:
谢长行的脸,慢慢清晰在他的视网膜上。
赫然昭示着一座冰山的模样。
谢长行——
真是好久没想到这个三个字了,久到蒋谊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到这个名字的主人。但是对方,居然就这样站在了他的面前。
谢长——
蒋谊张张嘴,想叫一下他的名字,却叫不出。太多年没见了,恐怕谢长行都不记得他了吧。
居高临下的姿态,毫无波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蒋谊还在反应,谢长行已经黑着脸,冷冷地撂下几个字。
“这条手链是假的。”
全场细语四起,全场每件展品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展品……
珠宝展有随行的珠宝鉴定师,立刻接过谢长行手中的手链,检查一眼便得出结论:“这确实是人工培育的红宝石,谢先生,您原本那条是不是被掉包了?”
“掉包,这贼也太大胆了。”
“手法高明呗,一看就是常用的伎俩,要是没有被抓到,手链真被他掉包了。”
“那今天这场展览,阮小姐可真糟心了。”
……
谢长行看着蒋谊的姿态不变。
四下议论声四起。
蒋谊微微咬紧牙根,直视着谢长行。
陆林拍拍蒋谊后背,替蒋谊辩驳:“不准你们胡说八道……”
虽然蒋谊确实有做高仿珠宝的本事,但陆林知道,蒋谊不赚不义之财。
蒋谊垂了垂眼,借助着陆林的力量慢慢起身。
“这条手链不是我拿的,而是有人顺手放在了我包里,这件事监控一查就能真相大白。”蒋谊站定,顺了一下气息后缓慢开口,声音不卑不亢:“至于手链的真假,我没有拿过,也就无从得知——”顿了顿,继续说:“或许,它原本就是假的。”
谢长行直直地看着蒋谊,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你怎么证明?它原本就是假的。”
因为——
因为这条红宝石手链,就是蒋谊做的。
高中时期,蒋谊做的第一条手工手链,就是这一条,用的人造红宝石。
但这是一件太久远的事情。
久到这个派对上的人无从所知。
在满场子价值连城的珠宝展上,怎么能证明谢长行展出了一条陈年的假宝石手链?
蒋谊微怔,看着谢长行直达眼底的冷漠,明白过来:谢长行认出他来了。
只是装作不认识而已。
谢长行是在算计他。
而他根本无法挣扎。
两个人如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蒋谊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像认下了这桩“罪名”。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男人,见蒋谊低下头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宝石手链不是他恶作剧放的吗?怎么还会有真假了。
刚才他在百无聊赖之时,远远看着蒋谊格格不入地在一串红石榴手链面前停留了很久,就想出一个特别狠的招:他想故意把手链放在他身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又把“赃物”从他身上搜出来——GAME OVER。最多十几分钟,简单又好玩。
现在游戏结束了。
年轻男人刚要上前,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胳膊。
他回头,察觉一道眼风迅疾地递过来,对方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周承。”
穿着一席黑色长裙的女人缓缓走到他身后。
她是举办这场珠宝展的主人——阮南。
“不想把这件事情捅到你大哥那里去,就别出声。”
周承比阮南要小三岁,这句警告对他很有威力。因此周承小狗似的摸了摸脑袋,不再言语。但他的眼神却控制不住地落在了蒋谊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真实可怜了他今天捉弄的这个人。
“阮小姐,今天的事情,我接受报警处理。”
别墅一楼的会客室,中式布置风格,明式圈椅、美人榻、案几一应俱全。
蒋谊直直站立着,眼睛却是微微地垂在地上。
五分钟前,珠宝展的东家阮南在草坪的气氛僵持时站了出来,是解围,更是想让事情不了了之。
阮南拿了条披肩随意地裹在身上,随意一笑:“蒋先生,你也知道,今天这件事就是个小误会,警察来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她指了一把椅子:“所以先别着急,坐。”
这是威胁他。
蒋谊没动,下意识的,飞快抬眸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谢长行。
阮南见状,笑意更深,转头神色如常地吩咐跟在身后的管家:“林叔,我们去给客人准备茶点。”
蒋谊握紧了拳头。
茶点是给座上宾准备的。
座上宾是谢长行。
而他快成为“阶下囚”。
啪凳一声,雕花门合上,会客室只剩下他和谢长行两个人。
整个空间空旷而安静。
蒋谊深吸一口气,看了谢长行一眼。
他想转身就走,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在这里受着被一座千年老冰山的寒意。
但是现实让他的脚粘在原地,低下头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他是死是活,就是谢长行动动手指的事情。
并没有太多铺垫,蒋谊单刀直入:“你想做什么?”
等了足足五秒,谢长行都没有回应。
蒋谊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微微有些发呆了,谢长行平静的声音才得像一条直线牵扯开来。
“做酒侍,连基本礼貌都不用?”
闻言,蒋谊调整呼吸,抬头看人,嘴角扯起点笑容,一字一句道:“谢先生,请问您想做什么?”
谢长行回看蒋谊:“我想做什么,可大可小。”
“您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在草坪上抱着你的人,是叫陆林的吧。”
谢长行的话点到为止,却像一把明晃晃的刀。
蒋谊倏地沉下脸色:“谢长行你不要太过分。”
“这才对。”谢长行并没有生气,反倒轻轻笑起来,声音也带了点不可察觉的微抖:“这才是蒋家少爷的样子,说狠话,做狠事,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谢长行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蒋谊:“但是蒋家少爷,怎么没在欧洲举办设计珠宝会,在这里端茶倒水?”
谢长行的话很难听,戳到了蒋谊的伤口。
蒋谊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在他侵入安全距离前转身就走。
谢长行拿出手链,啪嗒一声摔在桌上,空气寂静,所以发出巨响。
“蒋谊,你敢走!”
谢长行其实很少用惊叹的语气说话。
但蒋谊气得脸绿,对谢长行的话充耳不闻。
“站住!”
蒋谊只走了两步,就被谢长行拽住了手臂。
蒋谊甩开他。
忽然,“嘭噹”一声,谢长行重重摔在地毯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吓了蒋谊一跳。
蒋谊手臂上的微痛感还没消失,就突然被打个措手不及。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比自己还要高上十厘米,怎么就这样被他轻飘飘地撂倒在地上了呢?
愣了两秒,蒋谊错愕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谢长行,还有他逐渐苍白的脸色。
变故来得太快,但是身体还是比脑子先行动,不能见死不救,蒋谊跑过去查看谢长行的情况。
他才半跪下来,脚腕就被谢长行的手抓住。